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緊咬下脣,心中暗自道聲:“盡全力,聽天命!”
沉吟片刻,婧兒轉而望着商齊夫人,鄭重說道:“婧兒要勞煩老夫人了。”
商齊夫人等的就是婧兒這句話,她瞬間挺直了腰桿,緊緊握住手中亮銀槍,朗聲道:
“要老身做什麼,婧兒你儘管下令便是。”
“還有我!”冷杉與千蒼漓也毫不落後,紛紛請纓。
看着他們佈滿血跡的臉上異常堅定的神情,婧兒異常鎮定,對蕭呂子說道:
“這裡就拜託師父了。”
蕭呂子眼睛盯着外面的敵軍,說道:“去吧去吧,這裡交給我。”
婧兒說道:“玉公子你帶着肖家軍和祥州士兵留在此處。”
冷杉道:“好。”
轉而對商齊夫人等人說了一句“其餘人跟我來”,隨即一扭身,“蹬蹬蹬”下了梯子。
她走到敞開的大門旁,看着腿腳不便,坐在椅子上指揮發射火炮的高亮,他的右肩上綁紮的紗布映着鮮紅的血,可是此刻的他卻異常亢奮,口中不斷下令:
“點火,給我燒死這幫賊子......哈哈......打的好......”
在火炮震耳的“轟隆”聲中,婧兒附在高亮耳邊高聲喚道:“高總管!”
高亮從亢奮中回過神來,“婧兒姑娘?”
忙欲抱拳行禮,顯然他已經忘記自己受傷這事了,右臂一動,頓時痛得撕心裂肺,不由得悶哼一聲,齜牙咧嘴,看着都讓人疼的慌。
婧兒忙說道:“高總管不必拘禮。我是要跟您商量件事。”
高亮額頭冒着冷汗,苦着臉回道:“姑娘有什麼吩咐儘管說,高亮今日全聽您命令便是。”
“好。”婧兒也不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說道:“火炮就交給您了,我們去增援其他弟兄。”
高亮這會兒打的正在興頭上,朗聲回道:“姑娘您就瞧好吧。”
婧兒盯着高亮的眼睛,“高總管可知,火球就這麼些了......”
高亮回頭看了看地上三四十枚圓圓的小火球,喘了口氣,“嘿嘿”一笑,左手舉起了長劍,“姑娘放心,沒有火炮,咱還有這個呢。”
婧兒心中暗自欽佩,“商無煬啊商無煬,沒想到你小云天的男人各各都是鐵打的漢子。”若不是一場戰役,她又怎知這些男子爲了保衛小云天會如此視死如歸。
婧兒衝着肖亮點頭道:“你們千萬要小心。”
高亮傻憨憨“嘿嘿”一笑,“小云天裡沒有孬種,只是,委屈姑娘了。”
他的眼裡充滿了歉意,而他這話更像是在替“別人”致歉一樣,婧兒脣角顫了顫,最終嚥下了苦澀,給了他一個淺笑,輕輕搖了搖頭。
商齊夫人衝着婧兒朗聲道:“那我們呢?你就快給我們下令吧。”
婧兒面色凝重,緩緩拔出了歸情,掃視了一圈商齊夫人,千蒼漓等衆人,果斷下令:
“你們都跟我來。”
“是!”
商齊夫人隨即提起盤龍亮銀槍,衆人緊隨婧兒身後,直奔後院而去。
這是一場殊死的搏鬥,更是一場智慧之戰。
......
雖然府中牆體加高,但是很顯然,苗賀對小云天甚爲熟悉,看他們隨身攜帶的攀牆索便知,他們是有備而來。將攀牆索的鐵爪拋上牆頭,牢牢抓住牆體,再一路攀巖而上,還有敵人一個踩着一個肩膀,居然搭起了人梯......
