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伏炎輕笑一聲,“我看沒有你不敢的事,說吧,爲何去迷谷林?”
說起這個,麥小豆便不再說話了,她藏在被窩中的手緊握成拳。恥辱啊,絕對的恥辱!想到那個大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小葡萄,她便滿腔憤恨。
她人生頭一遭行俠仗義,第一次出手救人,結果卻帶來了一場災難。想起那天的事,她又溫吞吞地轉過身來,悄悄瞥了眼伏炎,悶聲道:“謝謝。”
“謝倒不用,別那麼蠢就成了。”
“!”麥小豆。
見她剛纔還溫溫和和,瞬間又被自己逗得炸毛了,伏炎心情大好,笑着將她頭髮揉亂:“傷好後,便去九重天伺候我吧。”
麥小豆臉頰一熱,不自在地吼道:“不幹,我不去。”
伏炎沒說話,只是笑容微微收了起來。
“我……我修爲不夠。”麥小豆不敢與他對視,遂決定閉着眼,眼不見爲淨。
“呵……這好辦,你傷好後,本君賜你千年修爲。”
“!”麥小豆受到了驚嚇,這年頭,視修爲如糞土的人,可不多了啊。
“神……神君確定不是開玩笑?”
他眉梢一挑,語氣涼涼道:“本君像開玩笑的人?”
麥小豆咬了咬牙,爲了千年修爲,孃的,她幹了!雖然這一去,她必然會站在風口浪尖,背後無數的小箭,暗搓搓地瞄準她,咻咻的要把她射成篩子。但千年修爲啊,身爲一個修爲只有幾十年,走了捷徑才進入天界的人,要她怎麼能夠淡定,怎麼能夠視修爲如浮雲,如糞土。
“神君可要說話算數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成交!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許變,蓋章!”麥小豆伸出小拇指勾住伏炎搭在牀沿的小手指,晃了晃,然後鬆開,用大拇指對準他的大拇指狠狠地摁了一下,一種神聖的交接儀式便完成了。
伏炎一直淺笑着看她做這些奇怪的動作,當她的手指勾着自己的小指晃動時,他心口驀的一緊,陡然間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在她用拇指狠狠摁住自己指腹的時候,他心口微熱,甚至有剎那間的失神。然而不過片刻間的功夫,他便恢復正常,微微的一點異樣,被他拋之腦後。
“聽雷公說,黑山老妖被放了出去。”
呃……麥小豆愣了愣,畫風要不要轉得這麼快,不過既然他提起了這事,那麼她現在理當爲自己洗白。
“神君,此事真與我無關,我那天就吃飽了飯,撐得慌,隨處散散步,並不知那裡是禁地,更不知黑山老妖是怎麼被放出去的。我當時在林子外看到一個綠色的珠子,閃閃發光,便……便進去了,後來看到一抹黑影,順着黑影追過去,結果發現不對勁,便停了下來,還撿到了半截符紙,我拿給你看。”
她伸手去衣間摸,然而摸了半天啥也沒摸到,於是臉色一白,小心地看了眼伏炎,生怕他不相信,急切解釋道:“神君,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那天真的撿到了半截類似符紙的東西,當時正燒着,我踩滅了,所以還有半截。”
伏炎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一邊辯解,一邊比手畫腳的描述,他覺得這樣很好玩。
麥小豆見他竟然一臉淡定,好似很不在乎一般,急了:“神君,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她還記得,當初在高碧山時,陸小雨魔化一事,伏炎當着那麼多人,問都不問一句就無條件的相信她。所以這次她以爲,伏炎肯定是相信她的,可見他這幅表情,她便有些難以確定了。
畢竟關在天界的妖,那必然不是小妖小怪,肯定是大妖物,如今卻被放了出去,怕不知道會給下界帶來多少災難,想必連他也不會再信自己了。
“嗯,黑山老妖不足爲懼,屆時派個人下去捉拿便是。”他說完,頓了頓,看向麥小豆,“剛好你初來天界,並無任何仙職,待傷好後,便下去捉拿黑山老妖,功成後,也能領份仙職。”
“不是我放的!”麥小豆急了。
伏炎笑着點頭:“嗯,我知道。”
“那神君……”
“所以才讓你去捉拿。”
“……”什麼邏輯!
她沒再理會伏炎,繼續在身上各處口袋摸來摸去,然摸了半天,仍未摸到那半截符紙。怎麼回事?怎麼就不見了呢。
她一邊摸一邊嘀咕:“我真的將那符紙撿了起來,並裝在衣服裡側的口袋中,怎麼就不見了呢?”
伏炎神情未變,岔開話題打斷了她的執着勁:“行了,好生休息,晚些時候,我再過來。”
他出門時,喚來司命:“好生照顧她,別再出任何差錯。”
“神君放心,小仙定不辱使命。”司命內心激動到不行,這妥妥的有情況啊!
“嗯。”伏炎微一頷首,臨走時,突然湊近司命耳語幾句,“收起你那點小動作,別再讓定福刻意接近麥小豆,否則……本君不能保證什麼,我那把古炎刀可有好久沒見天日了。”
司命整個人都嚇傻了,如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伏炎冷笑一聲:“本君的心思,不是你能妄圖揣摩的。”
“……”司命汗如雨下,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直到伏炎徹底消失,連氣味都彌散後,她仍是沒回過神。
剛纔他看自己時,那眼神冷如千年寒冰,尼瑪,不要太嚇人。呵!這纔是戰神嘛,被衆仙尊稱爲神君的上古之神,清冷高傲,淡漠疏離,他僅需一個眼神,便足以讓萬物生靈俯首稱臣,他只需動動手指,便可撼天動地。
像他這樣活了一百多萬年的神,怎會有男女之情呢,倘若真有,早就有了,何須等到今日。而自己想要驗證一個上古之神究竟懂不懂愛,終歸是一種冒死的嘗試。
曾經的流音不可能,現在的伏炎仍舊不可能。想起流音,司命眉宇間染上一層難得的沉重。呵……他說若有來生……而他明知,神一旦隕落,便再沒來世。
站在睡火蓮後面的定福,目光柔和地看着院中的人,她站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不管何時,他永遠站在她身後,看着她,守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