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蘇珞顏看着侍書懷中抱着的碎片包裹,不由開始發愁。
她到哪去找能修補瓷器的能工巧匠去。
注意到蘇珞顏的躊躇,侍書試着詢問:“小姐可是爲怎樣修補這玉瓶煩惱?”
嘆了一口氣,蘇珞顏掀了車簾一角,看着車外熱鬧的街道,幽幽道:“是啊。”
“小姐,一旁福慶街上有家玉器行,手藝巧奪天工。”
“不若咱們去問問,看他們有沒有法子能修補好?”
蘇珞顏眼睛一亮,臉上揚起一抹欣喜:“這個可以有。”
佳人館,黑袍男子倚着硃紅欄杆,手上端了一杯美酒,卻並不喝,只是閒閒看着樓下衆生百態。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不遠處駛來的赫紫馬車上。
馬車緩緩停下,繡了蘭草的錦簾被掀開,走下來一名藍衣侍女,竟是張熟悉的面孔。
看到這裡,蔣行不由雙眼一眯。
車裡的人,是她?
黑袍男子眼中寒冰涌動,雙眸似箭,只恨不得將那車中人殺之而後快。
有人自身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黑袍男子眉間戾色一冷,但卻很快壓制下來。
“蔣兄在看什麼,莫非這樓下有絕世美人,否則這佳人館中的美人兒還不夠你看的?”
說話的是着一身綠袍的年輕公子,寬額闊口,雙眼滿是久經歡場的猥瑣目光。
蔣行壓下不快,轉身笑道:“王兄果然料事如神,在下方纔確實看到了美人。”
言畢,蔣行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憤恨。
你要不是出自南安府,就你這種酒囊飯袋,誰會把你當回事。
可惜我蔣行自認智謀不低於旁人,卻因了出身卑微,就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那王公子卻沒有注意到蔣行眼中的暗芒,聽聞有美人,他眼中亮光一閃,忙追問。
“在哪裡?”
蔣行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脣角微揚,目光落在停下樓下的赫紫馬車上。
那馬車,赫然就是蘇珞顏一行所乘的馬車。
“喏,那不就是了。”蔣行側首向馬車的方向揚了揚。
綠袍公子忙扶着欄杆傾身看過去,只見到一輛品相不凡的赫紫色馬車停在那裡。
“就那馬車裡有美人?”
綠袍公子俯在欄杆上片刻,卻不見那車上有人下來,頓時懷疑起來。
蔣行目光落在行駛中的馬車上,面帶肯定,鄭重道。
“我又怎敢欺騙王公子,方纔我便是見那馬車裡的人掀了車簾。”
“馬車裡面的美人,同這佳人館中的女伶,又是另一番滋味。”
聞此言,綠袍公子瞬間生了興趣。
“果真如此,那本公子可要去會會那位美人兒了。”綠袍公子獰笑一聲,眼中滿是淫*欲。
蔣行卻皺了眉頭,藉機向那綠袍公子潑冷水。
“切不可魯莽,王兄你看,那馬車上好似有長公主府的標誌。”
“且在下曾見過那美人兒,據說她是長公主最近收的義女。”
“不過那次一見,我注意到那女人同南宮決的關係很不一般。”
“王兄你想想,有長公主和南宮決在她身後撐腰,想來那女人不是隨便能碰的。”
“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聞此言,綠袍公子滿腔慾火被澆了個涼透,他陰鬱的目光看向蔣行,冷冷道。
“蔣
行,你是在耍本公子嗎?”
蔣行雙眸深處劃過一絲冷意,面上卻誠惶誠恐的解釋。
“王公子息怒,在下並無冒犯之意,那女人來頭行事陰險毒辣,在下怕王公子吃虧。”
綠袍公子聞言息了怒意,聽及蔣行提及美人兒的事情,順着他的話題追問。
“你和那美人兒很熟悉?又從何得知那美人兒不是善茬?”
聞此言,想到之前同這女人一番爭鬥,卻讓自己不慎中毒,至今武功盡失的狀況。
蔣行眼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洶涌起伏,身側的雙掌緊緊握住,他暗暗咬牙剋制。
片刻,蔣行強自掩去眸間的恨意,將之前在大街同蘇珞顏爭鬥一事,隱去頭尾修飾一番。
方纔仔細同那綠袍公子解釋開來。
“原來如此,那女子確實有夠狠辣。”
綠袍公子撫了撫身側塗了朱漆,光滑的欄杆,臉上滿是感慨。
似是想到什麼,王公子歪頭瞥了一眼蔣行,發出一聲譏笑。
“不過蔣行你可真慫,不過一個女人,就把你整得如此灰頭土臉,不敢再擼虎鬚。”
“你且看本公子如何出手。”
王公子撫掌傲笑,丟下蔣行入了內室。
室內絲竹琵琶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
豔衣小婢穿梭於席間,同席間的男人調笑糾纏。
數名華服子弟或臥或坐於榻上,懷中各摟着數名美貌歌姬,此時正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王公子方進內室,便有一紫衣歌姬擁上前來,軟若無骨的嬌軀懶懶倚向男子寬闊的胸膛。
歌姬衣衫單薄,胸前衣襟開得極低,此時偎在男人懷中,那片馥郁的春光便一覽無餘。
歌姬雙眼微微眯了,膩聲撒着嬌,嗓聲媚惑。
“王公子,難道鶯兒不好嗎,爲何如此絕情,竟拋下奴獨自走了。”
看着眼前措手可得的春光,輕嗅懷中女子嬌軀散發的馨香。
王公子伸指勾了勾歌姬的下巴,調笑道。
“鶯兒如此妙人兒,本公子歡喜的緊,又怎會丟下你。”
那喚鶯兒的歌姬聞言嫣然一笑,偎在王公子懷中的頭微微蹭了蹭,然後嬌聲道。
“那王公子不若將鶯兒帶出去,讓鶯兒日*日服侍您好不好。”
王公子眯了眼,嘻笑道:“本公子如今不也是讓鶯兒日*日服侍着,怎麼這裡不好?”
