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曜派山門之內在商量對策,在山門外面,法磬正異常傷心地轉頭看着那九座高峰。
這原本是他的希望所在,現在希望破滅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轉身朝着陳道君一揖到地,說道:“陳前輩,多謝你連日來的照顧,要不是託您的福,我根本進不去這座山,也看不到那塊石碑,原本說好了的,我跟着您迴轉璇璣派,但是現在我想獨自走走,開拓一下眼界,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會多看點書。“
蘇明成聽到法磬這樣一說,也站了出來,朝着陳道君稽首說道:“前輩,我也打算離開一段時間,我想去一趟南疆。“
南疆正是苗瑤雜居之處,那是一片荒蠻地帶,佛道兩門很少涉足,那裡盛行的是蠱巫之道。
蘇明成想得很清楚,不管是劍道,還是符道,他都已經不可能走通了,只有另闢蹊徑,從蠱巫之道上尋求突破。
別小看蠱巫之道,那也是太古流傳至今的大道法門。
“走吧,走吧,長長見識也好。“陳元奇並不在意這幾個人離開。
“我也得走了。“謝小玉同樣也要回家。
陳元奇有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最後只能保持沉默。
“各位保重,反正大家離開也不會太久,天門開啓在即,你們肯定不會錯過這場盛會吧?“洛文清在一旁說道。
他早已經和謝小玉、麻子、蘇明成、法磬約好了,一起去闖天門。
“天門開啓之時,我必然會來。“法磬非常肯定地答道。
天門開啓同樣也是一場機緣,萬年之前,十尊者裡面有四位就是在天門之中得到了傳承,其中就包括排名在九曜之前的太虛道尊。
“天門開啓之時再見。“謝小玉也點了點頭。
話音落下,他擡手招出飛劍,一片劍光捲住身體,剎那間已經消失在天際盡頭,那速度快得讓洛文清、蘇明成、法磬和綺羅瞪大了眼睛。
他們並不是沒看到過劍遁,洛文清的劍遁同樣很快,卻還不至於快到如此地步,那速度已經快和陳道君的劍遁相媲美了。
“這小子留了一手,我猜他沒出全力。“陳元奇也是第一次看到謝小玉全力運用劍遁,不過那把飛劍畢竟是他所煉,一聽飛劍發出的聲音,他立刻知道謝小玉用了幾成法力。
“怎麼會這樣?他那把飛劍上的法陣和符篆,全都和速度沒有任何關係。“洛文清已經糊塗了。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陳元奇難得碰到連他也不懂的事,換成其他道君,肯定不會說出口,因爲這太丟臉了,他卻不在乎。
“走吧,與其羨慕別人,不如自己努力。“這位道君不忘記趁機給師侄上一課。
說完這些,他捲住洛文清和綺羅,化作一道劍光眨眼消失在天際盡頭。
“保重“法磬朝着蘇明成一抱拳。
後者也抱了抱拳說了聲:“回頭再見。“
說完話,兩個人一個朝西,一個朝南,各自飛去。
謝小玉是往東飛,此刻他歸心似箭。
“總算可以離開那羣人了,我憋得實在難受。“洪倫海在丹爐裡面大呼小叫,有那幾個道君在旁邊,他連動都不敢動。
謝小玉沒管這個傢伙,他全力催動飛劍,一心一意趕路。
他的劍遁自然不能夠和陳元奇那樣的道君相比,慢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降一個檔次,只和真君相比,他的劍遁絕對不慢。
洪倫海看着四周飛掠而過的白雲,嘴裡也嘖嘖稱奇:“你這小輩,倒是有兩手,這劍遁之快,比起一般的真君都不遑多讓,當然,我全盛之時肯定比你快,不過你現在還是真人,等到你成了真君,或許就可以趕上我那時候的速度了。“這個傢伙憋了很久,所以一有機會就喋喋不休。
謝小玉裝作沒聽見,他自己知道自家的底細。
他這遁法並不屬於任何一脈,而是從《奇技妙法百篇》裡面演化而來。以前他用劍匣把飛劍射出去,現在只不過是把自己連同飛劍一起發射。飛劍之上的避波分水陣,則能把阻力減到最小,這同樣也出自《奇技妙法百篇》。
速度越快,迎面而來的風就越強,阻力也越大,聲音也越響,快到極點之時,劍遁的聲音就如同雷鳴一般,十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按照《奇技妙法百篇》上的解釋,這就如同船頭劈開的波浪,船速越快,浪花越大,聲音就是空氣的震動,同樣的道理也適用,而避波分水陣的用途正是劈開前方的水面,把波浪降到最小,所以也能用在劍遁之上。
事實證明,《奇技妙法百篇》沒有錯,他這劍遁確實極快。
這種劍遁非常特別,所以他也就無法知道,這門遁法還有沒有繼續提升的潛力?只有等到成爲真君之後再看了。
這一飛就是三天三夜。
離家越近,謝小玉的心裡越不是滋味。
這裡已經是元辰派的勢力範圍,大禹州東部全都屬於元辰派的管轄,每十年,元辰派會開啓一趟山門,收一批弟子。
想起過去的往事,一時間他的心裡頗不是滋味。
眼看着四周的一切變得越來越熟悉,謝小玉放慢了速度。
平武府多山,所以一眼望去,簡直是山連着山,農田則顯得稀疏錯落,往往在山和山之間有那麼一小片農田,又或是半山坡上開闢了一些梯田。
“這就是你家?看起來不怎麼樣,這裡的山高卻不秀,林密卻不深。“洪倫海又開始聒噪起來。
“確實不怎麼樣,但是這裡是我的家。“謝小玉淡淡地回道:“你還記得你家是什麼摸樣嗎?“
洪倫海頓時沉默了下來,說實話,他對家鄉的記憶確實已經模糊了。
翻過一座山頭,謝家莊近在眼前。突然,謝小玉愣住了。
他看到路邊橫着一塊界牌,界牌斷成了兩截,上面刻着一個“閒“字。
“這是你家的東西?“洪倫海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爹叫謝景閒。“
“這確實是我家的界碑,這片農田好像是我家的,是我進元辰派的第四年買的。“謝小玉回憶着往事,他甚至記得當初他爹只用了六百多兩銀子就買到手了,賣地的人一來是爲了討好他爹,二來這是一片坡地,確實不怎麼值錢。
他往田頭看去,只見田頭早已經豎了一塊新的界碑,那上面刻着展字。
這片田顯然已經易手了。
謝小玉的心頭升起了一陣不妙的感覺,他還想起當初陳道君幾次欲言又止,顯然已經知道他家出了變故。
心中憂急,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你打算就這麼過去?“洪倫海在一旁冷冷地問道。
謝小玉稍微一愣,不過他馬上明白過來,立刻身形一轉,變成了一個身材瘦長,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沿着田邊的小路往下走,轉過一片山坳,前面可以看到一座莊子。
那就是謝家莊。
整個莊子有兩百多戶人家,大部分姓謝,他家是旁支,在他進元辰派之前,家裡只有幾畝薄田,勉強可以混個溫飽。
莊子越靠外面的房子越是破爛,那都是分出來的各家住的地方,他家就在東面,也算靠近外圍。
謝小玉跳上旁邊一塊大石,站在上面眺望。
東面一片茅草頂中間有一片青瓦房頂,那就是他家,那還是他進元辰派之後第三年蓋的。
他豎起耳朵傾聽着。
那幢房子裡面傳出一陣說話聲,有男有女,聽起來都很陌生,絕對不是他家的任何一個人。
謝小玉越發感覺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