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關押在牢房裡的百里滄做了簡單的道別之後,鳳翊便拉着楚雲歌的手一同離開了第七層,在百里滄的目送下火速離開。
走下第六層的時候,因爲鳳翊還清楚的記得每一層侍衛的巡邏換班的時間,所以帶着楚雲歌很好的躲避了每一層侍衛的巡邏。
在迷香藥效的徹底結束之前,鳳翊將楚雲歌送回了第三層用來關押公主妃子們的地方。
進入自己的牢門之後,楚雲歌守在牢門邊,隔着木製的柵欄看向鳳翊,將自己剛纔想好的事情交代給了鳳翊,而鳳翊認真聽完後,也頷首贊同,表示她的這個計策可以用。
之後鳳翊又對楚雲歌耐心囑咐了一番,臨行之前,鳳翊擡手右手摸向懷裡,從內衣的衣兜裡掏出了來之前就給楚雲歌準備好的一小包糖衣暗黃色的牛皮紙的小包裹,遞給了楚雲歌。
“喏,我知道嘴饞,喜歡吃那些零食。關在這裡,雖然百里瀾對待你要與衆不同一些,但到底這裡是囚室,不可能像是你住在皇宮裡那樣每一頓菜都給你山珍海味,我知道你素來吃這個,便託白廉在街市上買了一些帶進這裡。你閒來無事必定寂寞,你被關在這牢房裡,又無人陪你說話,吃些零食也好消磨時光。”
將這包零食塞入楚雲歌手中後,鳳翊還不忘擡手用指腹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樑,十分寵溺地看着她,柔聲道:“小歌兒,獨自留你一個人在這裡關着,當真是委屈你了。你且先忍耐一兩天,最多後天晚上,我們便可以出去了。”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到哪裡都能生活的好好的。你下午那會不是也看到了麼,即便把我困在這牢房裡,本座也有本事捅開鎖頭,從裡面走出來。”楚雲歌勾起嘴角,臉上盪漾出燦爛的笑容。
“看你還能笑得出來,我也真是拜服了。”鳳翊的手指留戀不去,又擡起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揉弄了一番,才戀戀不捨地道:“好了,這下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那些侍衛就該懷疑我了。”
“嗯,你走吧!”楚雲歌用力點頭,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鳳翊看她依然這樣精靈古怪,笑意盈盈的樣子,才放心離開。
而此時,已經是午夜丑時。
外面,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戶照耀進了牢房的青色地磚上。
楚雲歌瞅了一眼斜對面,已經酣然入睡的那兩個瘋婦,緩緩搖頭,心中暗想,如果百里滄知道自己最寵愛的女人以及當時尊貴無比的太子妃如今在獄卒的摧殘下,已經變成這副瘋瘋癲癲的模樣,不知道會憤怒成什麼樣子。
其實,也不難理解爲什麼一開始百里滄拒絕離開這裡。
如果換做是她,被百里瀾陷害貶爲庶人,關押在這裡,而且一關就是十年的時間。
在十年的漫漫長夜裡,甚至不用十年的時間,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她在這樣幽禁的狀態下就會發瘋的。
什麼理想,抱負,統統都不重要了,自然會對整個人生失去希望,感到絕望,從而放棄自己,即便是有機會出去,也不想出去了。
若非是她在百里滄面前戳中了他的痛處,道出他的那些朋友親人,恐怕他真的要放棄自己了。
說到底,百里滄還是比她的毅力要強很多,換做她,換做任何一個人關在這裡,不出五年就會瘋的。
而百里滄堅持了這麼多年,整日被人拘禁,無人相陪,卻還可以保持清醒的狀態,已經十分難得……
翌日。
“呦,公主這是剛剛醒啊,估計是來的路途太遙遠了,您一路上都沒有休息好,到這裡才補覺的把?”
