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傳完話就在外面等着了,上官文一路拖着張牙舞爪的人去了西苑,要不是速度夠快,真是擔心把她給憋死。剪瞳好不容易擺脫了上官文的束縛,憤憤不平的說道:“皇上真是殷勤的很啊。司寶司也就算了,司儀司跟司衣司,我怎麼聽着就覺得是死一死,你說我幫他做事兒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我成個親也不容易,要不要還沒開始就詛咒上了?”
“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偏偏要往那裡想。這不過是一個讓咱們入宮的噱頭罷了,那個多福果現在是否能夠服下了?若是可以的話,今日了了這樁心事,對你我都是一件好事。還有半個月就是師兄的婚事了,我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皇上今日已經下旨,把三大世家的事情給定下來了。今年國庫吃緊,沒有銀子興建府邸,這些形式的東西,師兄跟百里公子也都推脫了,皇上說了,回頭親自題字,每家送上一塊匾,算是個表彰吧。”
剪瞳整了整衣服,進宮還要換正裝,大夏天的左一層有一層,雖然都是透氣的面料,不過穿那麼多還是會不舒服的,描雲已經準備好了,正在臥室中等着剪瞳過去,她瞪了上官文一眼,忍不住說道:“切,張口皇上閉口皇上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給了你好處費。”
上官文也不氣惱,只是笑嘻嘻的說道:“呵呵,快去吧。”
很快兩人就入宮面聖,農曆六月的天氣最折磨人,隨便一動就是一身的汗,剪瞳空有一身內功,可惜了內功只能只能生熱,不能生涼,現在這時候真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雖然馬車很是寬敞,裡面又只有她跟上官文兩個人,不過行的極慢,想要借一點風都不行。
好不容易進入了宮門,皇帝還算是個講究的,居然派了轎子來接,剪瞳十分慶幸自己天生麗質不施粉黛,要不然這個時候自己這張臉一定是相當精彩。去歲的夏天也沒覺得這麼恐怖,今年還真是見鬼了。
“皇上說了,陸昭儀很是想念王妃,讓王妃先過去看看,至於王爺,還是到德政殿跟皇上議事吧。”
“多謝凌公公。”上官文沒有想到皇上會讓他親自過來接,不過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沒有把自己引到德政殿去,而是引着剪瞳去了陸昭儀的靜怡軒,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感這麼薄弱,大內總管太監都喜歡剪瞳多過喜歡自己,這年頭,重女輕男的思想已經這麼普遍了嗎?
剪瞳招搖的坐在轎子之上,隨着這些人的腳步晃動,他們走的路最是陰涼
,想來也是考慮了剪瞳的心情,這時候她突然把轎簾子掀開,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大喇喇的問道:“公公,我能問你一句實話嗎?”
“王妃請說。”
剪瞳想了一下,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措辭才能算是委婉,不過若是不問,對自己也沒有一個交代啊,“請問公公,你是不是個武林高手?”
凌公公聽到她這麼問,不由得笑了笑,妖嬈的樣子讓剪瞳想起亭邊芍藥,“王妃說的哪裡話,宮中服侍的人怎麼可以是武林高手呢?奴才只是粗通拳腳,當不得真的。”
“若是你沒那麼厲害的話,皇上爲什麼讓你把我給引過去,而不是別人呢?我以爲皇上是擔心我大鬧御花園,所以才讓你過來看着我,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啊!”剪瞳已經默認這世上除了上官文沒有人懂她,在其他人眼中,她出了闖禍跟搞笑,人生已經沒有其他的意義了,誰能知道她居然還有這麼一顆敏感的心呢?
“自然不是,皇上看重陸昭儀,更看重王妃娘娘,所以纔會讓奴才親自過來護送的。”
“拉倒吧,他其實就是怕這些下人把我給坑了,反正我也不認路,你要是能在我旁邊呆着,我還能安心一點。因爲皇上不至於忽悠我,其他的人一見到跟着的是你,也就不敢靠前了,這樣我纔會平平安安的到那裡去。凌公公,作爲一一個天生路癡的女人,我的悲哀沒有人懂得,說不定半路就被人拐賣了呢?”
