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上官文手中吃了一次啞巴虧,白素突然發覺生活中可以多出來很多樂趣。筊杯的作弊手段剪瞳已經學的爐火純青,袁天罡的稱骨算命也不在話下,雖說還有《易經》要學,不過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白素總覺得不能讓山上白養一個人不是?
“瞳瞳啊,爲師今日要教你的,可是一種有了年頭的卜算之法,當世之人很少再用了,不過老祖宗的東西,自然要好好傳承的,總不能到了你這輩一點渣渣都不剩下,反而被人說是數典忘祖,你說師父所言是否句句在理呢?”
不明就裡的剪瞳稀裡糊塗的點頭,她覺得師父一旦正經起來,說話都是高深莫測的,自己只要堅定不移的表忠心就可以免遭於難,反正就是學習嘛,也不是什麼要死要活的大事。
上官文就沒這麼樂觀,不爲別的,單單那不尋常的沉默就不像是白素的個性,就算再疼愛自己的徒弟,他也絕不會忍氣吞聲,風平浪靜的背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幾日他的餘毒算是徹底清乾淨了,不好的預感卻愈發強烈起來,他越來越爲自己當時調戲白素的舉動叫苦不迭,當時怎麼就不能忍一下呢!
“既然你覺得師父說的有理有據,那麼今日開始咱們就學習龜甲占卜之術。這裡有本典籍,你拿回去多看看,至於你這個小跟班,師父就先沒收一下了。”
見剪瞳面露難色,白素又添油加醋的說道:“你看瞳瞳啊,你搶他來的目的是爲了讓你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有很多東西送上門對不對?可你看看現在,他住在山上,吃咱們的用咱們的,喝咱們的,還住咱們的,一點收益沒有,反而搭進去不少藥材,這一定不是你的初衷對不對?”
剪瞳默不作聲的上下掃視了一遍上官文,還真是什麼都沒帶來,反而浪費了不少的東西,自己又不是土豪,不需要養個小白臉,長得的確呆萌,可惜只知道呆萌,除了賣萌撒嬌一無是處啊,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那師父覺得他應該幹些什麼呢?”
見魚上鉤了,白素自鳴得意,促狹的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上官文,你小子當日陷害我,當真以爲就那麼算了嗎?好飯不怕晚,有賬慢慢算,日子還長着呢,對於你這種裝傻充愣的人,老夫就倚老賣老了,如何?
“從前不是有人說,有大能者,足可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九天難度太大,五洋範圍太廣,師父也不指望憑他這個智商可以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眼前的小事總能做的好吧?瞳瞳,你研習相術,少不得用到龜甲,師父這裡沒什麼存貨,倒不如讓他去荷塘附近跟你抓上一點。”
上官文心中千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這白先生也太狠了些,自己不就是勾搭她的小徒弟,然後不小心調戲了他一次嗎?至
不至於這麼報復自己!“白先生,龜甲,小王可以讓人送上山來的,何必要親自去抓呢?”
剪瞳反應慢半拍不代表智力有問題,上官文情急之下對白素彬彬有禮的說話,不免讓她起了疑心,什麼時候傻呆呆的小文也能說這麼正常的話了?“小文,你這是怎麼了?”
敏感的察覺到話中文章,上官文翻臉比翻書還快,湊在剪瞳的旁邊,抱着剪瞳的大腿,使勁搖,恨不得使勁渾身解數抱大腿纔好,淚眼汪汪的委屈模樣配上皺在一起的五官,剪瞳忍不住蹙起了眉,“啊?姐姐,小文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老爺爺要讓小文去抓烏龜呢?”
尼瑪,裝傻子裝上癮了嗎?這些日子就因爲這危害天下蒼生殘害祖國花朵的貨來了這倚嵐山,自己大大小小的虧可沒少吃,今日斷斷沒有放過他的道理。
白素靈機一動,伏案大哭,“哎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了一個徒弟,自己白吃白喝就罷了,還帶回來這麼一個好吃懶做的人,想我白素英明一世,到老了,連讓人給我抓烏龜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了,果真是不中用了,連個後輩都敢欺負到老人家頭上咯。”厚重的手掌拍打着竹木茶几,轉瞬之間後者就崩塌,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脅!
上官文一臉黑線,老爺子,你這戲還能演的更假一點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是乾打雷不下雨,一點眼淚都沒見着,你這麼任性真的好嗎?