言畢,王公子有些意興闌珊,放開懷中的歌姬,向堂中上位的華服男子走去。
此情此景落在席間其他歌姬眼中,俱帶了濃濃的鄙夷。
被丟下的歌姬向一旁露出嘲笑的衆歌姬翻了一個白眼,而後看向離開的王公子,眼中露出一抹恨意。
王公子走近華服男子,那男子約莫四十左右,濃眉深目,頜下蓄了一把尺來長的美須,顯得格外儒雅,只是眼中的精光暴露了主人平日裡的肆意放縱。
此時正端了金樽美酒,同懷中的絕色舞姬調笑着。
咧嘴揚起一抹嘻笑,王公子戲道:“安樂王,美酒佳人在手,可還快哉?”
安樂王見被人打攪,頓時心生怒意。
正待豎眉發火,卻看到同自己說話的人後,怒氣消散些許。
懶懶放下酒盞,安樂王沒好氣的斜視王公子。
“如此良辰美景,王公子怎麼不去同美人玩耍,找我這男人做什麼。”
王公子臉上
一僵,似是想到什麼,隨後面上笑意更甚,見安樂王似是發怒,忙解釋道。
“王爺貴足能踏入這佳人館,自是蓬蓽生輝,王儀此番不招待好卻是萬萬不能。”
“在下剛纔看到樓下有一絕色美人,其姿容同這佳人館中的衆美相比,另有一番滋味。”
“王儀想着王爺許會有些興致,便大膽前來打擾,還望王爺不要怪罪纔是。”
“那美人兒據說有着絕世姿容,不知王爺可有興趣前去採擷?”
安樂王微挑眉,卻不併無太大興致,繼續同懷中的美貌舞姬繼續調笑,淡淡道。
“絕世美人?呵呵,王公子你目光本王可是不敢苟同。”
“而且,這天下美人雖多,但能入我安樂王眼中的卻不能只靠區區容貌就行的。”
言畢,撫了把懷中美姬柔嫰的臉頰,調笑道:“紫兒你說是不是。”
安樂王懷中的美人美目微眯,眼波流轉,自是一派風流媚惑入骨之態。
“正是如此,紫兒如此蒲柳之姿能入王爺貴目,自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哦,紫兒當真如此想?”
安樂王邪笑一聲,雙眼微眯,面上微有薄疑,而後大掌撫上懷中美人胸前的馥郁之處,微微用力。
那美姬雙眉微蹙,眼中便帶了盈盈淚光,欲落未落,一派泫然淚下之態。
“王爺,紫兒說的自是真話,王爺若不相信,紫兒……”
安樂王面色舒展開來,大掌放開美人兒,俯身親了一口美姬,大笑開來。
“本王自是相信美人兒。”
看着安樂王同懷中美姬一番調笑,王公子面色未變。
見兩人告一段落,王公子方纔撫掌一笑,而向前一步,神秘道。
“王爺,在下所說的那美人兒可不是一般人。”
安樂王略帶了些興趣,鬆了鬆懷中的美姬,目光掃向王公子,問道。
“哦?此話怎講?”
王公子餘光掃了眼周身,見席間衆紈絝都只顧着同席間的美姬調笑。
並未曾注意到這邊的光景,方纔悄聲道。
“王爺,在下聽說,那美人兒同南宮決的關係匪淺,只是最近才被長公主收爲義女。”
“照如此看來,能被長公主收爲義女,想來應是那南宮決的手段。”
“只怕下一步,長公主府就要同南宮候府結親了。”
王公子言畢,嘴角溢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冷笑。
衆所皆知,自三年前轟動京都的奪美一案後,安樂王便同那南宮決不太對付。
一個是先帝寵妃所出,最小也是最受寵愛的兒子,自小吃喝玩樂無所不精。
一個是少年揚名的不凡將士,大幽國唯一的異姓候爺,是當今皇上的左膀右臂。
三年前那事的最終結果,是安樂王落了下風,被今上斥責了結。
而如今,若是安樂王知曉此女子的身份,想必那女人就算是個無鹽也會出手爭一爭。
這樣袖手旁觀看好戲的事情,他王儀可是很樂意推波助瀾。
安樂王聞言,眸間閃出一絲陰毒,南宮決麼?
想到三年前被今上訓斥的一幕,安樂王眼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殺意。
南宮決,這次本王可就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了。
看着安樂王瞬間變了臉色,王公子見目的已達到。
於是便撫掌理袍離去,自去同美姬糾纏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