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傅景行來說‘傅大叔’這個稱呼確實不大好,江小魚現在努力讓自己適應對傅景行喊‘二哥’的這個稱呼。
傅景行舉了舉胳膊:“我要敷藥。”
江小魚:“……”
藥還沒輪到你敷呢大叔!
江小魚決定不理會這個偷懶的男人,環顧四周,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她忽然想起,她帶回來的傅生生呢!
江小魚忽的尖叫一聲,把客廳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傅景川趕緊拍了拍南音的背,安撫她。
——剛剛江小魚畫符時展露出來的能力以及出現的彼岸鬼羅,傅景川均小聲的慢慢向她解釋了。
南音似懂非懂,但不影響她明白一件事,就是江小魚是個特別厲害的人,現在江小魚忽然尖叫,第一反應是傅景川有什麼問題。
傅景行更是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剛要向江小魚走過去,就聽到江小魚大聲朝廚房喊:“傅景生,傅生生你放哪了?!”
——因爲江小魚突然的尖叫,不僅客廳的人驚到,廚房的人同樣驚到。
不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緊接着就聽到江小魚這句話,傅景生他們倒是知道是誰,可傅生生什麼鬼?
傅景生回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菜葉子放下,順手在何嬸圍裙上擦了擦,慢條斯理的走出廚房。
然後就看到江小魚跟個陀螺一樣在客廳裡轉着,一處也不放過,企圖尋找到裝傅生生的精美小屋。
傅景生一出來,江小魚就蹦過去:“傅生生呢?”
她明明記得進屋的時候傅景生拎着盒子的!
此刻卷卷拉着南忘跑過來,好奇的問:“小魚兒,傅生生是誰?”她的目光在江小魚和傅景生身上狐疑的巡視,嚴重懷疑這是小魚兒和她五叔之間的情趣。
江小魚忒自豪的說:“我帶回來的一隻貓,老可愛了。”
傅景生走到一旁壁櫃邊,拉開,將貓窩取了出來。
“剛剛我怕嚇着它,就把它放這裡了。”一進門客廳裡氣氛便那麼緊繃,傅景生想着這隻奶貓纔出生不久,怕嚇出問題,便順手放進裝雜物的壁櫥裡了。
江小魚把貓窩拿到茶几上,對着跟過來的興奮三號(卷卷、彼岸鬼羅和南忘)做出警告——呃,南忘臉上好像沒什麼表情,不過顯然江小魚已經把南忘也歸類在這裡面啦。
“傅生生纔出生不久,還很脆弱,它還有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你們看它抱它可以,可不許摔了它也不許掐它,知道不?”
卷卷點頭,瞬間明白:“就跟對待當初變小的你一樣嘛。”
——卷卷家本來也養了貓,但那次貓抓傷了她後,蘇錦便把貓扔給卷卷外婆養了。卷卷還不高興了好幾天,畢竟她難得有個玩物一起玩耍。
江小魚給好豎大拇指,聰明的娃就是厲害。
彼岸鬼羅則‘切’了一聲,雙手插腰,一副‘我纔不屑去摸它’的表情。
南忘則看到卷卷點頭,他也跟着點頭。
於是江小魚打開貓窩,小心翼翼的把正睡得香的傅生生給抱了出來。
傅生生一出現,頓時引起一片‘哇’的合唱,江小魚納悶,在她跟前的興奮三隻,只有卷卷‘哇’了——傅景生把貓窩拿給她就重回廚房了。
那麼還有誰?
江小魚目光往傅景行那邊一瞄,後者正在掀胳膊塗藥呢,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來。
再轉,南音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看模樣是想過來。
好吧,合唱‘哇’裡有她一個。
再轉,正在觀看下傅景誠和傅老爺子下棋的阮惜寒已經大步走過來,在江小魚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搶過她手中的傅生生。
她翻來覆去的把傅生生看了個遍:“天哪,這是我見過的最健康最正常的折耳貓了。”
誒?
什麼意思?
什麼叫最健康最正常的折耳貓?
江小魚有點懵。
南音在傅景川的鼓勵下走過來,還沒開口說話呢,阮惜寒看到她,舉着貓對她說:“想要抱抱嗎?”
說着就把傅生生放在她手心裡。
看着在教南音怎麼抱小貓的阮惜寒,江小魚怒捶茶几,到底是誰是傅生生的主人啊!
接着蘇錦也從廚房裡出來,看到傅生生,瞬間拋卻廚房裡的事,一頭加入玩貓行列。
觀看一番後,江小魚才發現,阮惜寒也是一個愛貓人士,對怎麼養貓的竅門信手拈來,簡直和蘇北辰有的一拼。
她看得出南音對傅生生很是喜歡,便耐心的給南音講如何養貓。
偶爾蘇錦還插幾句,說一些貓的趣事。
——話說,這些難道不是應該對我說?
