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月輕手輕腳地來到蕭雲天的書房外,見書房裡,燈火亮着,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進來!”
書房裡,蕭雲天的聲音傳出。
蕭沐月撇嘴,推門而進,“爹,您找我什麼事啊!”
蕭雲天似乎專門等着,聽到蕭沐月走進,才轉過身,看向她,“坐吧!”
蕭沐月也不客氣,走到一旁的漆木凳子上,一屁股按下去,順手就端起手邊的茶,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啊!真好喝,渴死我了。”
從一早上起來,她就守在丹爐旁邊,既沒有坐下,也沒有喝水的時間,專門盯着丹爐裡的藥物,現在歇下來,才覺得渴了。
從蕭沐月走進書房,蕭雲天就一直在觀察自己的女兒,如蕭家衆人所說,蕭沐月變了,從她落水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雖然這兩天,他也問了人了,可這就是他的女兒,毫無疑問。
“月兒。”
蕭沐月一回神,纔想起,蕭雲天找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立刻小雞啄米似的,戳戳腦袋。
“爹您有話就直說吧。”
蕭雲天微微猶豫,才道:“是關於你和焰王的婚事!”
“嗯?”
“你知道,蕭家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現在已經不只是嫁女兒的事,若是你嫁給焰王,也就等於,以後蕭家的榮辱會和焰王府連成一氣。”
蕭沐月點點頭,托腮,心裡哀嚎啊!
她連焰王是什麼鬼都不知道,就要把身家性命加財產都交給人家,太悲哀了。
蕭雲天見蕭沐月託着腦袋走神,問道:“你知道爹說的意思麼?”
“啊?哦——爹,蕭家是幾個哥哥的,和我沒關係。”
“你以爲他們會放任你不管,你記住,你永遠是蕭家的女兒,永遠都是,無論你嫁給誰,蕭家都會無條件支持你。”蕭雲天聲音裡,帶着一貫的固執,斬釘截鐵道。
蕭沐月鼻子微微酸澀,蕭沐月上輩子做了什麼利國利民的好事,纔會有蕭家這麼一家人,還爲了一個狗屁太子,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把自己折騰沒了。
“爹~我知道。”嘀咕一句。
“你知道什麼?以後在王府受了委屈,一定要和爹孃說,知道麼!”
對於蕭沐月答應婚事,始終是蕭天雲心中的疙瘩,他身爲商人,最不願意的,就是和皇族牽扯關係,可是,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
越是不想,越是發生了。
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夜晚,蕭天雲和蕭沐月說了很久,無非就是說,蕭家的大門永遠爲她敞開,別委屈自己之類爾爾,可這溫暖了蕭沐月二十幾年的心,也是從這晚開始,蕭沐月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蕭家以及蕭家所有的人。
皇宮,金碧輝煌的書房宮殿內,一縷檀香嫋嫋升起。
“焰王的大婚,朕就不去了,翎兒,一切交給你。“皇帝威嚴的聲音淡淡傳出,帶着令人難以揣度的深沉。
太子墨子翎拱手道:“父皇請放心,兒臣一定好好利用此次機會。只是……焰王真的會爲我們所用?“
“他一直不願意交出兵權,若不能成爲你的勢力,始終是禍患,這一次明着朕將蕭家的女兒給了他,其實是在逼他表明態度。“
皇帝擡眸,又道:“朕知道,他明面上不會表現出野心,蕭家於他來說,也不一定是助力,第一世家若是那麼容易控制,也不會存在如此之久,你也別忘了,蕭沐月對你一直都是癡心一片。“
皇帝意有所指。
墨子翎抿脣,眸色犀利幽冷,皇上是想讓他利用蕭沐月,進而控制蕭家和焰王府,可是……蕭沐月之前的態度……
讓他有點不太放心。
四月十六,宜嫁娶的日子,也是京都裡,最爲熱鬧的一日。
焰王大婚,十里紅妝爲聘,迎親隊伍看不到頭尾,羨煞多少女子心。
從焰王府到蕭府的街道,那是被擠得水泄不通,人聲鼎沸。
蕭府裡,蕭沐月一大早就被從被窩挖了出去,塗抹穿衣,還一臉迷糊,就被帶了出去,塞進花轎裡,遊街去了。
據說皇帝開恩,焰王府的儀仗隊,會繞城三圈,以示皇恩浩蕩。
本以爲繞城三圈,總會出點什麼意外吧,比如說,來個劫匪,攔路,或者半路尿遁,(後者她只是想想)沒想到根本沒有機會。
儀仗隊有專門的護衛,再說尿遁,除非她能憑空消失好麼?焰大叔這個禽獸,據說連尿壺都備了,生怕她跑路似的——
蕭沐月捏了捏手中蘋果,她怎麼會一走了之呢!
只要一想到,出嫁前,幾個孃親在她房裡,眼睛都哭腫了,又各種交代,心裡一陣暖暖的。
到了王府之後,下轎,拜堂,送入洞房,就像流程圖一樣,自然而然,連個疙瘩都沒有。
新房裡,紅燭搖曳,照着鮮豔的紅色牀榻上,鳳冠霞帔的人。
“綠翹,你去外面看着,要是有人來,咳兩聲提醒我。”紅蓋頭下,蕭沐月淡淡出聲。
“啊?”綠翹反應過來,問道:“小姐,你要做什麼?”
“你去就是了,我有分寸。”
綠翹微微猶豫,“那……好吧!”
綠翹前腳離開,蕭沐月立刻跳起,掏出袖中的迷藥,一股腦就倒進桌上的酒壺裡,奸笑兩聲,“這樣就能讓你睡個好覺了,大叔。”
隨即,想想又不放心得在桌上的杯口,抹了一圈,才放下心。
這蒙汗藥也是蕭羽陌給她的,效果不必說,只要指甲大小,就能迷暈一頭大象,且無色無味,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用品。
做好一切,蕭沐月就安安穩穩地坐了回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頭上頂着得鳳冠,壓得她兩肩都麻了,脖子已經沒有知覺了,周圍還是一陣寂靜。
止不住睡意襲來,索性靠着牀榻,小憩片刻,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
是綠翹!
蕭沐月猛地驚醒,趕緊坐好。
“啓稟王妃。”外面寒溪的聲音傳來,“王爺說他今日政務繁忙,就睡書房了,還請王妃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