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絲防備,也沒有一點準備,麥小豆被那男仙猛的一推,直直地朝着伏炎砸了過去。她還來不及尖叫,人已摔到了伏炎腳跟前。
“啊!噝……”麥小豆疼得倒抽一口氣,她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擡頭,只見伏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你來幹嘛?”他語氣有些冷。
“我……我來找師兄。”她說的是實話,但見伏炎眸光一冷,於是立馬朝他笑了笑,“我也想去找你,但……”
“他昨日便被調去了玉衡星君那兒,就在七重天。”
“哦,謝謝神君提點。”麥小豆悶悶地回道,正要轉身離去,只聽一聲高呼,“玄夕神女回來了。”
然後所有人齊齊跪拜,伏炎脣角微翹,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麥小豆腳步微頓,潛意識裡,她想看看,玄夕神女到底長成啥樣?
於是她便直愣愣地站在了人羣中央,其他人皆跪着,唯獨她跟伏炎是站着的,因此顯得很扎眼。
一頂紅紗轎子在百鳥的託扶下,正緩緩地朝五重天飄來,轎子甫一落地,衆仙便高呼:“恭迎神女。”
伏炎淡笑着望向紅紗轎子,眸光中含着一絲難得的溫柔。
麥小豆傻愣愣地站在路中央,顯得極其多餘。
轎簾自動掀開,一雙淡藍色繡鞋呈現在衆仙眼前,隨即便是一個容顏絕絕的藍衣少女站在大家面前。
藍衣少女嘻嘻一笑,脆生生地叫了聲:“舅舅。”然後便飛撲向伏炎。
“嗯。”伏炎淡漠地應了聲,然後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玄夕見沒有撲進他懷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然而她瞭解伏炎是怎樣一個人,對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淡淡的,對她已經是最親暱的。倘若是旁人,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於是很快,她便恢復了情緒,擡眸看去,一眼便看到尚未離去,也未跪下的麥小豆。
她鳳眸一轉,笑了笑:“這位是……”
伏炎轉頭看了眼麥小豆,神色淡淡地回道:“一個剛晉升的小仙婢。”
“哦?”玄夕語調微揚,輕笑一聲,“我許久未迴天界,竟不知現在的小仙婢還挺有個性呢?”她說話時,雖然是笑着的,然而那眼中卻無半分笑意,眸中一片冰冷。
我擦!麥小豆打了個冷顫,這舅甥倆還真是一個樣,說話都陰陽怪氣的,動不動就放冷箭。
而她身旁的一個小仙,見她還傻愣愣地站着,出於好心便拉了她一把,並悄聲提醒道:“快些跪下。”
麥小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挺了挺脊背,一臉傲氣地看向伏炎跟玄夕:“我爲何要跪!”
她此話一出,只聽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而一臉笑意的玄夕,卻逐漸收斂了笑意。
伏炎見狀眸光一沉,看了眼麥小豆,冷聲道:“以你的位份,見到神女理當跪拜。”
語畢,只聽撲通一聲,麥小豆徑直跪了下去。她恨恨地咬牙,心底再清楚不過,是伏炎施壓讓她跪的。
“我不太喜歡你。”玄夕看了她眼,冷不丁丟出這麼一句。
麥小豆脖子一梗:“不喜歡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原本這只是她的內心話,然而不知爲何,竟莫名其妙地說出了聲。
伏炎斜了她眼,眼神冷得似崑崙之巔的冰雪,而玄夕卻一臉笑意地看着她,並無責備之意。
麥小豆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如同一隻曬焉了的哈皮狗。就在前一刻,她明顯感受到了高強的靈壓,那一瞬間,差點壓得她窒息而亡。然而不知爲何,施加在她身上的靈壓突然被抽走,她不敢擡頭去看,也不想去看。
