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汝說着,又要熊撲過去,凌雲霄蹙着眉頭往後退了幾步,身上的威壓也隨即散發出來,道:“你做的事還少嗎?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本王對你從來沒有過喜歡,厭惡也只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當初戰場上竇小將軍救過本王,又立奇功,才央得皇上一道聖旨。本王念着往日情分,給過你選擇,可你執迷不悟,事到如今,馬昭汝,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走、還是不走?”
凌雲霄聲音淡淡,卻極其嚴厲,看得馬昭汝心神一顫,隨即眼淚就撲簌簌掉了下來,“臣妾知道您是看在表哥的份兒上才接了這聖旨的,可是您也答應過表哥,永遠不會趕臣妾走,永遠會對臣妾好,可是……”
“本王說得‘好’並非你理解的那個‘好’,本王承諾,不會趕你走,所有親王側妃該享有的也一樣不會少你,但是,你答應本王的可有做到?”這大概是她進府以來,凌雲霄跟她說過最多的一次話了,“從王妃落水、到街頭行刺,你覺得本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這每一件事說出來,你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想必你比本王更清楚。所以,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了!”
說到這裡,馬昭汝終於心裡一沉,說不出話來,她雖然一直擔心凌雲霄會知道這些,但是人心作祟,她又一面欺騙自己,只要凌雲霄不說,那麼就說明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凌雲霄今天會當面對她說出這些話來,究其深意,不過是想讓自己主動提出離開王府,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心。想到嶽琉璃沒有進王府之前,凌雲霄就算對她也是愛答不理,但至少沒有這樣言辭凌厲地訓斥過,從她決心嫁入凌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認定自己和凌雲霄之間一定會越走越好,堅信自己這顆心終有一天能感化他。
可是,自打那個女人來了之後,她原本想象的一切美好就這樣被生生打碎了!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心生醋意;要不是她,自己跟凌王爺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安穩相處,都是那個女人……
她此刻的心裡已經完全被恨意填滿了,看着面前心心念念守了一年多的人,最終卻是對她這般無情,馬昭汝幾乎都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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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時候,爲了能繼續留在王府,她又不能像嶽琉璃那般,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地把心中想法說出來。想到這些,她就更加地痛心,即便心中恨意滔天,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一如以前她對凌雲霄的順從,默默地將外衣脫了下來,放到椅子上,眼淚不停歇地往下落着,說道:“王爺,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道錯了!臣妾不敢求得您的原諒,但求王爺再給臣妾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臣妾自請回孃家敬孝父母一個月,還望王爺應允!”
自請回孃家敬孝父母,不過是她的一個推脫理由,她怕繼續留在王府,凌雲霄最終會丟給她一封休書,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避開幾日,也好想想對策。
凌雲霄早已看穿了她的小算盤,只不過二人終究是皇上賜婚,要休她那也得需向皇上稟明一聲,而且不能是毫無理由的說休便休,到時候自然要將事情緣由說明。可那樣一來,勢必牽扯就多了,況且,那竇小將軍如今還在南疆戰場上殺敵,礙於情面他覺得有必要到時候等竇鯤回來,再將此事徹底解決一下。
如今她自覺提出回孃家,凌雲霄也懶得理會,便揮手同意了,又道:“你也算聰慧,希望你真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無非是提醒她不要再亂來,馬昭汝也明白,倘若再又一次露了馬腳,兩個人之間就勢必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所以她一定會萬分小心。
等她出去,凌雲霄終於轉過身來,目色沉沉地瞪着冬芸和春巧二人,道:“看夠了嗎?”
冬芸垂着頭沒吭聲,春巧嚇得一哆嗦,更不敢說她看得真是太過癮了,恨不能將下巴都戳進胸口去了。
“看夠了就把這裡收拾一下,最好盼着你們的王妃早點回來,否則就跟她一起受罰吧!”不敢揣摩他這裡說的是哪個“她”,是王妃還是馬昭汝?春巧連忙點頭稱“是”,冬芸則猶豫了一下,鼓着勇氣說道:“王爺,奴婢有話想說!”
凌雲霄擡眸看向她,這丫鬟也算是他親手培養的,雖然武功是霍鍾教的,但各方面的能力他也是看在眼裡的,若不然也不會派她來伺候嶽琉璃。
只不過,最近的表現確實差強人意,讓他很是不滿。
接連幾次讓一個功夫不如她的人從眼皮子底下逃出王府,這難道不是她放水了麼?
想到這個,他還真是有點懷疑了!
“說!”這般想着,他還是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冬芸內心小小地抖了一下,道:“王爺,奴婢這幾日伺候王妃殿下,也算是對王妃的性格瞭解了那麼一些,奴婢在這裡斗膽替王妃說幾句話,還請王爺不要生氣!”
替她說話?呵,果然是開始向着她了?這個女人好手段啊,不知不覺就把他的人挖走了!凌雲霄心裡是又好笑又好氣!
“王爺小時候一定沒有玩過沙子吧,您可知道,當我們手握一捧沙子的時候,總想再握得更多一些,因爲害怕失去,所以,手心就越握越緊,可到最後,手裡的沙子反而會越來越少。可當我們握着一捧沙子,用手輕輕託着,它就只會慢慢掉落幾粒,手心裡的沙粒依然很多。所以,在奴婢看來,王妃殿下就像您手心的那一捧沙子,您攥得越緊,她便越想逃離,倒不如將她輕輕捧在手心,王妃殿下反而會更加與王爺親近!”
冬芸一口氣說完,屋子裡瞬間靜得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了。
兩人垂着頭不敢去看凌雲霄,直到聽見一聲嗤笑,緊繃的心才如同斷了的弦一般,反而超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