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草藥並不齊全,眼下又正好是冬天,剪瞳自知自己沒有什麼能力在此刻去找藥材,還不如早些回到王府之中去翻藥房的存貨,雖說自己出來一趟就拉回去一個人對上官文也很是抱歉,不過剪瞳並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紫月之所以會被下毒,很有可能是因爲有人要把她變成一個藥人,據她所知,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麼變態,而他已經死在了白素的手中。
正好白素現在正在王府之中,自己若是有什麼想要問的,也可以找他,說不定他們可以共同想出一個可以把紫月治好的方式,想要練出來一個藥人並不容易,關鍵是不能讓人在試藥的過程中死掉,又不能因爲以毒攻毒而使原有的毒藥被解開,因此要一再調整各種毒藥的比例,尋求完美的平衡之道,這種事情剪瞳光是想想已經覺得十分頭大,費勁心思去折磨一個人卻不捨得把人弄死到底有什麼亮點呢?
同樣都是人,又何必互相爲難呢?不過如果紫月是藥人的話,也可以解釋爲什麼她完全不會受到瘴氣的干擾,體內藏着那麼多的毒,還怕一個小小的瘴氣嗎?
剪瞳取走了所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又去到白素的牀鋪邊,把傳說中象徵太清宮掌教地位的兩樣東西給翻出來,跟師父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這還是她頭一次知道除了牀底以外,牀也是不怎麼安全的,整不好就有個什麼夾層的,裡面藏着了不得的物件,好好地東西能被白素藏成這樣,剪瞳只剩下一句話要表達一下:媽媽真是再也不擔心我家招賊了!
紫月本來對剪瞳是否是這裡的主人還抱有懷疑,眼見着她拿出來一波又一波的東西,這種懷疑也徹底消除了,雖不明白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子爲何要把自己帶在身邊,在她脆弱敏感的內心之中,卻有着最真實的渴望,她不求什麼富貴榮華,只想要跟一個普通的健康人一樣生活。她已經經歷了太多不堪回首的過去,佈滿瘡痍的過往很難讓她展望一個光明璀璨的未來,就算是微小的願望,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奢侈品。
肖元費盡力氣把石灰粉搬上來,沒想到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剪瞳有些不好意思,敷衍的灑了一點意思一下,就帶了他們從山上離開。
描雲還在張羅着府中的安全問題,聽人來報說“王妃回來了,又帶回來一個人”的時候,她簡直欲哭無淚,王妃從前您打劫金銀珠寶也就算了,現在怎麼每次出去一定要帶一個人回來呢?難道不知道每次您一帶回來人,她就要派人出去把對方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來確保你的安全嗎?如此看來,以後少讓王妃出門纔是明智之舉。
描雲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才能心平氣和的到院中迎接剛回來的剪瞳,“主子回來了?這次又帶回來什麼人?”
“她叫紫月,你讓人在西苑收拾出來一間客房,她暫時就住在這邊。”
描雲防備的目光射向一臉侷促的紫月,紫月只聽剪瞳說帶她回家,卻根本想不到這個家的來頭居然這麼大,眼見着描雲
防着她,不免有些緊張,雖說她很理解描雲的審視,卻難免有些受傷,她的心過於脆弱,稍微一點狠戾就會讓她痛苦流涕。
“紫月姑娘,不知道你對房間有什麼要求嗎?平素可是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若是方便,就一併告訴我,回頭我讓人服侍的時候也能稱手一些。”
紫月慌張的擺擺手,越是想要說明自己不能說話,就顯得越是凌亂,描雲的語速不快,可言語中的氣息卻鮮明的告訴她來者不善,在收到描雲越發懷疑的目光時,紫月向剪瞳投過來求助的目光,眼角還殘留着着急的淚光。
描雲無辜的立在原地,表情是哭笑不得的,心想着自己也沒怎麼她啊,現在是要做什麼,莫名其妙就哭了?日後自己要是真的怎麼着她了,是不是王府就能被眼前的人哭出水漫金山的效果啊?又不是孟姜女,哭什麼萬里長城啊!看來回頭還得讓人把王府給加固一下,誰知道此人是不是孟姜女二世呢?
“你不要逼她了,她是不會說話的。”
“恩?”描雲算是服了自家的主子,合着從前抓回來的正常人都是浮雲,現在善心大發要救死扶傷了?可是她怎麼覺得剪瞳爲禍一方還行,救死扶傷那就是個傳說呢?
