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光陰倥傯,自南宮採修煉成人到如今已過去了三年。對林宇來說,這三年的時光雖是在南宮採的記憶裡,但卻真實無比。原本便是天資超過凡人,加上林宇的悉心教導,南宮採越發出落的知性成熟。褪去了那時的青澀,現在的南宮採越來越像林宇記憶中的那個南宮採了。

現下統領天下的,是意氣風發的景修。先皇於去年駕鶴西去,景修便從他父親的手中接過了帝王的寶座。他的母妃仁德皇貴妃晉升爲仁德皇太后,母儀天下。景修登基後便是嚴查官吏腐敗,對貪張枉法者嚴加處置。後又放寬科舉條件,無論身家背景皆可應試,此舉推翻了壓制貧苦書生百年的階級條例,讓他們的鯉魚跳龍門不再是夢想,此舉便收攏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景修打破了一切他認爲可以打破的規矩,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大多數人都反對的,那就是——封年輕的南宮宇爲左丞相,與蕭右丞相一同輔佐。這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甚至是年輕得讓人難以置信。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竟可以在一夜之間成爲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很多人懷疑南宮宇到底又沒有能力勝任這個位置,甚至有人猜測皇帝和他有不爲人知的關係。

但是一切的流言蜚語卻又在兩人的政績面前不攻自破,沒過多久也就衆多的不甘與猜測的火焰也漸漸熄滅。然而關於兩人的猜測又在景修拒絕立後,拒絕納妃後再次死灰復燃。

“宇?”南宮採皺着眉,語氣裡是滿滿的關心。雖然他不怎麼出門,但是姍姍常來陪他解悶,那日無意說出了京城中盛傳的流言。他擔心宇會因此受傷。

看見南宮採眼中的憂慮,林宇只是笑着將他擁住:“笨蛋,根本就不用爲我擔心。景修都沒說什麼,那還能怎樣?再說我根本不在乎外人對我有什麼看法,畢竟真要出面解決的話,那不是還有景修麼?”

聽他這樣說,南宮採稍稍放了心,活了這麼久,他還是知道三人成虎的厲害。林宇頓了頓,想起了什麼似的,看着南宮採道:“近日有外藩使者進貢,恰好又趕上了上元佳節。景修說要宴請羣臣,還說可以帶家眷前往。你想去嗎?”知道南宮採平日裡很少喝外界接觸,他肯定是想去,但是林宇還是要問問他的想法。

聽說可以去,南宮採高興極了。他怎麼會不願意呢?因爲林宇很多時候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帶他出去遊山玩水,其實他一個人是很無聊的。幸好有姍姍常來找他,陪他說話。如今可以和林宇一起出去看看那自然是好的。點頭笑着答應:“好啊,能和宇一起當然是好的!”

林宇邪笑着挑眉:“就這樣你認爲我會答應嗎?”

語氣裡的曖昧,南宮採又怎會聽不出。紅着臉,雙手扶在林宇肩上用力一撐,仰着頭吻在對方脣上。林宇順勢咬住南宮採的脣,含糊道:“這樣纔對嘛。”

雖然林宇如今是當朝的左丞相,但他還是住在那個小院裡。知道他喜好音律,所以前日景修便賜給他了一架古琴。林宇將琴擺好,點上一縷清香,煙霧渺渺間,擁着南宮採彈着他最愛的那曲《夢蝶》。

因爲每當有大臣進言立後之事時,景修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掉。皇帝不娶妻,那皇家血脈該如何傳承?爲了這個事,前朝不安寧,後宮更是不安。太后傳召了他多次,就這個問題母子兩也是僵持不下。

“修兒,爲何你就是不肯立後呢?”仁德皇太后坐在正位之上,無奈的問着她這個讓她驕傲的兒子。

景修喝了一口茶,淡淡答道:“母后,我說過還有很多事我都沒做,怎麼有空去立後納妃呢?”

聞言,仁德皇太后皺起了眉,不滿道:“難道外面的那些個瘋傳竟是真的?修兒,難道你真要讓吾家血脈就此斷絕?難道你被那南宮給勾去了婚嗎,啊?”

“母后,您這是什麼話!難道兒臣在您眼中是這樣的嗎?”景修放下手中的茶盞,深吸一口氣道:“母后,您身爲兒臣的母后,身爲國母,也還會聽信這種捕風捉影之事嗎?”

仁德皇太后看了一眼她的皇兒,當今皇上,緩緩道:“那修兒你可以向母后發誓不會對他動心……”

還未等仁德皇太后說完,景修便起身,帶着些許不滿向她行禮:“兒臣想起還有公事沒處理,望母后身體安康。兒臣先行告退。”說完連給仁德皇太后反應的時間都沒,便帶着衆多隨從離開了。

等到仁德皇太后反應過來後,只有一盞清茶,一縷白煙徐徐而起。她的修兒雖是做派非同常人,但也從未忤逆過她的意思。而這次,竟然……“唉,兒大不由娘啊!”她搖了搖頭,轉頭對着屏風後的人道:“大師,你看這該怎麼辦啊!”

