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掌教面對這一衆道士,手執剪瞳送還的太清魚尾冠與八卦陰陽道袍,一臉得意之色,卻又很是威儀,渾厚的聲音傳向四方,上官文知道那是因爲用了內力的關係,只聽他宣揚道:“象徵太清宮掌教的信物已經被找回,特此通知教衆,九位長老速來大殿中商議大事,其餘教衆可自行慶賀,今日無須恪守規矩。”
九位長老似是沒有見過這位掌教會變得這麼不守規矩,大大的吃了一驚,一副面面相覷的樣子,倒是那位丹青長老看不出什麼驚訝,只是直直的看着剪瞳,似是在評估着剪瞳的深淺。那靈動的眸子第一次看見剪瞳就像是陷入了思考的深潭之中,他似乎比其他的知道的更多,卻也不過僅僅是一眼的事情。剪瞳坦蕩的接受着目光的檢閱,沒有一點的慌張,她不覺得自己是回家了,這不過是一場尋訪過去的旅程而已。
比起那位目的很明確的代掌教,剪瞳更想知道在丹青長老口中,師父跟父母是什麼樣子,因爲他誠實的目光告訴剪瞳,這是一個不會基於其它目的而欺騙自己的人。她跟代掌教商議的結果便是先公佈掌教信物尋回的事情,剩下的只等見過了九位長老,把自己的身份跟他們說了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公開。
她給那人的理由很充分,從前聞人氏可以被人殺一次,現在就可以被殺第二次,人都是想要活命的,她自然想要活的更好。她此行的目的只是爲了百折鋼,若是說別的東西,未免顯得不夠誠懇,若是會招來危險,卻也是不必的,而掌教也接受了她的這種說法,認爲這已經是剪瞳巨大的讓步了。
九位長老齊聚在大殿之內,每個人坐了一張席子,剪瞳跟代掌教站在最上面俯視着他們。
“小姐,還是您先說吧。”代掌教的態度很是謙卑,在他眼中太清宮說到底也是聞人氏的,自己雖然輩分高,卻也不過是個替別人看家的人如今正主兒已經回來了,他自然是需要退居二線的。
“也好。各位長老你們好,我的身份你們大概可以猜到,畢竟活了這麼大年紀了,也該有點閱歷,我就是聞人葉尋。我來太清宮的目的,一是歸還掌教信物,二是取走百折鋼,掌教跟我說此物是御劍長老保管的,如今我已經回來了,就麻煩你交出來吧。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丹青長老,我有一位朋友,很是擅長鍛造,聽聞百折鋼只有用丹火纔可以鑄就,要煩勞你教教她了。”剪瞳說話一點兒也不曾客氣,甚至連尊稱都沒有用,幾位長老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丹青長老微微蹙眉,不跟人議論,只是定定的打量着剪瞳,那目光似是要把她看穿,卻一點兒沒有銳利的氣息。剪瞳順利的從哪些長老的表情中讀出了各種情緒,鄙夷、厭惡、不屑甚至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讚賞,唯有丹青長老的表情讓剪瞳看不透,這人比百里三歸還要穩重,比寂源還要平靜,像是不知不覺間已經把所有的事情看透,卻又什麼都不肯說,這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啊?
丹青長老倒是勾了勾脣角,難怪自己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
與衆不同,想來是因爲弟妹的關係,她的樣子不見得多像自己的父母,但是身上的氣息倒是跟她母親極爲相似的,並不出衆,偏偏任何人都忽視不了。看起來粗魯無禮的言辭跟表現,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這些長老的態度,這不過是個小伎倆而已,沒想到居然有那麼多的人中招。
看來有的人雖在長老的位置上,卻並不相配啊。
“不知道御劍長老是什麼態度,給不給也要說一句話吧?”
被點到名字的長老顯然有些不悅,在他眼中,剪瞳就是粗野的女子,這樣的人怎麼配成爲太清宮的弟子?“百折鋼的確是聞人氏的信物,不過小姑娘你空口白牙的說了一聲話,我們就都要相信你嗎?你說你是聞人氏的後裔,有什麼信物可以證明的?總不見得你隨便說了什麼,便可以將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上吧?”
剪瞳也着急,踱步去了大殿一側,拿了上面的一對劍,扔出去一把穩穩的落在御劍長老的面前,故意挑釁的說道:“御劍,聽聞歷來擔任御劍長老的人都是同輩中武功最高的人,卻不知道你的武功與家師比起來如何?家師今日不在,就由我來跟你討教幾招吧?聽聞祖父只有四位弟子,那麼閣下是不在其中的咯?讓我看看別人家的好弟子是否能夠打得過我這個渣渣吧?掌教,你讓其他人離遠點,我怕誤傷了人,不好交代。”
“小丫頭,你當真狂妄的很,初生犢牛不怕虎,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老道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卻從未遇上過你這樣狂傲的女孩兒,既然你說自己是聞人氏的孩子,且不說真假,即便你是真的,那我這個長輩也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你,就當是爲你的父母好好管束一下!”
