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從未被一個女子糾纏過,那位小姐顯得有些侷促,剪瞳執意要她送,實在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今日自己想要見她,倒像是落進了她的圈套中一樣,左右自己也沒什麼可怕的,既然對方堅持,就送上一路又能如何?
“那就出去等着吧,我回屋換件衣服再來。”
“不見不散。”
剪瞳相信對方不會半路逃脫,所以也沒有直接跟到屋子裡,而是聽話的在外面等着。過了不多會兒,那人就換了夾襖出來,也沒跟剪瞳多說什麼,便徑直向外面走去。
灰暗的燈光讓剪瞳無法看清楚女子的面容,不過從她剛剛嫌棄下人長得醜讓她送,對方沒有反駁自己這一點應該可以猜到還是一個對自己容貌頗爲自信的女子。
“喂,我猜你應該很喜歡鍛造吧?”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剪瞳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這還用猜嗎?”
聲音依舊是冷冷的,更加激起剪瞳征服的慾望。“我想要做一個稱手的拂塵,未知你是否能幫我。”
“我從未做過拂塵。”
“沒關係,總有頭一次不是嗎?既然無法錯過寒冥鐵,自然也是無法錯過冰蠶絲與雪蠶絲的。”
女子似是有些動搖,停了一步又向前走去,“獨木難支,你該是知道光憑着它們做不成拂塵的,更何況你未必能夠拿出來那麼多的冰蠶絲雪蠶絲。”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只說自己願不願意罷了。”
她沒有應聲,像是在考慮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咱們這也算是認識了吧,我叫剪瞳。”
“安王妃?”
剪瞳尷尬的笑笑,這永安城也不怎麼偏遠嘛,說起自己的名字還是盡人皆知的。“呵呵,沒想到這個頭銜竟然比我這個人還要出名。”
“秦歌。”
秦歌下午剛聽掌櫃說有人要給自己除掉寒氣的時候,還覺得滑稽可笑,她體內的寒氣絕對不是喝藥行針就可以除去的,她只以爲對方是在吹牛,並不當真,如今知道了剪瞳的身份,竟也有幾分動心的感覺,畢竟剪瞳的醫術已經被太多人傳的神乎其技。只是方纔自己把話說的太死,如今也不知道要如何回頭。
“秦歌,名字真是好聽,不過跟你的性子倒是不搭配,你一點兒都不溫婉,倒像是跟寒冥鐵一樣冰冷。”
“王妃,玉步客棧就在前面,你已經到了。”
就在她回身的一瞬間,突然被剪瞳去擒住了肩膀,她本能的甩開,又被剪瞳再次糾纏上來,剪瞳剛學的雪龍鞭法收放自如,用在不曾帶任何兵器的秦歌身上,也不會擔心傷到對方,依仗着武器的靈便,剪瞳很快制住了眼前的人。
秦歌見自己已經被剪瞳牢牢困住,也不再掙扎,索性看看那人打的什麼主意。
“子曰:‘執子之手,將子拖走,子若不走,打暈帶走’,我覺得子說的對啊
,你說不讓我給你治病我就不給你治了?這天下還沒有人敢拒絕我給她看病的呢,你越是拒絕,我越是固執,非要看看你這個冷冰冰的人被我救了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猜你也是個沒有婚約的,但凡是要嫁人的女子,怎麼可能在作坊裡面胡鬧?你說說看自己多大,我身邊的男青年也不少,可以順道把你的終身問題也解決了。”
“你到底想怎樣?”
“沒想怎樣啊,我只是覺得你身體若是有什麼事情,我想要的拂塵也沒人可以做出來了,所以你不能死,至少在我發揮你人生價值之前不能死,我不但要自己努力達成這個目標,最好能夠給你找一個愛的死去活來的人,激發你對生命的熱愛,然後可以一輩子爲我所用。秦姐姐,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我只會鍛造,再無長處。”秦歌冷漠的提醒着剪瞳,不要過於高估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何必給自己找難堪。
“這還不夠嗎?一個人一輩子只要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反正你現在也是我的魚肉,只能由着我給你治病了,治好了之後你就算是欠了我的人情,我就不相信你這樣的人會不還,咱們禮尚往來不是很好嗎?”
從她擁有寒冥鐵之後,她便查閱了很多資料,翻閱了無數的醫書,對於基本的東西,還是瞭解一二的。“寒氣驅逐並非小事。”
“眼下還有比救你的命更重要的大事嗎?我要救的人,閻王都不敢收。”剪瞳也給她點穴,就這雪龍鞭結了繩,直接一路把人拖回了客棧之中。
剪瞳沒回來,所有的人都不敢安睡,這會兒聽到門響,從人到獸一併出來迎接,秦歌皺着眉看着衆人與衆獸的架勢,猜不透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合,今日在街頭巷尾瘋傳的猴羣,越來就是安王妃帶過來的,這好好的一個王妃不在京城中呆着,爲何會出現在永安城中?