“你好好給她安置一下,我跟師父會一同幫她診治的,找兩個可心兒的下人過去,要識字的那種,千萬不要讓她受什麼委屈。另外,記得多準備些文房四寶,平素與人交流,她靠的就是那個了。”
“是,奴婢知道了,紫月姑娘請在小廳中稍坐,奴婢這就讓人給你收拾屋子去。”
描雲安排紫月的事情,剪瞳卻想着跟白素好好說一下藥人的事情,這樣的女子居然能夠被自己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白素除掉了那個蛇蠍心腸的毒師,就註定要把人家留下來的殘局也一併給收拾了。
正往東苑走呢,正撞上蘇木急匆匆的過來,看到剪瞳在,似是鬆了口氣,規矩的行禮之後,剪瞳不由得問道:“可是府中出什麼事情,你的表情怎的這般奇怪,大冬天的也能跑出來汗,看起來這一路也是走的緊忙。”
“王妃,府中衆人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偏院中的園子不怎麼好,昨日許是描雲也說了,因着李溪公子的請求,奴才讓人弄了幾隻貓過去幫忙抓老鼠,奴才保證這些貓都是千挑萬選才放進去的。”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若說不是百裡挑一,那定是辱沒了你,自來這種事情上沒有比你更加挑剔的人了。我倒是更關心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你會是這樣的一副表情。”
“回主子的話,非是蘇木大驚小怪,只是有些事情萬萬想不到,那些貓進了園子之後,竟然變得異常乖順。開始時猴子們跟她還相安無事,貓雖然不曾去抓老鼠,卻也緊張的觀察着園中的情況,奴才本來認爲這是一個需要適應的過程,只讓人盯着,自己去做別的事情了。沒想到方纔那人回來跟奴才說,現在園中的情況異常奇特。
”
“是嗎?到底能怎麼奇特?”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剪瞳發揮了一下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大概也就只能猜到猴子們從來沒有見過貓,貓看起來又很是乖順,說不定猴子把貓當成玩具在自娛自樂了。
“回王妃的話,據說猴子們只是覺得貓很有意思,沒事去摸兩下,沒想到貓一點反抗也沒有,因此更加放肆起來,經過一上午的磨練之後,許是園中的老鼠也覺得貓很有意思,現在猴子跟老鼠一同在欺負貓。”
“什麼?”剪瞳想過千萬種可能,還是被事實激得花容失色,猴子欺負貓也就罷了,耗子是要鬧哪樣?“最近酒窖中可是丟了酒了?”
“恩?”蘇木一臉迷茫,實在想不出來剪瞳這個時候問起酒窖做什麼,“不曾。”
“不曾丟酒?我只聽說過耗子灌二鍋頭灌多了,纔會打着膽子問貓在哪裡,沒想到沒喝酒的耗子也有這樣的膽量。府中的暗衛可是神箭手嗎?”
“那是自然,他們箭無虛發。”
“很好,既然它們明目張膽的出來,索性就別讓它們回去了,準備弓箭手,讓他們去給我殺耗子去。”
蘇木一頭冷汗,絕對想不到王爺辛辛苦苦培養多年的暗衛居然被王妃拉去射殺耗子,這種“天大的恩典”真是讓人有崩潰的能力,可他又不敢反駁剪瞳的意思,只能悲哀的替那些暗衛感嘆,今兒個誰當值,誰算是倒了黴了。
蘇木離開之後,過了沒一會兒,剪瞳出現在白素的院中,剛跟白素說起紫月的事情,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聲尖銳犀利的嘶鳴,這種疼痛的哀嚎吼的白素心煩意亂,不由得問起剪瞳這是怎麼回事,剪瞳據實以告,驚得白素啞口無言,自來殺耗子的手段千千萬,動用弓箭手的,這是頭一個吧。
京城中並沒有吃耗子的習慣,白素很是擔心到時候要如何處置那一隻只碩鼠,光聽着撕裂般的吼叫聲,白素就可以斷定那絕對是一隻只體型剽悍的老鼠。“回頭你要如何處置這些屍體?”
“先放着幾天,等到估摸着開始腐爛了,自有妙用,當初太子派人來殺我,還讓表叔捱了刀子,師父以爲我會這麼輕易放過嗎?活的老鼠或許沒有鼠疫,但是要在死老鼠身上做文章不是簡單的很嗎?師父,我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就算是長大了,也變不成善良寬厚的君子,得罪我的人,如果不是十倍奉還,如何能夠讓我心安?”
“爲師知道你的意思了,這樣也是極好的,省的再有什麼人興風作浪。”
白素跟剪瞳剛說到這裡,李溪就一蹦一跳的走過來,直撲倒剪瞳的懷中,擡起粉嫩嫩的笑臉說道:“姐姐,你讓人教我射箭可好?我頭一次知道射箭那麼有用。”
無邪的孩子啊,你要是知道姐姐會有那些老鼠幹什麼,怕是會沒有這樣歡快的心情了吧?剪瞳隨手理了理李溪的劉海,溫柔的笑意像是一位慈愛的母親,“你去找蘇管家便好,就說是我吩咐的,他會成全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