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守候 夢的守候2——暴風雨之夜——霢霂1
暴風雨之夜——霢霂（1）
彷徨
天空中漸漸飄起了小雨，細到幾乎看不見，但身體上仍能感覺到雨那冰冷的溫度，打傘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但讓它就這麼淋着，發熱的頭腦上又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我便猶豫不決地把傘打開，撐了一會兒又覺得沒必要地放入包裡，沒一會兒就又打起來。就如同我現在的心情一般。
雖說只是一點小雨，但天空中早已烏雲密佈，好似一塊塊浸在水裡的抹布，誰也說不準何時會潑一盆污水下來。
我打着傘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說是漫無目的，其實也早有了計劃，只是略顯彷徨。
——我終是站在了這家老店門前。
殘缺不堪的破木門，好似上個世紀的古物，卻被丟棄一旁，仍由雨水的沖刷，只有一兩顆鏽釘固定着，勉強才關上，一副苟延殘喘的古舊模樣。早已看不清上面寫着什麼字的招牌，也極不和諧地歪向一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讓人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一家書店。
我面對着這破木門，像兩個傷員之間的心靈交流，卻始終沒去看看木門裡的東西，好似在等待這雨季的褪去，又似乎巴不得現在立馬降一場沖刷一切的大雨。
“……”在這麼挺立了數十秒之後，我輕輕地把手放到了門上——
“進來吧，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在這門後，在無限的黑暗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猶如壞掉的收音機的“沙沙”作響。
我推開半掩着的門，一股難忘的黴味撲面而來，隨之是“啪”的一聲，一盞歐式油燈的亮起，卻也只有僅能照到我的腳的昏暗的光。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黑鶴的地方。
“舀那盞燈，隨便看看吧。”屋裡傳出一個老頭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模糊不清，能辨認出來的一字一句，都與第一次來時完全一樣，毫無差別。
我正想踏入門內，那聲音卻又止住我的步伐：“把傘丟外面去，別弄髒了我的書。”
我本想辯解些什麼，卻被這?鏘有力的聲音給震懾住，只得依依不捨地把傘丟到門外，然後小心翼翼地踏進一塊被書包裹着的，不大不小的空地。在我進門的一剎那，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自動關閉，雨聲也隨之停止，好似與世隔絕了一般。
“啪！”又是一盞油燈的亮起，我見到了那聲音的來源，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那老頭帶着一種質疑的目光凝視着我，讓我感到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他的滿臉皺紋中夾着一副比我的大拇指還大不了多少的老花眼鏡，幾乎要陷在如泥潭般的溝壑縱橫中了。一個比他身旁的油燈還要亮的充滿智慧的光頭，幾乎佔了整個腦袋的2/3，有一種外星人般極不和諧的滑稽感，卻又因那令人生厭的目光而顯得異常地嚴肅。
我挑起油燈，下意識地向身旁望去——
之前黑鶴坐着的地方，只有一大疊厚厚的報紙，其中自然夾雜着她給我看的那張有關漓的報道，只是沒了那個黑髮女孩。
——估計那時候，纔是我第一次進入封閉空間吧……
我站在那一堆書籍中央，一動不動，也無法移動。這裡的書似乎比上一次來得更多了，卻全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我的腳幾乎不知道該往哪放，不願踐踏了這滿地的書籍，只得提着油燈，呆呆地站在那兒。
——在這裡，我渀佛穿越了時空，來到了當年見到黑鶴的時候……
“那女孩，已經走了。”淡漠聲音中透出一股凌厲，卻像許久不見陽光的古物，塵封着什麼秘密。
“……去了哪裡？”我只得問出一句這樣一個不問也自知答案的弱智問題。
“……很遠的地方。”他不再看我，而是拉了拉披在肩上的一條麻色毛毯，目光移到他蜷縮的腿間的一本厚厚的書中，便不再答話。
——我甚至有種錯覺，這倔強的老頭兒就是這滿屋的古書，從來沒有離開過那一塊屬於自己的位置，從來沒有。
雖然我也沒妄想能從這張醜陋的臉上問出什麼，但無疑，在黑鶴第二次顯身之前，她一直都是呆在這書店裡的，這老頭也不像是什麼未知能力者，我也比較傾向於他是人類，但能讓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如此放心地留在店裡，不管他自己看不看得到她——二人之間必定有什麼糾葛，也可以看出黑鶴對其的信任。
“你知道的吧，關於那女孩的身世，以及她的目的……”我問道。