面對着這樣的老道士剪瞳也沒有一點的畏懼,她扔了自己的劍鞘,詫異的挑了眉,又很快的斂去,似是沒想到手中的會是一把雙刃劍,卻也並不在乎手中拿到是什麼東西,“哼,老道士,你以爲自己長了一個牛鼻子就真的可以牛氣沖天了嗎?左不過是一個可憐兮兮的道士罷了。若是今日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怕是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正統吧?”
被剪瞳逼急了,御劍長老也失了方寸,當真跟一個小孩子較起勁來,仗着自己多年的武功底子,自己覺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落敗在剪瞳之下,狂傲的笑了笑,“看在你是小姐的份兒上,要不我讓你三招如何?”
剪瞳哪裡把他放在眼中,左手隨意的掐着腰,右手反手執劍,笑道:“算了吧,你讓的不是三招,是你的命,我還沒有那種好習慣,我啊,打人只打臉,要啥不要命,謝謝合作!”
反手執劍若是尋常的劍還好,偏巧剪瞳用的是雙刃劍,這樣的執劍方式難以發力,遇上的又是高手,想要傷人,必先自傷,一般人絕對不會輕易冒這樣的風險,御劍長老也沒有想到剪瞳會用這樣的起勢,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雙刃劍很是傷人,你最好不要用那樣的執劍方式,老道不希望勝之不武。”
“得了吧,本王妃的事情
用不着外人操心,你不過是個跟我不沾親帶故的素人,此刻還是想點別的事情吧,比武就像是戰場,兵不血刃攻心爲上能夠得逞自然好,不過已經交手的人是沒有回頭路可以尋得。長老請出招吧,葉尋就在這裡等着。”
道家的武功的除了鍛鍊人的身體之外,更加磨練的是人的內心,往往尋求的是以不變應萬變,可剪瞳覺得天下武術,快準狠纔是其中的奧義,此刻若是長老用的拂塵,她未必敢輕易出手,不過既然都是陽剛的劍,剪瞳便覺得舒服很多。這把雙刃劍很是不同,打造的異常精巧,劍身比剪瞳想象要更加厚,不是一把可以彎折的劍,掛在這裡怕是警示的架勢要大於本身的武力價值。
這劍是想要告訴這些老道長們,不要輕易的傷人,傷人傷己,所以一定要慎重。
很明顯,御劍長老還沒有參悟其中的含義。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剪瞳來告訴他好了。
剪瞳擦了擦劍身,對着衆位長老甜美的一笑,準備好了起勢,不曾靠前,反而急速的向後退,明明是面對着御劍長老,做出來的動作確實相反的,飛快的到達了大殿的牆壁之後,剪瞳狠狠的蹬了一下牆壁,藉由反作用力穿梭於大廳所有的柱子之間,俊秀的輕功讓人看不出來她的所在,唯有飄逸的黑髮才能留住倩影的一點模樣。
御劍長老看的眼花繚亂,終於明白剪瞳的意圖,剛剛準備閉上眼睛用耳力感受剪瞳所在的時候,已經察覺到脖頸上的一陣冰涼,“長老,兵不厭詐,你輸了。”
“你居然用這樣的招式,這根本就不是比武!”御劍長老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交火,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明明連兵器的摩擦聲都不曾存在過,他像是一個傻子,只能在原地愣愣的接受着自己輸掉的結果。怎麼會有人這樣比武的呢?
“這話說的太有意思,難道閣下比武就只用武力不用腦子的嗎?御劍長老的年紀到底是大了,竟會說出來那樣讓人發笑的話,比武,要結果就已經夠了,難道本王妃還要傷了自己的身子來跟你較量嗎?雙刃劍,道士你的身子不精貴,我的可不一樣,女子不能隨便留疤的,要不然怎麼去征服世界呢?”
“憑你這樣只知道使詐的人,也想着要去政府世界?聞人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後人?”
“長老又說錯了,我是一個女人,征服什麼世界?我只需要征服一個可以征服世界的男人就夠了,就像現在一樣,長老是我的手下敗將了,這就足夠了,給先人面子不曾殺了您,請不要太感謝我。下一個是誰?我記得好像有個治病救人的長老,看樣子好厲害的,人家怕怕呢,要不然我們就分別給御劍長老下毒,誰解不開誰就輸可好?”
素雅的女人身材微微走樣,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身上帶着特有的藥香,剪瞳方纔假裝不經意的經過她的身前,沒有聞到什麼陰謀的味道,都是很正常的養生藥材,好看的秋娘眉一直舒展着,她輕輕的挽起一個笑容,說道:“小姐說什麼話呢?貧道一直是相信小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