護衛們也不含糊,或以刀劍砍斷繩索,或射箭逼退敵人,但是畢竟武器不足,弓箭也用盡了,只有手中刀劍是唯一的武器。
婧兒叫大家取來廚房的辣椒粉和開水,石灰粉,從牆頭往下撒,搬起院內假山旁的石頭往下砸,只要能用上的都用起來。
但還是有敵人翻牆而入,護衛、士兵們功夫好的上了屋頂,丫頭婆子們也都各自尋了武器來,雖不懂半點武功,但是那份勇敢卻一點不輸他人,見着敵軍便閉上眼尖叫着,一陣瘋也似地狂砍亂劈,一時間敵軍倒也無法順利攻入。
……
當府門前火炮用盡時,弓箭手的手中已是隻有弓沒有了箭,敵軍見狀頓時嚎叫着撲了上來。
蕭呂子面色冷凝,自牆上飛身躍下,手持長劍,衝着身後護衛說道:
“決不能讓敵人衝進府來,跟我殺出去。”
言罷率先衝了出去,衆護衛緊隨其後衝出府門,迎向敵軍。
此刻,婧兒一路奔來,手持歸情跟着往外衝,突然冷杉衝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婧兒的手臂,焦急地嚷嚷道:
“嫂嫂,你快回去。”
“不,我不回去。”婧兒倔強地扭動着手臂,擺脫了他的手,自顧自向前衝。
冷杉急了,“嫂嫂,你不會武功,這是上去送死嗎?還不快退回府中去!”他這話音未落,敵軍已然撲了上來,衆士兵揮舞刀劍與敵軍展開了殊死搏鬥。
一名滿面黑灰,帽歪衣殘狼狽不堪的敵軍手中一根狼牙棒已然惡狠狠攻到了婧兒面前,婧兒忙舉劍格擋,敵軍各個都是血奴司的魁梧大漢,這一棒下去少說也有百多斤的力道,婧兒這不會武功的嬌柔之力怎可能是他的對手。
冷杉見狀大驚失色,憤然怒吼:“莫傷我嫂嫂。”
手臂猛然一抖,十三節鏈子鞭“嗖”地一聲風馳電掣般掃了出去,但聽得“啪啷啷”地一聲脆響,鏈子鞭的鞭梢已經緊緊纏住了狼牙棒,那敵人牢牢握住棒杆,冷杉手腕暗自發力,將一根長鞭繃的筆直,兩下暗自較着勁,誰也不肯鬆懈半分。
冷杉眼中閃出一抹狡黠的光,手腕猛地向前一送力,那位還在奮力向自己這方用力拉扯狼牙棒的敵人猝不及防,瞬間便被卸了力,身形一個不穩,險些向後面栽倒下去,便在此一瞬間,手疾眼快的冷杉暗運丹田之氣貫注於手臂,豁然發力將長鞭向上一挑,但見,長鞭的鞭梢卷着狼牙棒飛到了半空中,那敵人眼見得方纔還握於手中的狼牙棒被捲到了半空,頓時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地自自己靴筒中拔出一杆銀光閃閃的匕首來,嚎叫着躍過婧兒身側,直向冷杉撲去......
冷杉嘴角劃過一絲不屑的嗤笑,沉聲喝道:
“還給你!”言罷手腕猛然一擰一收,那長鞭裹着狼牙棒自半空中畫了一個圓滿的圈,“嗖”一聲便直向那敵人砸了下來,待那人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啪”地一聲脆響,他的腦殼便被自家的狼牙棒給砸顱骨爆裂,腦漿和血跡飛濺開來.......
婧兒看在眼裡,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地噁心。
又一名敵人高舉一把彎刀嘶吼着攻到面前,婧兒擡起歸情格擋,隨着“噹”地刀劍相撞之聲,婧兒頓時感到由虎口迸發出的一陣痠麻直達臂膀,歸情險些便脫了手,口中驚呼出聲。
而此刻更該驚呼的應該是對面那名敵人了,但見他手持半把彎刀,望着掉在地上的刀尖瞠目結舌,恐怕此刻他心中是無比震驚吧?明明面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美貌女子,手中所持又是這般纖細得看似隨手一掰便能折斷的長劍,怎的就斷了自己手中的彎刀,而那長劍卻毫髮無損?莫非那姑娘天生神力?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他瞪圓了殺紅的雙眼,“啊”一聲吼叫,舉起手中半截彎刀,向面前的那位“天生神力”的女子撲了過去......
此時婧兒緊鎖雙眉,方纔一震之下,右臂的痠麻已經令她無法握住歸情,哪裡還有還手之力,眼見得那半截彎刀劈頭蓋臉地衝自己落了下來,婧兒只得慌忙向後疾退......
突然間,被腳下之物一絆,婧兒頓時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後栽倒下去,耳邊聽得冷杉驚呼:“嫂嫂小心......”
而雙眸中那柄半截彎刀的影像卻如影隨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婧兒心中暗呼:“我命休矣!”......
便在此時,她將栽倒下去的身體尚未接觸到地面,後背卻突然被一隻手臂牢牢托住,同時隨着“噹”地一聲巨響,婧兒眼前一片銀光閃爍,藉着這一席空歇,那人手臂猛然向上一託,婧兒瞬間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推得站了起來,尚未待她站穩,肩膀衣衫又被一把抓住,直接將她“扔”到了身後,那人揮舞手中一柄長劍與那手持半截彎刀的遼軍殺到了一處,卻是一味地將婧兒死死護在了身後。
婧兒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父蕭呂子。
蕭呂子手中長劍上下翻飛,這敵人手持半截斷刀已是無法與三尺青鋒相抗衡,被逼的節節後退。突然間,一條長鞭悄然襲來,“啪”地一聲紮紮實實擊打在他的右臂上,他慘叫一聲,剩下的半截彎刀也飛了出去,在痛苦哀嚎中,左手捧着鮮血淋漓的右臂,慌不擇路地轉身就逃。
“哪裡跑!”
但聽得冷杉沉聲低斥,長鞭重重擊在其後背,那人一頭栽倒在地,便再沒有爬起來。
突然婧兒身後出現一個人,她伸出雙手拽住婧兒後背的衣衫,在婧兒的驚呼聲中,一路將她倒着往府內拽,婧兒口中驚呼:“壯士,壯士,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