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好着呢!這裡山青水秀,又不用遵從王宮裡那些繁瑣的禮制,你們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舒心!等天暖和了,把小傢伙們都帶來讓我瞧瞧!”
靈兒告訴陳猿,司寇大人和姬溺將軍正在用膳,讓他去先去拜見。
自己拉着紅豆和寒香的手向房內走,招呼着僕婦再升火做飯食。
姬揮父子已用完晚膳,正品着夫人用果木屑熏製的熟茶。姬揮從來不知道從茶葉中還能喝到水果的香氣,他愈加堅定了要娶君夫人回家做兒媳的想法。
“拜見司寇大人!拜見公孫將軍!”陳猿近前單膝跪下,“末將奉主君之命,將鳴鳳宮裡的寒香姑娘護送來禚地,不知兩位大人在此,請恕末將怠慢之罪!”
姬揮冷哼一聲,自陳猿娶了紅豆,他就不再待見陳裨將。
姬溺上前把陳猿扶起來,“天這樣冷,陳將軍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正好明日我們一起回曲阜城。”
靈兒把紅豆和寒香拉進她的寢室,她的內房裡的牆也通着壁爐,暖和和的。
“寒香,你出了王宮,友兒怎麼辦?”
“宮裡有那麼多的宮女和婆子,不差寒香一個。主君幾乎每日都去鳴鳳宮看望友公子。牙公子更是仔細,每次去了都要掀開友公子的袍子,看看身上有沒有碰着傷着,問友公子吃了多少飯食。他是擔心夫人不在宮裡,婆子們怠慢小公子。”
“同兒和牙兒都是好孩子。”靈兒不覺滴下淚來,“我也好想他們。”
紅豆急道,“既是想念,爲何不回魯王宮?主君畢竟年少,您在近旁指點於他,他這君王也不至於當得如此辛苦。”
靈兒黯然,回到魯王宮,就等於永遠放開諸兒的手了,她做不到。
寒香扯着紅豆的袖子,“我們去看看膳房做了什麼好吃的。你偷些夫人的好酒給陳將軍喝。”她故意壓低了聲音。
靈兒嗔笑道,“臭丫頭,我來這裡纔多久,哪能釀出好酒來!有稻米粥做的甜醴,淡淡的酒味兒,喝了好暖暖身子,快去吧。”
晚上,靈兒讓寒香睡在她房裡,兩人擠在榻上絮絮叨叨說了半宿孩子們的話題,直到三更才睡着。
靈兒一早起來,讓膳房的僕婦把前幾天新打的兩個火鍋子拿出來,先點上木炭煮鍋冷水去去新銅的腥味兒。
寒香知道這火鍋的做法,自己拿了麻椒等調味料和小牛油去炒制鍋底。
書雲一看夫人要做火鍋吃,高興得連蹦帶跳。她端出前日一個農戶送來的大塊羔羊肉,讓侍衛用利刀削成薄片兒碼在陶盤裡。又洗了各色菜蔬和草菇放在籃中。
姬揮袖着手在院中看兒子幫着侍衛們劈柴,臉上陰得快擰出水來,堂堂魯國的王城護將,姬家王族的公孫,竟然做起農人做的粗活兒,都跟那姜氏學壞了!
“夫人請兩位大人進房用膳。”青蘭近前稟告。
司寇大人眼前一亮,昨晚的飯菜味道不錯,就是不抵餓,他一早就覺得肚子裡空了。
兩人進了廳堂,只見桌上放了兩個銅爐樣的東西,下面有火星,上面咕嘟着香噴噴的肉湯。
靈兒笑咪咪地請司寇大人和姬將軍、陳將軍用膳,她示意侍女青蘭侍候好三位大人,自己去廂房和寒香紅豆她們吃另一個鍋子。
青蘭把黃的山薯,白的山藥,黑的草菇,綠的蕪菁和紅的山椒,逐片放入鍋中,待湯水翻滾,拿銅勺撇去泡沫;再用長竹筷夾起肉片和五色菜蔬盛到三個陶盤裡。
姬揮不等別人勸讓,趕緊把肉片挾到口中。羔羊肉又滑又嫩,還有一絲麻辣的味道。姬揮吃着侍女夾給他的肉片和香菇,辣得噝噝地吸着氣。
陳猿忙取過盛米漿的銅壺,給司寇大人倒了一碗米漿。姬揮大口地喝着米漿,皺起眉頭,“是不想讓老夫吃飽麼,做這樣重的口味!”嘴裡說着,又吃下一大盤肉菜。
姬溺從沒見父親這樣好的胃口,心情也是不錯,連連給父親添菜。
鍋裡的肉菜一會便撈光了,侍女端來一個大銅盤,裡面是麥面做的寬麪條。
姬揮三人眼望着侍女把那些白色的條狀物事放進湯裡,不知道那是洗鍋子用的,還是可以吃的東西。
只一會兒,鍋裡的湯又沸騰起來,侍女用長筷子小心地撈出麪條盛在陶碗中,端到三人面前。
“這是用麥粉製成的寬麪條,裡面加了雞蛋和海鹽,甚養脾胃;請各位大人多用一些。”青蘭說罷,躬身退到一旁。
青蘭是鳴鳳宮女亨人陳氏的侄女兒,面容清秀,性子很是伶俐,姬溺前時將她母女倆帶來禚地服侍夫人。
此時,她心裡卻是暗暗埋怨:夫人不接受魯宮裡送來的歲貢,非要在這行宮裡過自給自足的日子。
時至深冬,夫人禁止侍衛們冒着風寒上山打獵,行宮裡的肉食早就不多了。正好求醫的農戶早上送來一大塊羊肉和一麻袋紅薯。這塊羔羊肉鮮嫩得很,青蘭和姑母陳氏商議着晚上用黃芪和羊肉煮成藥膳,好給夫人補補身子。這倒好,被這三位大人一頓就吃光了!
姬揮遲疑了一會兒,用筷子挑起一根‘繩子’放到口中,味道甚好!肉湯的鮮味全被這麪條兒吸了進去,入口爽滑,妙不可言啊!
他西里呼嚕地把一碗麪吃進肚裡,擡眼又看鍋子。青蘭嘟着嘴再去給他煮麪,姬溺和陳猿相視而笑。
靈兒把非要留下侍侯她的紅豆塞進馬車裡,叮囑她回去之後時常進宮看看友公子,不管有事無事都要每月寫信來。
司寇大人又板起臉,只向靈兒拱了拱手便進了馬車,靈兒也不在乎,笑着和姬溺陳猿道別,請他們用心輔佐新君。
等大人們都上了車,靈兒讓青蘭拿出備好的兩個皮囊,裡面是溫熱的甜酒釀。
青蘭遞給兩個駕馬車的侍從,“這是夫人賞給你們的,揣在懷裡暖着,身子冷了就喝上兩口,只有夫人這裡會做噢,別處可買不到!”
兩個侍從千恩萬謝地收下了,當真揣在胸口的袍子裡。
注:東周時期有火鍋麼?這一章是不是穿越小說慣有的將現代技能運用到古代?
不是的,陌開在本書中對歷史人物的形象、行爲、心理描述比較隨心所欲,但是對於其中融入的傳統文化、歷史民俗,都稟着嚴謹的寫作態度去敘述的。
扯遠了,關於火鍋的問題,北京延慶龍慶峽-山戎文化遺址,曾出土過春秋時期的青銅火鍋,裡面還有炭火燃燒過的痕跡;這一事實可以做爲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