“主子,您可算是回來了,我一直在擔心萬一人家沒有派人送你,你要怎麼回來,可算是盼到了,只是後面的這位小姐是……”
“秦歌,我拖着她回來給她治病的。”
“主子你開什麼玩笑,多少人爲了讓主子治病爭得頭破血流,還有人需要綁着才肯看病的?”
睡眼惺忪的小男孩兒一見到剪瞳身後還拉着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瞅了瞅,“姐姐,你這麼晚出去就是爲了抓後面的姐姐嗎?”
“嗯……差不多吧,你先領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去睡覺,姐姐還有別的事情要忙。路遙朱揚,你們兩個幫我守在門外,描雲你讓小二多燒幾缸水,我一會兒留着要用。”
剪瞳拖着秦歌回了屋內就鬆了繩子,全神貫注的看了秦歌的臉,把了脈,翻了翻對方的眼皮,又看了看舌頭,回到桌上寫了一張藥房,讓熟悉永安城的路遙趕緊先去抓藥去。
“秦姐姐,寒氣怕是有些時間了吧?單純的用藥跟鍼灸肯定是不行的,我開的藥是給你用來做藥浴的,至於
內服的藥還是要看進展才行。今日怕是要給你放血了,好在我身上有不少補血的藥材,日後再補上就是了。可寒氣不是一兩天就能出去的,眼下已經是臘月了,我明日便會啓程回京,你是否方便同行?”
“我以爲自己是被你綁來的。”鬆了鬆自己的胳膊,秦歌一邊打量着這間屋子一邊說道。
“是啊,不過你很自由的。你要是想回去,我今日給你治完了就可以,雖說不能跟正常人完全一樣,日常也是看不出來什麼的,只是姐姐日後想要有孩子,怕是不容易了。我是誠心邀請姐姐跟我同去的,不過京城路途遙遠,怕是年也要在他鄉度過,京城雖然繁華,總也是比不過跟家人一起。”
“我沒有家人。”
剪瞳雖然欣喜對方暗示她可以一同進京,卻也有些擔心,“可是那掌櫃說你是他們東家的孩子。”
“過繼而已,算不得家人。”
短短一句話說出來,秦歌的表情始終是冷淡的,剪瞳看在眼中卻有些被觸動,這樣冷漠的個性一定不是天生養成的,秦歌身上一定有什麼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回頭讓描雲去查一下便好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爲她治病。
室內暖暖的火盆上架着一壺水,剪瞳從錦囊中取了一顆藥丸在開水中化開,晾到溫熱的時候遞過去,秦歌看也不看的服下,似是連提問都懶得一般。
“一會兒藥買回來,姐姐要在屋裡泡上一個時辰,之後重新換水,再來一個時辰,如此三次,怕是也要到亥時了。之後我會用內功引導你體內的寒氣的走向,盡力把它們逼出來,這期間姐姐一定不要運功阻擋我,順其自然便好了,描雲會在一旁幫着我們的。至於如何逼出寒氣,我也都想好了。”
剪瞳從包袱中取出來一個小錘子模樣的東西,只是在錘子的一頭內置了很多小點點,“姐姐或許不知道,這走火罐的時候常用的一種東西,只要在穴位上敲打幾下就會出血,卻又不會留下什麼鮮明的痕跡,跟皮膚本來的樣子相差不大的。我用它敲出來血之後,再把寒氣逼出來就好。”
秦歌有些無所適從,沒想到連這種小事她也會爲自己想的這麼周全,不過自己是鍛造師,平常小傷有的是,區區一個疤痕算得了什麼呢?
說話間路遙已經把藥買回來,小二也開始上水,雖然不知道客官們用那種滾燙的水做什麼,不過錢給到了,小二自然樂顛顛的做事。支開了旁人,剪瞳按照自己預想的把各種藥物放進水中,待到溫度差不多了,才讓秦歌進去泡着。
“對常人來說正常的溫度,姐姐會覺得有些過熱,這是體內寒氣太盛的緣故,忍忍便好了。”
足足折騰到子時,剪瞳才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內力消耗過大,剪瞳連睜眼都覺得勉強,只讓描雲把秦歌送回房中,自己連衣服都沒換就趴在牀上睡着了,若不是秦歌真的是個有才之人,剪瞳定是不會由着自己再當一次爛好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