中午的時候,那名手下楚雲歌鳳釵的獄卒又來送飯了,雙手端着一個黑色的漆木盤,木盤裡放着兩碟小菜還有一碗白米飯。
楚雲歌此時剛剛睡醒,正用洗臉盆裡的清水洗臉,獄卒就已經端着木盤打開牢門,從外面的走廊裡邁進來了。
楚雲歌連忙用臉盆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水漬,然後才徐徐轉過身來,看向這名獄卒,清脆的聲音從脣瓣中飄了出來:“辛苦了。還要麻煩您親自送來。”
“哪裡那裡,不辛苦的。能服侍大楚國的公主,小的三生有幸,這是小人的福氣,小人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辛苦?”那名獄卒立馬堆起一張甜甜地笑容,弓着腰身給楚雲歌說道,“況且這每天給住在牢房裡的人送飯,也是咱們獄卒的分內之事,公主不用這麼客氣。”
“今天的菜到比昨天的看上去要精緻一些。”楚雲歌走到他面前,垂下眼眸,瞅着他木盤裡盛放的兩碟菜低聲說道。
這盤子裡的菜明顯要比昨天的菜好很多了。
不再是便宜得大白菜炒肥肉,而是青嫩的春筍炒臘肉,還有一盤麻辣的辣子雞丁。這伙食,已經趕上在外面的菜館裡面的菜了。
“是這樣的,昨天公主來監國寺來的十分匆忙,監國寺的廚子們不知道您是身份特殊的那一位,炒的東西也就不是那麼合您的心意。”獄卒趕緊給楚雲歌解釋,指着木盤裡的飯菜笑道,“實不相瞞,昨天您說您是公主的時候,只有小人一個人知道,今個皇宮裡的公公特意傳話,說昨天押入舍利塔的是大楚國的公主,不多時日還要放出去的,所以整個監國寺的人都知道,監國寺少卿哪敢怠慢您,親自去了監國寺的大廚房吩咐廚子炒點好菜招待您。”
“哦,原來是這樣啊。”楚雲歌臉色平靜的輕輕頷首,面沉如水的臉龐上瞧不出有什麼表情。
“嘿嘿,小人不敢相瞞。您是公主的事情,也絕對不是小人說的。”獄卒放下手中的木盤,對着楚雲歌又是一恭敬的鞠躬,繼續道,“若是小人端來的這些飯菜,您不喜歡,小人這就送回廚房,讓那些廚子再重新做一些別的菜給您送過來。”
“嗯,我正要告訴你,這兩盤菜我的確不喜歡吃,沒想到你倒乖覺,竟然不用我說,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楚雲歌一雙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獄卒,娟秀嬌俏的臉蛋上緩緩浮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看到楚雲歌給自己好臉色了,獄卒更加開心,十分恭敬地說道:“嘿嘿,做我們這些下人的,就必須要學會看主子臉色行事。從前這裡的獄卒長,還有監國寺少卿,都是小人的主子,而現在不同……小人現在的主子可不就是您嗎?不把您伺候的舒坦了,小人不就罪過大了麼?”
獄卒一邊說着,一邊將已經放到圓桌上的木盤重新端在了手裡,一臉諂媚笑容地看着楚雲歌:“公主大人您昨晚不是給小人允諾過嗎,只要小人把您伺候舒服了,每次送飯的時候陪你說上幾句話,您日後出去了,一定會賞賜給小人一些金銀,還能讓小人跟着升官發財,那您就是小人的主子啊,小人當然要事事恭謹,以您爲先了。”
“看你這油嘴滑舌的小甜嘴,還有這察言觀色的勁頭,的確也算是個聰明的。”楚雲歌心中鄙夷至極,可臉上卻仍舊是恬淡的笑容,走到瓷墩旁,長袖一拂,便十分優雅的坐在了瓷墩上,端出一副大國公主的雍容氣度,輕聲稱讚。
“小人謝謝公主誇獎!”獄卒十分賣力地點頭,“不知道公主的午膳想要吃些什麼?不管是什麼,只要您一句話,小人一定要廚子給您做出來。”
“我今天不太想吃這些油膩的,不知道監國寺的大廚房裡的廚子,會不會做冰糖枸杞糯米粥?還有,我還想吃一些蒸食,想吃一碟蒸餃,不知道是否能做得出來?”楚雲歌長睫一眨,琥珀色的眼瞳看向獄卒。
獄卒臉上的笑容更加深厚了,不光是因爲楚雲歌的身份,更是因爲楚雲歌此刻身上散發出的雍容清美的氣度,“當然可以了!您要吃的這兩樣飯菜,也不是特別難做,雖然說監國寺的廚子肯定是比不上皇宮裡御廚,但勉強還可以入口。只要公主想要吃,有什麼不可以呢?小人這就將這些飯菜撤下去,命那些廚子給您重新做。”
說話間,獄卒就已經端着木盤後退了好幾步,準備離開牢房。
“慢着。”
楚雲歌不急不忙地啓開粉脣,輕輕喝止。
“不知道公主您還有什麼吩咐?”獄卒立即停下腳步,不解地擡眼看向她。
“這飯菜,你是打算自己端出去吃呢?還是準備倒了?”
“小人不敢欺瞞公主,再給牢房送飯之前,小人們都已經吃過了。這是監國寺的規矩,小人也不敢逾越。所以這飯菜,小人自然是吃不得,必然要找個泔水桶倒進去。”
“那豈不是可惜了?這兩道菜本公主未曾動過,況且農民種地不易,粒粒皆辛苦,如此一口不吃就到了飯菜,只怕佛祖都要怪罪的。不如這樣吧,本公主就當是行個好事,反正這飯菜也是送與本公主的,本公主應該有權處理這飯菜的去處吧?”
“那公主您的意思是……”獄卒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