“……”他像是故意似地翻了一頁膝中的書，渀佛聾了般無視我的話，我才注意到在他的右耳與頸部中，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在若明若暗的燈光中顯得尤爲恐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傷口的衝擊力足以使右耳失聰……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又擡眸直瞪着我。我碰了一鼻子灰，便知趣地擱下手中的油燈，又推開那扇滿目瘡痍的木門。
我想尋找之前被命令丟在門外的傘，卻不知是哪個缺德的順手牽羊，見那仍舊細細密密的小雨，便以抵禦寒冷之勢踏入雨裡。
“千萬別摘那塊黑紗布……”老頭兒最後的話語從身後傳來，卻又混入這冰冷的雨裡，飄搖不定。我立即轉身望去，卻直面迎來自動關上的破木門，又噴了我一臉的黴味。
我等待着黴味的漸漸散去，對視着那破木門，觸景生情地有種同病相憐感。隔着那一道木門，我似乎還能感覺到書店老頭兒那凝視着我的，帶有質疑的目光，卻搞不清楚他在質疑什麼。
“千萬……別摘……那塊黑紗布？”我重複着老頭的話，像是某種好心的叮囑，然而那聲音讓這話顯得沒有一絲好心的味道，反倒更像一種命令。
雨，像個無形的殺手，在黑暗中拼命鞭打着我的身體，讓病魔漸漸入侵，我卻還渾然不知。只是神情恍惚地站在雨裡，很久，很久……
那天回家，我大病了一場。
探病（1）
“咳咳！”在我的一聲劇烈得震動天花板的咳嗽聲中，我胡亂地抓起一隻杯子，咕嘟咕嘟地往喉嚨中灌水，卻還是引來了衆人的目光。
“阿、阿造，沒事吧？”梓萌一臉擔心地望着我。
我衝她笑笑道，“沒事！一點小感冒而已……”
我話還未完，就見羽成突然湊上前來，一隻手貼在我的額頭上，另一隻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冰冷的手指一下子令我滾燙的額頭不知所措。
只見他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右手才離開我的額頭，一副對我失望透頂的神情淡然道：“前輩，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發燒哦……”
“啊？是嗎……可能是今天比較悶熱的緣故吧？”我自找理由道。
“……拜託外面下着雨誒！既然發燒了就不要硬撐，趕快乖乖地到牀上躺着吧！免得讓梓萌那麼擔心……”唯學姐依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態度，好似呆在自己家一般地窩在沙發上，無聊地撥着遙控器。如果母上大人在家的話，情形估計會截然不同吧……
目前就是這樣，得知我因病請假的消息後，梓萌羽成以及唯學姐三人便自發地“組團”打着探病的旗號上了我家，漓不用說自然是不會來的，不過唯學姐你這態度你確定是來探病而不是讓我加重病情的？！
“你有沒有好好吃藥啊？還有溼毛巾……你完全沒有敷好麼？你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啊？”梓萌一臉焦急地站起身，從包裡掏出幾片退燒藥給我。
“藥就不用了……昨晚剛吃過，而且毛巾昨天也敷了很久了……所以……”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難道你昨天剛吃過飯，今天就可以不用吃了嗎？！”梓萌用一種巴不得把我整個人吞下去的眼神逼問着我，狠狠地倒了一杯水，強迫我把藥吃下去。
“……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
“……那……我等下再吃……”
“不行！就現在！right?now！”
我只得無辜地朝另外兩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卻引來羽成的嘲笑：“難道前輩還害怕吃藥嗎？”
“……怎麼可能。”
“不然呢？還真是有失前輩風度呢？”
“呵呵，沒有給後輩做好榜樣還真是抱歉啊……”我順着他的話自我嘲諷道。
其實就在我病得最嚴重的昨晚，我也沒有吃一顆藥，甚至睡覺也只敢迷迷糊糊地小憩一會兒。說是不願意吃藥，倒不如說是不願意睡覺。就在lolita的提示後的這幾天，我都幾乎不敢渴求睡眠，唯恐一不小心進入夢世界，鬼知道會不會遇到黑化掉的lolita——也就是lo，特別是在發燒的這幾天，說不定被幹掉了自己還不知道呢……
吃藥自然也會使大腦產生倦意，總之這幾天必須高度警惕，等過掉lolita的黑化期，再
來狂補覺也不遲……
可不能讓n個小時的努力被梓萌的一顆藥糟蹋了！我只得拒絕，別無他法。
“我說梓萌啊……既然他不想吃就不要逼他吃了啦！我看他這純粹就是想要多病幾天，不用上課好嗎……”唯學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我的沙發下抽出了一大箱電子遊戲，連着電視屏幕開打起來，滿屋裡都是換槍械和子彈掃射的聲音。
——雖然說很感謝你幫我說服梓萌……不過也請你蘀我這個病號着想一下啊？！
“真是的！你們兩個！”梓萌傷腦筋地看着唯道，“唯你就不要玩啦！偶爾也要體諒一下別人吧？”
“我一直都有在體諒啊……”唯含糊了一句，就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英文：new?record?！（新紀錄）