“宮中的人都是惜命的,王妃說笑了。”凌公公心想,誰還有本事忽悠安王妃,有膽子騙人,也沒膽子活了,安王妃可是盛名遠播的。
剪瞳瞅了瞅凌公公的樣子,這人一直在外面曬着,居然都沒有出汗,怕是體質問題。這種人雖然看着不錯,不過身體容易積壓病情,剪瞳撐着腦袋,反省一下自己最近管得事情是否太多了,現在居然還對一個公公這麼上心!他到底是皇上的人,不會因爲自己給他治病,就一心向着自己了。
猶豫了一下,剪瞳還是覺得等等再說,先去靜怡軒弄杯涼茶喝,洗一把臉,若是出來之後,一切順利可以考慮一下爲凌公公謀福利。“宮中當差,你定是很苦的吧?其實我覺得你跟其他的公公不一樣,不只是打扮的問題,我只是覺得你是個活人。”
“王妃當真逗趣,其他人不也是活着嗎?”凌公公的腳步停了一下,再往前走的時候,總覺得跟轎伕的步子都不同了,不知道是否有被人看穿的尷尬,他脣角一直掛着笑,眼神卻有些不自然。
“他們只是個喘氣兒的,你纔是活着的。我看人很刁的,凌公公我覺得你真是個特別的人,可惜我日後不會留在京城了,要不然跟你攀個交情也是好的。”
“攀交情,也是奴才高攀了,王妃說出來這樣的話,豈不是折煞奴才嗎?”
剪瞳可不喜歡這種官場上打呵呵的話,太監又怎麼樣?自己喜歡的
人還管他多高多矮,種族性別嗎?她從來瞧不上那些諷刺閹人的男人,比人家多了點東西,卻少了人家的腦子,不夠給進化事業拖後腿的。“得了吧,誰折煞誰還是兩說呢!我喜歡你我行我素的性子,這宮中的人想要活出特點的,基本只能死的很有特點,公公是我見到的人中,唯一一個做到的人。”
凌公公何嘗不喜歡剪瞳的性子?漂亮的話聽多了,真話難免就變得刺耳了,可剪瞳說起話來,每一句走的都是凌公公的心,這樣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啊。“若當真如此,奴才一定不會辜負王妃的期望,定是要好好活着纔可以。”
“是啊,好好活着,等到我走的時候,才能說一聲後會有期。”
剪瞳覺得一直掀開轎簾子也沒意思,一看到旁邊有人過來,就把簾子給放下了。聽到凌公公上前給人家回話,自己也沒有從轎子裡出來,皇上太后她都不跪,這宮中還有那一座瘟神是需要她來朝拜的?轎子倒是停下來了,只是也沒有放下,只等着剪瞳的吩咐。
不遠處的聲音突然高揚了起來,“原來是安王妃入宮來了,聽聞昭儀妹妹的孕事已經驚動了王妃,想來此行也是爲了此事吧?本宮一直聽說王妃的本事極好,只是不知道何時能夠相見呢?”
凌公公退了幾步,在轎門邊說道:“王妃,咱們遇上的是皇后娘娘,不過皇上說了,只要王妃不想見,什麼人都可以不見的,現在只看王妃自己的意思了。”
剪瞳想起陸冰雨是從自己府中出去的,現在又有了孩子,就算是皇后,也不一定就那麼容得下她,說是想跟自己見面,只怕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消息吧?剪瞳自認不是個守口如瓶的人,這時候不見纔是最妥帖的,難爲皇上想的細緻,有人會“遇上”自己也會知道,現在她反而懷疑這是不是偶遇了。“還是不相見得好,葉尋是大夫,身上難免有些病氣,希望皇后娘娘日日身子康健,所以還是不見來的更加妥當一些。”
皇后顯然沒有想過被人這麼徹底的拒絕,遲了一會兒才說道:“哦?沒想到安王妃這麼會說話,既然不想見,那就不見吧,本宮正好要去德政殿給皇上送酸梅湯,也就不多耽擱王妃了。”
“皇后請。”
等到皇后的轎子走過去十米之後,剪瞳的轎子才重新開始了蠕動,凌公公擔心她有所誤會,還特意的解釋了一下,“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按說王妃的輩分雖然大,到底沒有皇后來的尊貴,所以雖然有皇上的特許可以不見,還是要等到皇后走後咱們纔可以行進的。”
剪瞳歪在轎子裡,姿勢很是銷魂,反正沒有人有膽子掀開,這時候就不要說儀態的問題了。“公公不必解釋這麼多,你沒有害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只要我篤定的相信自己這一點,就足夠了。咱們還是早點去陸昭儀那裡吧,這會兒我猜我喜歡的東西她都已經備上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