夾在一對活寶中間的剪瞳更是左右爲難,進退維谷,尷尬的搓了搓白皙的手掌,“師父,小文剛纔也說了,他會讓人去買的。”
“讓誰?這裡就咱們三個人!用誰的錢?他現在根本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哎呦,我真是命苦啊,明明家裡有的東西,愣是有人因爲懶,還要拿着我的錢去買!”
白素的苦嚎越發做作,可剪瞳竟然信了,她打心眼兒裡認爲上官文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發展,是個意外,而她的使命就是要麼把意外扭回正途上,要麼直接把意外給滅了。
“小文,乖乖聽話,姐姐回去看書了。”摸了摸上官文的頭,像是把他當成了小白一樣,剪瞳獨自抱着書離開。門口處,小白帶着自己的一窩孩子正討好的望着剪瞳,狗腿的跟着自己的主人後面,動作出奇的整齊劃一。
“小文,哼!”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白素優哉遊哉的坐在竹塌之上,搖着從上官文那裡得來的犀角寶扇,“你放心吧,王府的事情,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以後你跟蘇管家之間也會有新的聯繫方式,當然,這得要通過我。現在一切順利,你的人正在跟那位皇子聯繫,皇帝的身體雖是每況愈下,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不過府中多了幾個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處置她們。”
對上白素試探的目光,兩人的交鋒
已經不似方纔剪瞳在時那般的柔和,轉而變得針鋒相對,似是針尖對麥芒,“此事本王自會有安排,現在並不是剪瞳下山的時候,光是小白它們就是藏不住的,被人知道聞人家族尚有血脈在世,依上面那位的性子,一定會讓剪瞳入宮占卜的,實話實說是詛咒聖上,若是不據實以告,那就是欺君,怎麼樣都是一個死。”
“所有人都知道她把你劫走的,這時候我不希望有什麼人會查到倚嵐山上,你要知道,爲剪瞳找這麼一個安靜的地方,不容易。”嚴肅認真的外表很難讓人跟報復聯繫起來,上官文的視線埋入對方憂慮的雙眼,自己也有所遲疑,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喟嘆,白素又笑眯眯說着惡作劇一般的話,“所以抓烏龜的事情還是有勞你了,工具在出門右拐的第一個屋子裡。”
果然,還是被他擺了一道!
泥濘的荷塘,上官文已經奮鬥了一下午,還是一無所獲,他簡直懷疑這浩淼的荷塘中是否真的有烏龜這種生物!炎炎夏日,露在水面的山半身如同被火炙烤,隱在水下的下半身卻是入骨的冰涼,如此冰火兩重天,他算是真的明白自己有多得罪白素了。
不過更讓他頓生寒意的是,今日的遭遇怎麼看都像是如同水牢一般,這老頭該不是打算徹底把自己廢了,然後給剪瞳換一個人選吧?
始作俑者還愜意躺在荷塘邊放着的美人榻上,頎長的身姿並沒有因爲年老而有半分佝僂,魅力無限的容顏還保持着年輕時的風華絕代,若不是那一頭雪發一對白眉,此時怕是京城內各家的淑女競相追逐的對象。倘若真的這般年華靜好,歲月緩逝,該是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可惜天若有情天亦老,總有些事情是留不住的,就像總有些人是表裡不一的一樣。
誰能想要美人榻上風度翩翩的老人,就是讓自己淪爲苦力的壞蛋呢?眼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膚被灼熱的夏日鍍上了一層黑色,那人偏偏倖災樂禍的說着自己是染上了健康的樣子,這種話,也就偏偏沒心眼的剪瞳小鬼吧!
上官文幽怨的眼神一次次撞進白素的餘光,後者只是撥了撥頭上阻擋烈日的荷葉,對着遙遠的日頭舉杯,帶着淺淺幽深的笑意又喝了一口醉夢浮生。他白色的長衫迎着斑駁的樹影,一雙雪白的緞面靴子此刻正閃着銀線的光芒,瀟灑俊逸的動作像是某位世外高人,從來不曾被人世間的是是非非荼毒,他安靜的叼着一顆未剝開的新鮮蓮子,淺綠色的愛憐之心便鮮綠了整個蹉跎歲月。
十里荷塘,不同品種的荷花次第開放,傳來一陣陣清香,可惜荷塘中的人無心看風景,白素摸了摸身下的美人榻,始終未曾多說過一句話,今日自己若是不出手,那孩子該是一無所獲吧?對着空氣輕輕推了推手掌,一陣暖風吹過荷塘,上官文終於發現了今日的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