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哪裡知道,這柄歸情乃是選用了隕星上最爲優質的材料打造而成,乃削鐵如泥的利器。只可惜婧兒力量太小,縱然拼了全力,也未能將他的太陰刀切成兩截,即便如此,這三寸長的切口也足以令他震驚了。
苗賀震驚之餘喃喃道:“早聽說你在煉製什麼新武器,沒想到啊,果然厲害。”
婧兒冷冷一笑,手中歸情直指他心口,“沒見過吧?這叫陰陽劍,是專門殺鬼的利器!”
要知道,武器便是習武者的臉面,如今苗賀手中的太陰刀先前被商齊夫人槍尖扎了個深坑,如今居然被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砍出了缺口,堂堂川陽國血奴司司長的顏面頓時蕩然無存,苗賀惱羞成怒,惡狠狠斥道:
“你居然使詐,壞了老夫的刀,小妮子倒是有些本事,似你這等人才老夫倒是很感興趣,必然得之而後快了。”言罷手中大刀平平舉起……
突然,小翠眼角餘光掃到院外一個人影出現,手臂微揚一柄利刃凌空飛出,直向婧兒射去。
“小姐小心!”小翠一邊高聲疾呼,一邊飛身撲來......
“住手!”苗賀高喝,顯然,這人的動作苗賀也看見了。他揮起一掌向那暗器拍去,可是,當小翠飛撲過來解救婧兒時,他這一掌又轉向了小翠。
當小翠飛身撲到婧兒身上時,“噗嗤”一聲響,一柄飛刀已深深扎入了她後背,苗賀一掌也拍到了她上,而婧兒亦是身子重重一震......
小翠的雙臂打開緊緊抱住婧兒,用自己弱小的身子擋在了婧兒面前,婧兒眼睜睜看着那刀鋒扎入她後心,便好似扎進了她自己的身體一般,那種痛,撕心裂肺,她驚恐萬狀地睜大了雙眼,疾聲驚呼:
“小翠,小翠.......”
那飛刀後面居然還連着一根細索,院門前那黑影手腕一提,細索瞬間回收,匕首帶着猩紅的鮮血一同被拔起,鮮血從深達五寸的傷口處噴射而出。
婧兒“噹啷”一聲丟掉手中歸情,雙手忙不迭地拼命按壓住那後背的傷口,想阻止鮮血的流出。
也不知是因爲她的手太小,還是傷口太深,怎麼捂也捂不住,鮮血自她的指縫間咕嚕嚕地往外冒......
婧兒的心亦在滴血,一陣陣心被撕裂般的痛,她的聲音顫抖着:
“小翠,小翠,小翠你堅持住,堅持住啊.......”
一口鮮血自小翠口中噴出,灑在了婧兒的肩膀上......
此時的苗賀就如毒蛇看着牆角里兩隻無措的老鼠一樣,冰冷的目光中含着蔑視和張狂,瞥眼間,見那歸情就落在婧兒身側地上,頓時眼睛一亮,此刻自己要取來此劍自是易如反掌,便上前一步,正欲低頭去撿拾.....
突然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凌厲,豁然轉身,幾名護衛正手持長劍向他衝來,暫時無暇顧及那柄寶劍了,苗賀揮舞起太陰刀與他們戰在了一處......
......
這一刻,婧兒只感到五內俱裂,體內彷彿有一股莫名的氣流瘋狂翻騰,她心口一疼,嗓子眼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她已無法支撐小翠越來越沉的身體,抱着她緩緩坐在了地上,她將小翠緊緊地擁在懷裡,慌忙伸手入袖袋中去尋找藥物,可是她的手卻在難以控制地劇烈顫抖,好不容易取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出一顆補氣丹塞進了小翠的口中,又迅速從裙襬上撕下布條,欲幫她綁紮傷口,她的手卻被小翠的手緊緊握住......
“不用了......”小翠面色慘白,嘴脣顫抖,氣若游絲,口中斷斷續續道:
“不要...浪費時間了.......”
“不,小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儘管身爲大夫的她深深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一切或許都是徒勞的,但是,她仍然不想放棄,推開她的手,試圖繼續綁紮她的傷口,而手中的布條卻又被小翠牢牢攥住。
“小姐,快,快跑……”
婧兒淚如雨下,咬緊牙關,緊緊環抱着小翠的身體,手臂用力地想堵住她兀自在冒血的傷口,強行抑制着心頭的悲痛,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安慰着小翠:
“小翠,你不許睡覺啊,不要閉上眼睛,咱們半年多沒見了,還沒好好說話呢。”
小翠在婧兒的懷中,瑟瑟發抖,嘴脣顫抖着,“小姐...見到您...小、小翠真的...好開心......”
婧兒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小翠體內劇烈抽搐,她悲痛欲絕,卻仍堅持着,努力保持着一份平靜,故作笑顏:“是,我也好開心,等你好了,我帶你去伏龍山看看,這裡的景色好美。”
又一口鮮血從小翠的口中涌出,慘白的脣角艱難開合:
“小、小姐,一個女人,她、她要、殺你,小姐,要,小心……”
“女人?什麼女人?”
