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東西太貴重了,那勢力定然是鳳翊組建了多年的,哪是誰說號令就能號令的東西。
鳳翊直起身,也不替楚雲歌帶上了,扒開楚雲歌的手心往裡一塞,和黑衣人跳出窗戶就不見了。
楚雲歌縱身一躍也跟着跳出窗戶。
楚雲歌手裡拿着金屬質感的哨子,鳳翊和黑衣人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房後的樹葉猛烈的搖動,吹落了樹上僅有的葉子,乾枯的枝幹蜿蜒而上。
楚雲歌似乎已經看到了鳳翊連夜奔襲的身影,她把手攤開,哨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似乎還帶着他的體溫。
今夜的月光都好像是涼的,她嘴上說的決絕,可是當冷月下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就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一樣。
她終歸是習慣了他的陪伴了。希望一切順利,希望一切都好。
楚雲歌把鳳翊的哨子帶在了脖子上,無憂殿是不速之客,無論怎樣,它都必須從大楚消失。
楚雲歌從窗子跳回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樣了。”現在已經是凌晨兩三點鐘了,楚雲歌一進房間,對面的窗微微的詢問了一聲。
“暫時沒事了,睡覺吧。”外面的人還在不停的繞,肖微的關心她能感覺到。
房間裡變得靜謐起來,楚雲歌輕輕合上眼睛,鳳翊叫她不要行動等他回來,這怎麼可能呢……
夜,無盡的靜謐。
此刻的鳳翊策馬飛奔,兩個時辰後,帶着元青走進了攬月閣大殿裡,準確的來說一個地下宮殿,寬大的石柱支撐這地面,大殿內是陰沉沉的灰色,站在臺階瞭望大殿,遠處的燭光只能看見小小的光斑。
若不是親眼見到,又有誰能想到,地底下會有一座規模巨大的宮殿?
與之相比,皇城的地道倒像是小孩子挖了玩的水渠。
數千的兵士已經在大殿集結完畢,鳳翊和元青快步從入口處下來,現在天色已經漸漸的亮了,無憂殿那邊兒應該馬上,或者已經開始行動了。
怎奈大楚和鳳萊之間路途遙遠,而且大楚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最快趕回來也就這個速度了。
“拜見閣主。”數千的士兵膝蓋跪地,一手把着自己的兵器,一手扶在膝蓋上,頭都是低低的,動作整齊劃一。
“時間緊迫,廢話不多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與無憂殿第一場仗,只輸不贏。”鳳翊站在王座前,“但是青雲城中的各個重要樞紐一個都不能丟。聽明白沒有!”
“謹遵閣主之命。”數千將士的喊聲震徹大殿,振聾發聵。
“去吧。”
鳳翊命令下去的一瞬間,大殿之內就好像被施了法術一樣,所有的將士瞬間消失,只留下些許的塵埃,還證明這裡原來有着那麼多人存在過。
“十二年了,這一天終於來了。”鳳翊獨身一人望着空蕩蕩的大殿,說的話在空曠的大殿中迴盪。
“是啊閣主,我來攬月閣也有十二年了。”這一刻元青也是感慨頗多,他比鳳翊整整大了十歲,十二年前他剛來攬月閣的時候,攬月閣裡還沒有多少的將士,甚至這規模宏偉的大殿也是後來才修的。
他來攬月閣,起初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每天練兵學功夫,訓練將士學習各種各樣的武功和技藝,到這裡的五年之中他都沒有見到過閣主是什麼樣子的。
直到第六年,他得知自己被提升爲總督,才第一次有機會面見閣主,那個時候的攬月閣已經有一定的規模了,地宮已經基本建設好,新收的人個個都是武功頂尖的高手,攬月閣已經成了一方之霸,在鳳萊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敢動攬月閣。
在五年之內成長到如此程度,是其他組織二十年都做不到的。
然而當他第一次見到鳳翊的時候,簡直不知道改用什麼詞形容,他怎麼也想不到,一手締造了這神話一樣的組織的一個人,竟然是一個個子只到他胸口的十二三歲的孩子!
