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看着已經快他一步飛去天界的那個身影,無奈地嘆口氣,轉身環望,除了他後面派過來的魔兵,跟隨麥小豆出來的那些兵將們,一個不剩。
梧辛魂飛魄散,黑團身受重傷,魔界將士們全軍覆滅。他雖然暫時還不清楚麥小豆他們爲何會被困在蛟龍潭,但不用多想,肯定是穹夕在背後搞得鬼。
如此一來,麥小豆跟伏炎之間想不誤會都難了。
“先回魔界。”他吩咐魔兵們扛着黑團,一聲令下,齊齊往魔界飛去。
麥小豆在趕去天界的路上,腦海中一直都回放着梧辛死的畫面。他爲救她,被玄夕的利爪刺穿身體,爲救她,被天界的神仙砍下頭,最終魂飛魄散。
如果真的是伏炎所爲,她必須要個結果,爲何!爲何要這樣做,爲何這樣對她!
九天之上,仙雲繚繞,紫氣蒸騰,纏綿悠揚的絲竹聲入耳。麥小豆到得南天門時,竟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明明前不久纔來過,可這一次來,卻像是隔了千萬年之久。
她在下面浴血廝殺,可天界卻一派繁盛,享受着安穩的生活。
當然了,她現在沒心情計較這些,她要去找到伏炎問清楚。內心深處,她是不願意懷疑他的,只是……事情發展到如此事態,她不得不討要一個結果。
南天門守門仙侍看到她,如往常一樣,並未阻攔,直接放行。只是這一次,他們看她的眼神,帶着一絲鄙夷。
對,就是鄙夷,雖然很快的在眼中閃過,但仍舊被麥小豆捕捉到。
心裡咯噔一聲,然而麥小豆無暇多想,飛身便朝着九重天外趕去。路過七重天時,由於體力不支,她不得已降下雲頭歇了歇。
蒿草叢生的假山後,隱藏着兩個小仙婢,麥小豆本無意理會,想要走到另一旁去歇氣。卻聽到那邊傳來對話聲,並且還跟她有關。
只聽其中一個聲音響起:“姐姐,你聽說了沒,神君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後羌滅殺了。背叛天界的玄夕神女,因爲是神君的外甥女,神君不方便出面,嘻嘻……沒想到神後主動爲天界除去了麻煩。”
麥小豆緊握住拳頭,指甲嵌入肉內,幾乎要刺穿手背,鮮血一滴一滴從掌心流出,不多時,地面上一片殷紅,她卻像是絲毫不覺得痛一般。
跟着又聽另一個小仙婢的聲音響起,還帶着一絲嘲風:“嘁,什麼神後。你當神君真的喜歡她,呵呵,只是利用她罷了,神君娶她,是爲了借她的手,利用他們魔界的兵力,你沒看滅殺後羌,壓根就沒我們天界什麼事,從頭到尾都只是魔界在跟妖帝和後羌打仗。”
“是呀是呀,姐姐說的對。還有啊,神君今日從凌霄殿跟天帝開完會出來後,到七重天上來散步,我看到他身邊跟着一個活潑可愛的仙子,那仙子跟神後長得很像呢。”
被稱作姐姐的小仙婢又是一陣嘲風:“呵呵……說到底,她只是一個粗鄙不堪的女魔頭,神君怎會真的喜歡她,不過是把她當做替身罷了,現在倒好,不僅做了替身,還做了咱們天界的盾牌,爲我們擋刀擋劍,還傻傻的爲我們衝鋒陷陣。”
麥小豆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流出一行血淚。當那兩個小仙婢終於說完後,她憤怒的咆哮一聲,雙臂一推,頃刻間蒿草漫天紛飛,假山化作灰塵,而那兩個多嘴的小仙婢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化作了塵煙。
九重天上,以伏炎爲首,四周站了不少高品階的神仙,每個神仙臉上都笑開顏,其中當屬天帝笑得最開心。
而伏炎脣角微翹,帶着淺淡的笑。
當大家看見渾身是血的麥小豆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另一個背對着麥小豆的男仙,並未看到她,正笑着奉承伏炎:“有神君在,真乃我天界之福,不費一兵一卒就滅殺了後羌,這次又削去魔界大半的力量。屆時,只要……”
那個奉承伏炎的男仙話還沒說完,天帝猛咳一聲,笑得有幾分僵硬:“咳咳……神後來了。”
那男仙回頭,看到麥小豆時,故作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
麥小豆誰也沒看,只緊緊地盯着伏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而其餘的神仙紛紛自動退讓。
“是不是真的?”她嗓音沙啞,一聽就知道有多疲憊。
伏炎看着她的模樣,心臟像是被用力拉扯着撕開了似的,痛得他都有些站不穩。然而爲了不讓麥小豆看出破綻,他無一絲表情變化,可藏於袖間的手,卻狠狠握緊。
沉默良久,他冷冷地開口:“是。”
聽到別人說是一回事,但親耳聽見他回答卻又是另一回事。
麥小豆喉嚨一甜,爲了不在伏炎面前顯示出自己狼狽柔弱的一面,爲了不讓其他神仙看笑話,她強行吞了下去。
“爲何!爲何要這般對我,爲何要這麼做!”她突然瘋狂地咆哮出聲,三千青絲散落,一點一點的變白。
而伏炎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恰在此時,媚姜挎着花籃,一蹦一跳地從花園裡走出來。
“炎哥哥,你看我……”她一副天真的模樣,看到麥小豆時,捂着嘴,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轉眸看向伏炎,“炎哥哥,她……她是誰,爲何與我長得一樣。”
這些動作神情,以及說話的語氣,她都是按照伏炎的教導學習的。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做到以假亂真完全不成問題,別說麥小豆看不出真假,就連天帝都沒看出來,那是他女兒。
伏炎上前,屈起指頭在她鼻頭輕輕颳了一下,溫聲道:“小唯又調皮了。”
麥小豆傻傻地站着,滿頭白髮被風吹得極爲凌亂,雙眼血紅,身上鎧甲破碎不堪,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就連天帝看向她的目光都帶了一絲同情,同情地搖頭嘆息,然後飄身離去。
看着伏炎跟媚姜假扮的小唯牽手離去,麥小豆渾身哆嗦,從頭髮絲冷到腳底心,整個人篩糠似的抖着。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騙我呢,怎麼能騙我呢?你說過喜歡我的,你還娶了我呢,你說要爲我搭設暖屋籬笆,你還說……”
當青芒安排完魔界那邊匆忙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麥小豆披頭散髮形容狼狽的樣子。
“麥小豆!”青芒喊了一聲,麥小豆緩緩擡起頭,眼中流着血淚,頭髮白如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