青紗帳,小河灣,一片樹林之中,幾個人閒散地坐在那裡。
那個青年不在,他去打探方向了,那黃臉漢子和密宗和尚也沒去過北燕山,也只知道大致方向,不知道應該怎麼走?
謝小玉沒和他們在一起,他在青紗帳裡面盤腿而坐,微閉着眼睛,意識卻已經沉入了那顆菩提珠中。
菩提珠就是不久之前,劍宗那幾位老祖合力幫他煉製的那件空間法寶。
劍宗屬於道門,他給這件法寶取了個佛門的名字,劍宗的那幾位老祖差一點氣得吐血,卻又無可奈何,這顆珠子怎麼看,都像是佛門之物,無色透明,質如琉璃,外面還籠罩着一層柔和的寶光,看上一眼,就感覺心情平靜。
之所以取名菩提,是因爲這件法寶用於計算和推衍,而菩提的意思正是智慧和徹悟。
此刻他在推衍的正是那篇《紫宸天?龍王變》。
當初他得到這篇功法的時候,並不怎麼在意,但是現在重新拿在手中,功法仍舊是那篇功法,但是見識不同,看出來的東西也完全不同。
菩提珠裡面,天機盤正在不停地轉動着,在天機盤的正上方,一個人形虛影懸空而立。
這個人形有皮膚、肌肉、骨骼、內臟、血管和經脈,卻都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一道道流光沿着經絡運轉着。
隨着光的流轉,人形正在漸漸起變化,先是從五臟六腑開始,然後蔓延到骨骼,之後是肌肉和筋腱,最後連毛髮這類東西也沒漏過。
這種變化不同於練氣層次的洗毛伐髓、脫胎換骨,也不同於那些煉體之法。
謝小玉對煉體之法絕對不陌生,《吞日噬月大法》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一種煉體之法。
煉體之法就如同泥瓦匠,今天把屋頂換了,明天把地基加固一下,後天把扶欄給換了,但是房子的結構並不會改變。
這部《紫宸天?龍王變》就不一樣了,完全打倒重來,原來是木頭的地基,現在打一排鐵樁子下去,然後再立起新的柱子,上面架起橫樑,整個結構都已經變了。
謝小玉正推衍着,突然他感到外面有動靜,不得不先放下這邊的事。
一到外面,他就看到那個青年垂手而立。
“北燕山離開這裡還有多遠?“謝小玉半睜開眼睛,淡淡地問道。
“差不多還有七千多裡。“青年連忙回道,緊接着他取出一張圖,恭恭敬敬地奉上。
圖是他自己畫的,不太準確,不過有河流山川作爲參照物,至少比漫天亂飛好得多。
謝小玉看了一眼地圖,暗自估計了一下,傍晚之前肯定能到。
“不過我打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北燕山那邊好像出事了。“青年繼續說道。
“出事?出什麼事?“謝小玉連忙問。
“聽說燕州很多地方突然鬧起鬼來,北燕山的弟子四處救火,根本忙不過來。“青年連忙回答道。
“這件事我們倒是略有耳聞,龍壁閣沒有動手之前,我們就聽說燕州鬧鬼的事,不過那時候只是零星發生,情況並不嚴重。“黃臉漢子在一旁說道,他原本在樹林裡面休息,看到自家師侄回來,他連忙跑了過來。
其他人也過來了,綺羅搶先問道:“難道是鬼門開了?“
所謂鬼門是北燕山鎮壓的一道深淵,那裡通往冥界。
冥界和妖、魔、仙、佛四界不同,那四界被這方天地徹底隔絕,只有天道力量減弱的時候,纔有可能被打開。
冥界卻有很多地方和這方天地相連,北燕山的鬼門只是其中的一個。在中土,這樣的入口有十三處,婆娑大陸還有九處,極北之地也有一處,至於其他地方有沒有?那就沒人知道了。
同樣鬼族和妖、魔、仙、佛也不一樣,妖、魔、仙、佛一旦進入這方世界,就會遭到天罰,來一個,死一個,鬼卻要看實力,實力強的鬼也會遭到天罰,實力弱的鬼卻沒事,經常會有小鬼從幽冥世界溜出來。而北燕山的職責就是不讓溜出來的小鬼禍亂人間。
“大劫畢竟沒到,鬼門不可能這麼早開啓,不過有可能什麼地方鬆動了。“謝小玉並不認可綺羅的猜測。
“那還要去北燕山?他們自顧不暇..“綺羅有些擔憂起來。
“莆煥派的危機和我們有關,我又沒時間管,只能託付給北燕山,反正他們也用不着花太大的力氣,隨便找幾個弟子跑一趟就可以了。“謝小玉說道。
綺羅張了張嘴,她很想說,龍壁閣知道他插手其中,肯定連膽子都嚇破了,不會再玩什麼花招,但是話到嘴邊,她又收住了,因爲謝小玉肯定可以猜到這一點,所以前往北燕山可能還有她想不到的目地。
“只有七千裡,就用不着我帶着大家趕路了,接下來這段路由青嵐負責,我們躲進畫軸裡面。“說到這裡,他轉頭朝着黃臉漢子道:“我已經把《紫宸天?龍王變》重新推衍了一遍,這一路上正好給你們解釋一遍。“
黃臉漢子連連點頭,就連那個和尚也兩眼發亮,四個人立刻進了卷軸。
看到他們進去,謝小玉朝着綺羅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在奇怪什麼?我有種感覺,如果直接前往南疆,半路上肯定會有人攔截,而且這一次出手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物。“
“你的意思是龍壁閣的人會向我們的仇家通風報信?“綺羅臉色微變。
“我擔心的反倒不是龍壁閣的人,那樣的無名小派沒人會在意,但是你別忘了,當時除了龍壁閣的人,還有一位真君,那個人十有八九是道府的成員。“謝小玉嘿嘿一陣冷笑,他現在對道府是一點都沒好感。
正因爲如此,他轉而向北,一來對方未必能猜到他的行蹤,二來北燕山的距離很近,就算有人想對付他,也來不及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