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的膳食都是小人負責的,但是過道走廊裡,會有負責執勤的死士巡邏,負責安全。若無意外情況,基本上不會有人來頂小的人班,公主安心就是。”獄卒站在牢房門口處,笑眯眯地彎着腰給楚雲歌做出回答。
“如此便好,你退下吧,本公主要用膳了。”楚雲歌落落大方的坐在瓷墩上,仍舊維持着剛纔的姿勢,一隻手放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睛平靜且充滿威嚴地望着獄卒,對他擺了擺了手,示意退下。
獄卒趕緊躬下身子,對楚雲歌彎了彎腰,然後打開牢門,走了出去。
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將牢門的鎖頭重新鎖上。
隨着外頭走廊裡,獄卒遠去的腳步聲,整個牢房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楚雲歌一直端着莊嚴的坐姿,一直到聽不到外頭的腳步聲了,才收起端正的姿勢,脊背由於的挺直的時間太長,導致她的小蠻腰都酸楚了。
她趕緊彎下腰,從瓷墩上站起來跑到桌子旁邊做了好幾個深蹲,這纔好受了一些。
活動完身體後,楚雲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木盤裡擺放的竹筷子,準備用膳,但一瞧見木盤的瓷碟裡盛放的那幾塊肥肉和可憐兮兮的大白菜幫子,她就沒有了胃口。
想她穿越過來至今,哪裡吃過這樣難吃又沒有菜色的食物?
即便是當初跟宮少陽身無分文浪跡天涯的時候,她還能逮到幾隻野山雞烤來吃呢。
怎麼會像現在這樣被關在牢獄裡,吃的都是平時那些達官貴人用來喂狗的食物。
作爲一個愛好吃美食的吃貨來講,盤子裡的這兩樣菜她實在是吃不下去。
腦子裡下意識的又想起剛纔獄卒說的那些話,那些被關在這裡的公主們吃的都是窩頭鹹菜,終年吃不到一點葷腥。
更慘的是,關在舍利塔最上層的那幾個皇子王爺,竟然吃的都是泔水桶裡的東西,而且長年累月的不能換衣洗澡,這簡直跟豬圈裡養的豬沒有分別了!
不管怎麼說,能關在舍利塔裡的皇子王爺,從小也是出身皇族,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別說吃苦了,就是少吃一頓飯,那些宮人都會覺得天塌下來了。
他們向來身嬌肉貴,一下子迎來滅頂之災,關到這不見天日的舍利塔裡之後,別說錦衣玉食,連洗澡都是奢求,不瘋纔怪。
別說是他們這些皇子王爺會瘋,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給關到這種地方囚禁着,只能通過一閃窗戶看到外面四角的天空,永遠也不能踏出一步,時間久了也會呆傻的。
想到這些人的慘狀,楚雲歌心裡就更加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聽那獄卒的口氣,廢太子百里滄是被關押到了舍利塔的最頂層,也就是第七層。
這七重寶塔,按照目前的建築結構來講,每一層都會有連接上一層的兩個樓梯,分別在南北兩側修築。
但問題就是想要找到那兩個樓梯,恐怕在這看守重重地舍利塔裡不是易事。
畢竟在這裡負責巡邏的士兵,都是從皇宮大內裡直接調出來的死士,武功比她要強上許多。她被搜過身,身上放着防身的銀針跟癢癢粉爲了防止被搜走,都已經提前給了鳳翊。
現在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用的物件。
如何躲避侍衛的巡邏,走到第七層,這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楚雲歌認真的想着,擡起一隻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下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她現在應該是處於第三層的位置,想到要七層,最起碼還要走三個樓梯,這每一層都有可能會被發現,而且拖得時間越久,被發現的概率越高。
除非,能保證那個獄卒只在固定的時間來她的牢房裡,否則,如果他一個心血來潮,突然之間想給自己聊天說話跑了過來,卻發現自己不在牢房裡,一定會嚇到並且將此事宣揚出來。
如何能夠不驚動旁人,在短時間內找到樓梯,躲避侍衛,走到第七層?
這簡直是一個近乎登天一樣的難題。
不管現在廢太子百里滄是不是瘋了,她至少都要進去瞧上一眼才能做決斷。
如果是真的瘋了,只好自認倒黴,找地圖的事情還要另想辦法。
可如果是百里滄裝瘋賣傻呢?
爲了自保,不得不裝瘋賣傻苟活於世,才能讓百里瀾免動殺機。
如果不親自確認一下,只憑着獄卒的三言兩語就放棄希望,那她這次進監國寺豈不是白白浪費一番辛苦?
可目前,只憑借自己的力量,先要走到第七層的確有些困難。
“要是鳳翊在這裡就好了,最起碼以他的武功,還能對付一下那些巡邏的死士。我的武功實在太朝,就算溜出牢房,走不了幾步就要被發現的。”食指點着自己的下巴,楚雲歌無奈地自語着。
當初在大梁城裡,跟鳳翊分別的時候,自己分明已經跟鳳翊約好了,如果自己進入了監國寺,鳳翊也要想辦法一同進入監國寺,易容成爲監國寺內部的獄卒或者侍衛,裡應外合,才能找到百里滄並且將他就出來。
可如果現在鳳翊遲遲沒有按照約定的那樣進入監國寺,憑她自己的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不行。
可是鳳翊那個該死的傢伙,到底跑去哪裡了?怎麼還沒來找自己?