“既然殺敵數破了我的記錄……”我欲哭無淚道，“唯學姐你不是人啊！”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人。”唯熟練地操作着遊戲手柄，一點也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想想當年我辛辛苦苦不分晝夜打出來的最高記錄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一個女生破掉了，心碎啊有木有！！！
“啊~真是搞不懂你啊……一談遊戲就滿眼金光……”梓萌無奈地走向廚房，“算了，還是謝謝你吧，唯醬~至少讓這病號的精神好了不少呢！”
“……我又不是特地要這麼做的……有什麼好感謝的……”唯低喃到，握着手柄的手指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哈哈，唯醬可是無心做好事了喲~那，我去做飯好了！今天阿造你父母不會回來是吧？那就大家一起吃午飯吧！這樣說不定病也會好起來呢……”梓萌思考着，紮上圍裙。
我正想吐槽梓萌這個廢材竟然會做飯這種事，就見一聲響亮的槍響，唯的角色被瞬間幹掉了。【。唯也被人妻梓萌瞬間攻略了。。。
“等、等一下！梓萌你會做飯？！”唯似乎一點也沒有爲自己的再刷一倍記錄的計劃失敗而傷心，反而更在以梓萌會做飯這種事。
——說實話我也被震驚到了……記得第一次吃梓萌做的東西是小學五年級時她從家裡帶到學校來的午飯，真是美味到至今難忘，儘管那時我也不相信這真的是梓萌做的料理……
就梓萌的家庭狀況來看，似乎也只有自己做飯的份兒，這樣想想，那時候的便當倒真有可能是梓萌自己做的……
——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她的手藝是長進了還是退步了……
我抱着一種懷舊的情感對此事不予以表態，但第一次知曉此事的唯，明顯就是一副爲沒吃過梓萌料理而追悔莫及的模樣。
梓萌查看了下我們家的冰箱，自言自語道：“還蠻多食材的嘛……啊啊，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了……那就~”
梓萌突然探出腦袋，詢問道：“你們想吃什麼？來點餐吧！”
“我先！”唯反應極快地佔據的第一先鋒的位置，“我想吃——灌湯包、炸醬麪、大閘蟹、東坡肉、麻辣燙、糖醋排、麻婆豆腐、拔絲土豆……還有……”
——這食譜也太長了點吧？！
“額……雖然食材是很多啦……但這貌似都太高級了吧？還是點些家常的吧……”梓萌無奈道。
“那就——爆筋牛肉丸和黃金揚州炒飯吧！”——這兩個好像你剛剛都沒提到吧？！而且這哪裡家常了？！
沒想，梓萌竟然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向羽成：“小東西呢？想吃什麼？”
羽成明顯是吃過多年他姐做的飯菜了，並沒多想就脫口而出道：“過橋米線。”
……這也日常不到哪裡去啊喂！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隻喜歡吃這個啊。”梓萌笑道，“挑食可不好喲！”
“挑食是以前的事了……我只不過是太久沒吃中國菜了而已……”羽成一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過橋米線，稍微有些懷念呢……”
“是嗎……”梓萌說着，又露出了姐姐對弟弟的那種溫柔的微笑，只是顯得有些滄桑。
唯又默默地換了一盒遊戲玩，是最近流行的我儘管看了攻略卻還是被卡了一個多月死不通關的遊戲，不知道赤手空拳沒看攻略的學姐能不能通關了……
儘管還是不太能相信，但唯那明顯是玩多了遊戲的純熟的操作手法還是讓我看呆了，包括那應用自如的角色，就好似真人與遊戲人物融合在一起了似的，不管是攻擊時的方式還?p
僑纈斡惆忝艚蕕牟椒ィ加肽鞘痹趌olita幻境中的唯學姐如出一轍，真像是被附體了一般。
眼看此人就要通了我被一直卡着的第七關，心裡真個捉急！好像滿身蝨子般渾身奇癢——這恐怕是所有遊戲死忠在此時的共有感受吧……
“那，阿造，想吃什麼嗎？”
見我一臉訝異，梓萌又重複道，“阿——造——！不要一玩遊戲就什麼都忘了啊！快點說，想吃什麼！不然就直接忽略你了啊！”
對於梓萌的威脅，我仍舊無動於衷。可能是由於唯的操作實在令人眼花而又不想離開視線，我竟然本能般的答道：“便當。”
梓萌一愣，唯的手指也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隨着過關音樂響起，我這才緩過神來，看向梓萌。只見梓萌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想廚房走去。
——她還記得，那次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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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一次，因爲上課偷偷吃便當，還被老師發現並且罰站了一節課，便當自然也被沒收了……
好想嘗下去啊……那一口之後的，整盒便當的味道。
我看着梓萌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有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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