“閣主只輸不贏,是想要全殲了在鳳萊的力量吧。”跟着鳳翊這麼多年,早已經心有靈犀,鳳翊想的東西,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讀懂。
他還記得他當時怎麼也不相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能當閣主,以爲是有人考驗他,或者是開玩笑。可是可是後來接觸多了才發現,鳳翊也只有長相像一個十二三歲的而已。
無論遇事的處理能力,沉着冷靜的策劃能力,別人做一件事可能只會往前看三步,而鳳翊不會,他會把所有的方案都想到,然後每一條方案都會做最周詳的計劃,所以跟着他行動,幾乎是萬無一失的。
還有他從周身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場,根本就不是那個年齡應該有的東西。
“是。”這一天等的實在是太久了,二十年的苦痛與折磨,他從未有一刻忘記。
“或者說是想全殲鳳萊的力量,讓雲歌姑娘那邊容易些吧。”元青淡淡說道,以現在攬月閣的力量,對付無憂殿三分之一的力量,完全就是玩兒一樣,他們完全可以一邊打一邊玩兒,照樣能把星魁打得落花流水,殺的片甲不留。
甚至可以不耗費殿裡的一兵一卒。
“你是不是覺得跟着我的時間太長了,想換個地方?”鳳翊眼神依舊放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輕啓薄脣,淡淡的說道。
“屬下知錯。”元青俯身說着,然而也沒有真正認錯的樣子,這麼多年了,他真的太瞭解鳳翊了。
他送楚雲歌的那哨子,是創立攬月閣的時候就有的,這世間只有那麼一枚,而且是不可複製的。鳳翊就那麼送給楚雲歌了,這還不能說明嗎?
——
第二日清晨,門前地坑的水窪結出了一絲絲裂縫的,浮在水面上薄薄的冰碴兒,脆脆的只要腳尖稍微一碰到就會碎掉,消失不見。
時候還早,楚雲歌裹着被子打開房門,冷風撲面而來,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好,在幾百裡外的鳳萊,現在已經是戰火一片了吧,不知道鳳翊有沒有趕回去,不知道戰局有沒有耽誤,不知道鳳翊的力量能不能抵擋得過無憂殿……
“一切都會好的。”肖微也過着一牀被子走到楚雲歌身邊,“如果這些磨難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也許如何面對可能它還沒來得及安排吧。”肖微就站在楚雲歌的身旁。
楚雲歌勾出一抹微笑,她並不擅長傷春悲秋,可這個時候,有個人陪她吹吹冷風也是好的。
“唉?那不是伍蘭心嗎?這麼一大早的,她從哪兒回來的啊。”肖微手指着門口拖着大裙子緩緩走進來的伍蘭心,就要出聲打招呼。
楚雲歌攔下她的手,搖頭,“她不是伍蘭心。”她不是鳳翊,她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甚至不用任何證據。
從門口一步步走進來的人,閒庭細步的大家閨秀的風範十足,她似乎對這院子裡的陳設還不太熟悉,試探着找着自己的房間。“不,她就是伍蘭心。”
肖微一聽也就明白了,“那……我認識的伍蘭心,昨晚走了?”假的走了,真的立刻就回來替換,這伍蘭心可是真正的川陝總督的女兒,該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做到如此?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楚雲歌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現在她也就只能和肖微說說話了,“如果大楚沒有這些事情,我應該在他的身邊吧……”十幾年的苦痛,十幾年的折磨,也不知道鳳翊能不能撐得住。
“伍蘭心……是男的?”肖微驚訝的說道,聽着楚雲歌的這個語氣,肯定不是一般友情啊,“你們兩個是?”
“我們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夥伴?用這些來形容鳳翊,她說不出口,但是戀人?她同樣也說不出口,“誰知道呢。”
“咚——”晨起的鑼聲響起,從秀女殿的門口走進來一羣排成行的嬤嬤,跟着伺候各位秀女早上的宮女一同進了屋子,想當年的護國公主,被請來嬤嬤管教的時候,可是讓一衆嬤嬤吃了不少的苦頭呢。
臉上不掛點彩,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是護國公主的嬤嬤。
護國公主也就成了不守規矩的代名詞,後來直接成爲她的一個標籤了。
“你們兩位?以爲自己是糉子嗎?”嬤嬤都是貼着房間繞過來的,楚雲歌和肖微也沒看見人走到哪兒了,兩個嬤嬤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個個都是胖墩墩的大鴨梨,比肖微和楚雲歌都要矮上一頭,雙手叉着腰瞪着楚雲歌和肖微。
“額……”楚雲歌流汗,這都十幾年了,大楚的嬤嬤怎麼還是這樣樣子啊,背過身去和肖微默默地就裹着被子回到自己的牀上。
嬤嬤也跟了過來,就站在楚雲歌的牀前,帶着點兒小高傲的看着她,“我是桂嬤嬤,以前伺候過良妃娘娘和大皇子殿下。”
楚雲歌剛剛把被子放下來,準備穿宮裡發秋裝的時候,旁邊的嬤嬤指着楚雲歌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大不敬的動作似得,“你怎麼能這種穿衣服呢!這樣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