江小魚只覺得心好累。
但是她卻發現,南音溫柔的抱着傅生生,卷卷沒跟她搶,南忘偶爾還會伸手去摸摸傅生生,彼岸鬼羅也乾脆直接趴在傅生生的背上。
伴隨着阮惜寒和蘇錦慢慢的敘說,南音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神色愈發放鬆。
從南忘突然發病到現在南忘狀態正在變好,她一直處於不安、愧疚、自責、恐慌當中。
到後面傅景川被扶進來,江小魚畫符替傅景川做驅寒氣的藥,這一幕雖然思緒被江小魚吸引,接着傅景川也跟她小聲說着話,一直在讓她放鬆。
但很顯然,她仍然處於緊繃之中,沒有放鬆下來。
她總覺得是自己打破了這個家的和諧,就算剛剛傅家人對她做的所有一切讓她感到溫暖,但她仍然害怕着——害怕着再度失去這一切。
可這些她不能說出去,所以她的精神一直緊繃。
阮惜寒雖然一直在觀看傅景誠和傅老父子下棋,但她是軍人,察言觀色是她的特長,很快就發現這一點。
——應該說傅家的大人都發現南音仍然很不安,可這會兒確實沒有什麼好的方法讓她放鬆下來。
現在江小魚將傅生生拿出來,南音對傅生生表現出喜愛,正好趁這個機會可以讓南音放鬆。
再加上阮惜寒本來就是愛貓人士,她便藉此將她的養貓經驗如數說給南音。
還鼓勵南音也買只貓來養養。
——所以說,爲什麼傅家會這麼和諧呢,因爲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有一顆能溫暖他人的心。
於是江小魚突發善心的走到傅景行面前,自告奮勇:“二哥,來,我給你上藥。”
傅景行頓了頓:“我已經擦完了。”
江小魚:“不還要纏繃帶嘛。”
說着拿起繃帶湊到傅景行跟前就要給他纏,結果傅景行不料她忽然湊過來,心中一跳,臉色一沉,手不受控制的伸手把江小魚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江小魚沒有任何防備的被他這一推直接給推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傅景行的目光從自己的手滑過,最後落到江小魚身上,他在她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此刻的臉色——冷冽肅殺。
他起身從江小魚手裡扯過繃帶:“抱歉,我不喜歡人碰我。”說完,朝樓上他自己的房間走去。
江小魚:“……”臥槽,發生了什麼?!
她坐在地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上樓的傅景行,腦子裡還沒有轉過彎來。
蘇錦的聲音把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景行今兒是不是吃炸藥了?!剛剛爸雖然沒有說他,但他肯定心裡也不好受,所以心情不好。小魚兒你別生他氣,他就那個樣子。有沒有摔疼啊,應該沒有,地上這麼厚的毯子呢。你放心,等會兒大嫂鐵定幫你去罵一頓他。”
傅老爺子和傅景誠收回目光,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
一家人一起吃了個豐盛的午餐,南音和南忘的狀態好了很多,如果不與南忘深入接觸,這樣看着他,和普通正常孩子沒什麼區別。
傅景行在樓上待到吃飯的時候纔下來,神色正常,還特別自然的問江小魚有沒有摔痛。
傅景生立刻接話,拉着江小魚問:“什麼摔痛?剛剛摔了?”
江小魚擺手:“沒事,剛剛我本來想替二哥纏繃帶,可能太突然了,二哥不小心把我推倒了。”
“我皮糙肉厚的,地毯又那麼厚,哪容易摔疼。”
江小魚三言兩語就把此事揭過,傅景行也沒再說什麼,一家人用了午餐,江小魚和傅景生則要去劇組。
臨走時,江小魚拉住阮惜寒問:“四嫂,你之前說傅生生是最健康最正常的折耳,是什麼意思啊?”
阮惜寒有些驚訝:“你不知道嗎?折耳貓大多有基因病,只是分嚴重和輕微而已。但我剛剛檢查了一下傅生生,發現它很健康,它出現基因病的可能性大概是百分之一。”
“這些你都可以上網查的。養一隻貓,跟養一個人一樣,可不能簡單呢。下次我可要見到一個漂漂亮亮的傅生生。”
阮惜寒揉了揉江小魚頭髮。
江小魚有些赧然,蘇北辰把飼養的法子都給了她,她也就沒有查過折耳貓的歷史。
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了。
坐到車上,江小魚抱着傅生生在餵奶,對傅景生說:“我想傅生生之所以這麼健康,我師兄肯定對它動了手腳。”
傅景生看她餵奶的樣子就想笑,莫名的想到江小魚有一天這麼喂他和她的孩子。
心情愉悅之下,出口的聲音也愈發醇厚:“這是好事,每一條生命都應該被善待。雖然傅生生以後不會受到遺傳病的侵害,但你是它媽媽,照樣要細心照顧它。”
江小魚哼:“你還是它爸爸呢,爲什麼不是你細心照顧?”