不是應該按照約定的那樣,也一同出現在監國寺裡嗎?
怎麼在刑部大牢裡出現的那麼及時,到監國寺這裡動作就這麼慢了?
楚雲歌有點憤懣地想着,可轉念一想,其實也怨不得鳳翊。
畢竟刑部大牢也只是普通的牢房,有沒有嚴格看守,自然以他的武功出入沒有問題。
可是監國寺的話,高手衆多,就連她被扣押進來的時候,都是被遮掩了雙眼,可見這裡的道路佈局都是秘密,鳳翊就算想要進來,也要打探好路線,才能知道自己被關在哪裡。
她纔剛被關在監國寺不足一個時辰,想來鳳翊應該還在外面全力尋覓她的位置,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自己。
這樣想着,楚雲歌心中的火氣也小了許多,正準備站起身走到牢房門口,看看外面有什麼動靜,就聽到隔壁的牢房裡有女人破口大罵的聲音;“該死的賤婦,竟然搶我的吃的,我可是太子妃你知道嗎!你一個小小的側妃還敢跟我搶吃的!那個窩頭是我的!”
正當楚雲歌剛從瓷墩上站起來的時候,外面尖銳的女性叫喊聲就已經透過鐵欄杆飄進了她的耳朵裡。
楚雲歌一聽到這話,當即噗嗤笑了出來。
光是聽尖叫聲,不聽裡面意思,還以爲是哪個鄉村的潑婦在爭搶吃的。
可仔細一聽纔會知道,哪裡是什麼鄉村潑婦,那是曾經的太子妃在跟側妃搶一個窩頭吃。
堂堂一個太子妃,最後淪落到關在監國寺裡,竟然還跟側妃搶一個玉米麪的窩頭吃,這是多麼慘淡?
可見關在這裡面,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大家都已經瘋了,爲了一口吃的,竟然連尊嚴也不要了。
要不是親耳聽見,楚雲歌也不會想到廢太子身邊的妃子們會過的這麼慘。
不過……
楚雲歌嘴角的弧度突然間凝固了,剛纔那個女人喊的什麼?她自稱是太子妃對嗎?那豈不是說,她的老公是百里滄,那她身爲百里滄的正妻,應該會知道關於百里滄的一些事情吧?
楚雲歌眼眸一轉,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主意,挪動腳步就往牢門口走去,雙手抓住冰涼的鐵柵欄,努力將半個腦袋塞進鐵柵欄之間的縫隙裡,兩隻眼睛四處亂瞄,尋找着對面還有隔壁的牢房。
而耳邊撕扯打罵的聲音依然傳入耳中:“你死去吧你!還是太子妃又怎麼樣,太子愛的人是我,我是他的寵妃,這窩頭應該給我吃纔對!”
楚雲歌聽到這裡已經汗顏了,真不愧是兩個瘋子。
大約是關在同一間牢房裡了,正爲午膳發來的窩頭你爭我搶呢,不愧是關瘋了,甚至還以爲自己仍舊是當年的太子妃跟妃子,爲了一個窩頭還吵得這麼不可開交。
楚雲歌無奈地搖着頭,循着聲音望向去,發現原來吵架的人正好就是自己牢房的斜對面,只要稍微轉過頭,就可以看透過鐵柵欄看到關在裡面的兩個女人。
那兩個女人身穿帶着補丁,有些髒舊的破衣服,粗布衣服由於過於破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透過走廊裡的火光,女人身上的衣衫都泛着土黃色。
兩個女人站在只有一張破牀的屋子裡,蹲坐在地上搶着矮桌上的一個黃色的窩頭。
這兩個人女人雖然算不上披頭散髮,但也是衣帽不整,一頭蓬亂的頭髮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給綰了起來,似乎髮髻裡還彆着一根筷子,臉上有些草灰,通過她們的五官依稀可以辨別出當年美貌如花的風采。
只是關在這裡的年頭久了,加上營養不良,兩個人的臉頰很瘦,顴骨高高地凸起,看起來一點靈韻都沒有了。
而在楚雲歌觀察的期間,這兩個女人還揪着手裡的窩頭不放,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不下——
“賤婦,竟然仗着太子寵幸你,就幹對我耀武揚威了,別忘了本宮可是正宮太子妃,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要是再不放手,我便要喊人對你家法伺候了!”坐在地上的女人年紀略長一些,頭上插着一根筷子,正對對面穿破爛長袍的女人怒吼。
而那個穿着土灰色長袍的女人則一臉不屑,神情傲嬌地說:“哼,你就算是正宮太子妃又如何?太子根本不喜歡你,一個月也不去你的宮殿一次!你只不過是太子爲了鞏固地位才娶回來的女人,我纔是太子所愛!太子會向着我說話的!所以這個窩頭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