玄夕詫異地看了眼伏炎,而他仍舊一臉冷淡,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她剛回天界,便被搞得心情不佳,可礙於伏炎在場,她只得表現出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
“行了,隨我回若水小築。”
於是這對耀武揚威的舅甥在衆仙的恭送中高調離去,待他們二人一走,衆仙這纔敢直起身。
麥小豆在一雙雙仇恨的目光中,淡然離去。
翌日,當麥小豆在七重天的花園裡收集露水時。而天界九重天上,綠衣女仙正湊近玄夕神女耳旁悄聲嘀咕:“竹兒親眼看見的,上次她跟神君在天河盡頭賞花,腦袋都捱到了一起,神君還眯着眼睛在笑。”
“哦?是麼。”玄夕語調微揚。
綠竹忙不迭點頭:“竹兒親眼所見,不敢欺瞞神女。”
玄夕半晌未言,默了默,纔不緩不慢地說道:“帶她去掃掃塔。”語畢,頓了頓,“九重天的凌霄塔。”
綠竹勾脣冷冷一笑,應了聲是,便矮身退了下去。
正哼着歌,收集着露水的麥小豆,一擡頭便看到迎面走來三位女仙,爲首的那位綠衣女仙她認識,正是上次打了她一巴掌的那個。然而面若凝霜的兩個紫衣女仙,她卻從未見過,也不知她們是要搞什麼鬼。於是她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爲避免麻煩,自己還是讓開些好。
然而綠衣女仙卻領着兩個紫衣女仙徑直朝她走來,在她面前站定後,其中一個紫衣女仙冷冷地道:“走吧,跟我們走一趟。”
麥小豆往後退了退,並將花籃抵在胸前:“我爲什麼要跟你們走?”
然而綠衣女仙就沒什麼耐性了,一把捉住麥小豆的手臂:“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走就走。”
在麥小豆的極力掙扎下,三個女仙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帶走了。穿雲破霧間,待麥小豆反應過來時,已到了一座高塔面前。
而她頓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像是胸口處壓了一塊大石頭。看了看眼巍峨的金塔,她氣喘吁吁地問道:“這……這是哪兒?”
“這是凌霄塔,掃完塔你才能出來。”
“掃塔?餵你們……”還不待她將話說完,兩個紫衣女仙便動作粗魯地將她推進了凌霄塔。臨走時,並不忘將塔門鎖上,設上陣法,只有掃完塔,大門纔會自動打開。
麥小豆一進去,便覺天旋地轉,雙腿發軟,每走一步便摔一跤。她以爲自己暈塔,而實際情況是,這裡是九重天,她仙資不夠,受不住高強的靈壓。
況且這凌霄塔豈是一般的塔,裡頭關押着一頭上古兇獸。因爲他不死不滅,唯有關在塔中,蓋上封印,將其鎮壓。
當然了,麥小豆進來前並無人跟她說這些,此刻她正虛弱地趴在階梯上,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她原計劃是,先從塔頂開始往下掃,剛好掃完,便可以出去了。
然而現在看來,等她爬到了塔頂,怕是爬不下來了。但是若不掃完塔,她就出不去,要是定福跟司命忘了找她,那她豈不是白白死在這兒了。
思及此麥小豆便強打起精神,一邊艱難地往上爬,一邊不忘伸手摸摸這,碰碰那兒,萬一有啥機關呢,碰一下門便開了呢。畢竟能逃離這兒再好不過,到時候只要溜出去,誰還管那麼多。
於是她一邊爬一邊摸,突然掌心傳來一股溫熱。她偏頭看去,只見地上盤着一團黏糊糊溼濡濡的東西,還有些發黑。
麥小豆嚇得立馬縮回手來,然而就在她縮手的剎那,突然地上溼濡的東西動了,猛的一把卷住她的手。細看之下,嚇得她驚叫出聲,居然是又厚又長的舌頭!
由於太虛弱,她叫出來的聲音,絲毫沒有穿透力,像是小女人撒嬌似的。麥小豆抖着手想抽離,奈何那東西力大無窮,牢牢地將她的手套住。
“十萬年了!”突然塔內傳出沉厚的聲音,像是來自遠古,讓人聽了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