林宇拿着玉簫,伴着南宮採的琴聲,兩人一起彈唱,唱着古曲,吟着詩歌,對視一笑,此時只有他兩,沒有其他。好似兩個快活神仙,遨遊天地,盡享田園之樂。

“喲,你兩倒真是夫唱夫隨啊!”一聲嬉笑,將這兩人拉回現實。“姍姍,你怎麼來了?”林宇揮揮衣袖,把玉簫拿在手裡轉着。

姍姍走過去,坐在南宮採旁邊:“自然是來看採了啊!難不成你以爲我是來擾你兩的幸福生活的?”嬉笑着又道:“就是你請我來,我還不稀罕呢!”

南宮採在一旁聽得滿面紅霞,道:“姍姍,你別這樣說了。來來,我給你上茶。”說着就起身要給她備茶去,姍姍攔道:“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而已。過幾天的夜宴,你去嗎?”

點點頭,南宮採答道:“嗯,宇說要帶我去。”才說完,林宇一手拍到額頭上:“看,這事我都忘給你說了。姍姍,你方便帶着採去買一身新衣嗎?最近我忙着佈置宴席,沒空帶他去。我是穿官服,但採不能在那種場合穿這種素衣吧。”

“哪有什麼不方便的?”姍姍白了一眼,笑着對南宮採道:“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帶你去製備一身!保管讓你的宇看呆眼!”其實姍姍很早就把南宮宇當做了親人,即使她的告白失敗,但在她把所思所想全盤拖出後就隨帶把南宮採也當作了親人。

“可,可是……”南宮採本來挺不好意的,想要拒絕,但是姍姍卻不由他說,一把將他拖走。林宇看着遠去的兩人,搖頭苦笑:這個丫頭啊!

考慮到南宮採的外貌可能會招來些個不方便,姍姍特意帶了幾個侍衛一起上街。她可不想有個萬一被南宮宇罵。事實證明,她的考慮是正確的——兩人就在街上走了沒幾步,就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有幾個膽大的上前去,才說了幾句話就被侍衛們不動聲色地“請”了下去。

“姍姍,我怎麼覺着大家都在看着我們呢?”南宮採小聲地在姍姍耳邊問道。

聞言一笑,姍姍打量着南宮採道:“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

“哪裡不對?”南宮採不解,難道不是這樣嗎?自己沒看錯啊,大家好像是在看着我們呀!

“你應該說他們都往我們這裡看,但是看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姍姍譏笑着,南宮採頓時便紅了臉:“哪有那麼誇張?別胡說了。”

看他那個樣子,姍姍也沒再說了,牽住南宮採的衣袖,指了指街邊一家人頭攢動的店面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你看,咱們到了。”

原本店鋪裡各忙各的人見兩人進門,竟都不自覺的讓開了道。

“走,咱們去樓上。”姍姍帶着南宮採登上木梯。

這家布店分了一二兩層,一層供普通百姓,二層供官宦貴人。相較於樓下,樓上倒是清靜了許多。

“你們這兒的成衣在哪裡,領我去看看。”姍姍問着身邊的掌櫃,那掌櫃看着眼前兩個天仙般的人都看呆了,被這一叫纔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請兩位隨我來。”

掌櫃的帶着兩人來到一間毫不起眼的木門前,推開門笑道:“二位請。”說完便退了下去,他知道這種客人不喜歡有人跟在一邊,若是挑好了自會付錢拿貨。

“哇!”門後,齊齊兩排掛滿了製作精美華麗的衣服,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呼。不過兩人的驚呼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南宮採轉頭問道:“該不是讓我把這裡的衣服都穿一遍吧!”看着這麼多衣服,他最頭疼的就是姍姍會讓他都試穿,那不是要累死他麼!

姍姍把注意力從這滿室的華服上轉到了身邊人身上,上下打量:“嗯……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呢!”

南宮採瞪大了眼,該不是自己“羊入虎口”了吧……

見南宮採這樣的表情,姍姍忍不住笑道:“算了,不逗你了。你要是真把這兒的衣服都試個遍,八成也得明天才能回去了。我們挑幾件好看的就行。”

“那還行。”南宮採長吁一口氣,幸好不是讓他都穿一遍。

姍姍走進房內,在一排衣服裡挑着。這可真是難題了,她覺着南宮採不管穿什麼都好看,這要叫她怎麼選?難不成把衣服全買了?

“姍姍,你看這件如何?”南宮採從衆多華服中拎了一件淡藍色的出來。

“我看看。”姍姍走過去,把衣服拿過手。藍色的柔緞爲底,銀色絲線繡着“四君子”中的蘭花,腳邊有着祥雲渺渺,簡單之中透着典雅華貴。點點頭道:“不錯,你拿去試試。”

南宮採拿過衣服,姍姍便轉身出門。沒一會兒,他就換好了衣服出來:“姍姍,你看行嗎?”

應聲轉頭,恍若天仙下凡,姍姍竟是看得呆了眼。這件衣服好像就是專門爲他而做的,把南宮採清秀的氣質完整的烘托出來了。

“太好看了!”姍姍繞着南宮採上下打量,最後一句:“不行,你不能穿這件去。”

“爲什麼?”南宮採歪着頭,既然好看爲何不能穿?

姍姍讓南宮採換了衣服,然後在樓下重新挑了一件簡樸點的,兩件衣服一起買下。南宮採疑惑道:“剛纔那件你不是說不能穿麼?爲什麼還買?”

“嘿嘿嘿……”姍姍笑得奸詐,“你猜!”

南宮採嘆口氣,真搞不懂她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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