傅景生:“我要是照顧它,就不會照顧你,你選擇一樣吧。”
江小魚:“……”
一路歡聲笑語,溫暖的氣氛似乎感染了天氣,雪漸漸停下,天空中露出久違的太陽。
陽光下,一輛銀色的卡宴似乎被插上幸福的翅膀,嘩啦啦的往前方奔去。
*
傅家
傅景川準備帶南音和南忘去旅遊,所以在傅景生和江小魚離開沒多久,他們三個也離開了。
阮惜寒和傅景義也離開了,他們得回阮惜寒的孃家去。
傅景誠和蘇錦也要離開,他們總共才七天假,也要回蘇錦的女娘家。
所以整個家裡就只剩下傅景行陪着傅老父子。
傅景誠在離開前,被傅老父子召進了書房。
傅景誠進入書房,先是喊了聲‘爸’,但看到傅老爺子居然在抽菸時,眉頭一皺,上前把他手裡的老式葉子菸給搶走了。
“爸,您抽什麼煙!”傅景誠將煙掐熄扔進垃圾桶。
傅老爺子看着那煙,嘆氣。
傅景誠心中一頓,猜到傅老爺子找他是想說什麼了。
“老大啊,今天那一幕你也看見了吧。”傅老爺子臉上的慈祥等神色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景行他對小魚兒……”
“爸。”傅景誠上前,站在傅老爺子身後,揉捏他脖頸後的穴位。
“景行向來有主張,您擔心的事若是放在其他家族裡,百分之**十會發生。但在我們傅家,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您應該相信景行。”
傅老爺子說:“我只是忽然覺得,虧欠了他,如果早一點發覺,或許……”
“爸,您這話要是讓小五聽到,只怕小五也會傷心。”
傅景誠輕聲道:“景行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很瞭解。他比我們所有人都寵小五,所以您擔心的事,絕不會發生。”
“至於……我們唯一能對景行做的,就是給他找個好女孩,時間長了,他就會走出來。”
傅老爺子嘆:“也只能如此了。”
父子倆又基於給傅景行找媳婦的事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傅景誠得離開了。
走出書房,傅景誠往樓下走,路過傅景行的房間時,房門忽然打開,傅景行走出來,兄弟倆對視一眼。
傅景誠腦海裡忽然出現——客廳裡傅景行把江小魚推倒時,眼底忽起的痛苦、壓抑,雖然這種神色只出現不到一秒就被傅景行用冷冽代替。
但當時傅景誠是正對他,加上傅景誠眼神好,將傅景行眼底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傅老爺子只是通過對兒子的瞭解以及他的動作猜出他的心思,而傅景誠卻是通過傅景行的眼神,才明白他的心思。
也正是通過這個眼神,他才知道傅景行對江小魚的感情有多深。
心中重重一嘆,傅家兄弟五人當中,揹負最多的不是他這個長兄,而是傅景行這個次弟。
傅氏集團家族企業本該由他這個長兄繼承,可因他志不在此,最後這個擔子落在傅景行身上。
雖然他知道傅景行本身就對這塊感興趣,傅氏落在他手裡纔是最好,但這些年看着傅景行一直工作工作工作,幾乎很難休息的時候,傅景誠仍是感到了心疼。
可是,他雖然心疼傅景行,心疼他對江小魚的感情,但他絕不會支持他去做這件事。
如果江小魚沒有愛上任何人,那麼他或許會鼓勵傅景行去追求江小魚。但江小魚和傅景生彼此相愛,傅家便絕不能出現兄奪弟妻這樣傷和的事。
當然,傅景誠也相信自己弟弟的爲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也正是因爲明白這一點,傅景誠便更加心疼傅景行的痛苦與壓抑。
這些複雜的心續讓傅景誠看向傅景行的目光一變再變,最後在傅景行越來越冷的氣息中,傅景誠伸手拍了拍傅景行的肩膀。
“景行,咱們家不需要那麼多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足夠我們用我們後輩用就好。公司的事你不用事事親爲,交給得力下屬去做便是。”
“偶爾也讓自己放個假,出去旅遊旅遊,放鬆下心情,再交個女朋友,咱們兄弟幾人可就你單着了。”
說完再度拍了拍傅景行的肩膀,緩步下樓。
留下原地的傅景行,微微勾了勾脣角,身上冰冷的氣息似有融化。
------題外話------
傅景行:好痛。
江小魚:傅大叔,你痛哪?
傅景行:心。
江小魚:傅景生,你快過來,你二哥心痛了,給他治治。
傅景生:……
傅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