“胖、胖女人,小姐,你……”
婧兒淚珠兒滾滾,連連點頭:“好,好,我一定小心,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小翠緩緩擡起手來,探到婧兒面前,似乎想替她逝去臉上淚痕,婧兒立刻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不、不哭......”
小翠的脣邊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隨即緩緩閉上了眼睛,軟軟地癱倒在了婧兒的懷中......
剎那間一種摘膽挖心般的痛楚,令婧兒肝腸寸斷,悲痛欲絕,她咬緊牙關,卻依然禁不住淚流滿面……
而就在這時,斬殺了幾名護衛的苗賀手提着滴血的太陰刀正在大步向婧兒走來,見那柄削鐵如泥的長劍正安靜地躺在地上,即將成爲他的戰利品,苗賀心中暗自竊喜,生擒婧兒,還得了一件寶貝利器,豈不是件美事?!移動步伐,悄無聲息地向婧兒身側靠近,滕然伸出鬼爪般的手便向婧兒肩頭抓去.......
婧兒猛地擡頭向他看去,盈滿淚水的雙目中噴射出復仇的怒火,手腕一抖,一個極細小的銀光“嗖”地一聲向他面門射來,苗賀離的太近,這驟然的變故讓他完全猝不及防,待得發覺異樣,慌忙閃身後撤已是來不及,那束銀光傾注了婧兒滿腔的憤怒、怨恨和痛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然映入了他的眸中,但聽得 “啊”一聲慘叫,苗賀跌跌撞撞連連後退,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指縫中除了流淌的鮮血,還有一枚亮瑩瑩的——銀針。
苗賀萬萬沒想到,本來自認爲輕輕鬆鬆唾手可得的人質,卻給了他如此致命的一擊,他此刻不僅是眼睛痛,心中更是氣的發狂,他擡手一把扯掉了眼珠子上的那枚銀針,他的右眼就像個血洞,不斷地流淌着猩紅的“血淚”,左眼因怒火中燒而幾乎瞪出了眼眶,脖子上一條條粗壯的青筋暴突,加上一個幽黑的鬼臉,猶如一個索命的無常,猙獰可怖,他左手握着太陰刀,一步步向婧兒逼近。
婧兒坐在地上緊緊擁着小翠的身體,雙目怒視着眼前那個如惡鬼般的仇人,伸手握住了掉落在地上的歸情......
九陰刀緩緩舉起,刀尖直直對着婧兒的頭顱,婧兒毫不畏懼,長劍直指這張恐怖如魔鬼的臉,憤然道:
“苗賀老賊,你血奴司處心積慮,壞事做絕,夢寐以求想得到的一切,到如今恐怕都成了一場空吧?你還想利用伏龍山來負隅頑抗,豈非可笑?肖寒馬上就要來取你的狗命了!”
“肖寒?哈哈哈哈...”苗賀突然發出厲鬼般犀利的怪笑,惡狠狠道:
“哼哼,老夫此生殺人無數,血奴司縱橫天下誰人能擋?即便老夫少了一隻眼睛,那又如何?只要老夫一天不死,老夫便能讓血奴司操控各國,最終助我皇完成統一大業,肖寒又如何?湘國的皇帝老兒又能如何?誰擋了老夫的路,老夫都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殺的乾乾淨淨,武可馨,別忘了,我告訴過你的,你母親是潁妃,別以爲她不承認我就相信她了?”
“還有,記得我告訴過你,你不是什麼湘國人,你的血液裡流淌的有我川陽國人的血液,你母親是川陽國人,是我鐵面閻羅的親妹妹,你就是我鐵面閻羅的外甥女啊。你還負隅頑抗什麼?你跟我貼面閻羅都沾親帶故了,還跟我裝什麼清純?你以爲肖寒他們會容得下你?你給我清醒點吧死丫頭!”
婧兒面色鐵青,身體在劇烈顫抖,她死死盯着苗賀幾欲瘋狂的嘴臉,感覺心臟被瞬間掏空。眼前的整個世界也都變成了一片猩紅,那麼地虛幻,那麼地不真實……
婧兒突然瞪圓了雙眼,恨聲道:“不可能,你胡說!苗賀,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編造這等故事來誆騙我?”
“哈哈哈哈......”苗賀突然仰天大笑,那一臉的血跡和猩紅的右眼,那沙啞的笑聲猶如地獄的魔鬼一般陰森可怖, 他滕然低下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婧兒獰笑道:
“老夫騙你?老夫可沒興趣騙你這小丫頭玩,騙你的正是你那夫君,虧你如此維護肖寒,其實他纔是天下最狡詐最惡毒的人,他明知你是公主,便牢牢將你握在手中,以此來要挾潁妃和老皇帝乖乖聽他的話,否則皇家醜事一旦揭露出來,那老皇帝顏面何存?到時候他便可以利用你平步青雲,最後再利用你這個公主,達到他不爲人知的險惡目的,你還當他是什麼謙謙君子,其實,他才徹徹底底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一個世間最大最大的僞君子,武可馨,武婧兒,你那真心當真是所託非人也,爲何不去殺了他?去殺了他.......”
見婧兒處於迷茫、恐慌和痛苦中不可自拔,苗賀痛快而盡情地宣泄着滿腔的怒火和恨意。
笑聲戛然而止,他突然再次向婧兒伸出了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