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始終笑盈盈地看着她們,就像是看不懂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涌似的。
最終千媚不情不願地跟着兩個小丫鬟去了另一間雅閣,王媽媽正要走,麥小豆將她叫住:“王媽媽替我也安排一下吧,今夜我同千媚一起出場。”
“好。”她問都不問,便一口答應。
然後兩人就開始商量,怎麼出場才能更有創意,更加吸引人。
“我有個想法,你看這樣行不?”麥小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在舞臺上弄跟紅綢緞,隨着樂器聲的響起,到時候我跟千媚拽着紅綢緞,從上面緩緩降下來。”
“好好。”王媽媽連連拍手,“這主意可行,只不過你們都是柔弱女子,我怕體力會吃不消。”
呵!演技真到位,見她演得如此認真,麥小豆也配合着一起演:“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跟千媚都不是嬌柔之人。”
爲了演得逼真,麥小豆頂着嬌娘的模樣,開始梳妝打扮。眼看着戌時快到了,而云凡還沒來,她不禁有些急了。
到時候,她萬一分不清哪些是北海的,哪些是凡人,那可真就糟了。而伏炎這時候既沒過來,也沒給她傳話。
正犯愁呢,外面傳來王媽媽的聲音:“嬌娘啊,好了沒,客人已等候多時了。”
“嗯,我馬上就好了。”她想用心語傳音給伏炎,卻發現查探不到他的蹤跡。
算了,就這麼個小場面,她還能應付不來,笑話!
看臺上樂器聲,已經緩緩響起,伴隨着還有臺下的叫嚷聲。這些帶有色彩的叫聲,她很是熟悉,因爲曾經她也是這羣叫喊中的一員。
千媚今夜穿了一襲水粉色的紗衣,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金絲軟線織就,臂上挽迤着一條白色輕綃。麥小豆看着她勾脣一笑,由衷地讚賞了句:“你挺漂亮的。”
誰知人家卻不領情,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得,當我沒說。”言畢,她縱身一躍,飛到看臺頂的柱子上。
千媚緊跟着飛了上去,仍舊是冷着一張臉,活像誰欠了她一般。
透過紗幔,麥小豆看到了坐在下面一邊喝酒,一邊跟人調笑的雲凡。
呵!男人本色,死性不改!
而此時,旖旎繁華的看臺上,粉色輕紗帷幔,懸掛兩端,風一吹幽幽的晃動,像是九天玄女在紅塵暢舞。
絲竹聲奏響,紅燭閃耀中,舞臺上的女子纖腰輕擺,如弱柳輕拂着水面,蕩得臺下男子心底泛起層層波紋。
麥小豆趴在樑上,透過帷幔,舉目環顧,看了一圈,並沒看到伏炎。想要用神識去窺探,發現根本就找不到他,好像此人不存在似的。
唉!她再次感慨,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啊。
“你找誰?”冷不丁冒出個聲音,嚇得她差點從樑上摔下去。
“你說我找誰?”麥小豆妖嬈的一笑,“我自然是找辛哥啦,今夜我出場,他肯定要來的。”
千媚嫌惡地看了她眼,罵道:“賤人!”
“賤你麻痹啊。”麥小豆揚手給了她一巴掌,打完後,立馬躥到一旁。
“你!”千媚大概沒想到,“嬌娘”竟然會突然出手打她。
她正想還手時,樂聲起,伴隨着王媽媽開場白的落地,麥小豆緊拽着紅綢緞,飄了下去。千媚只得壓下心中的怒火,緊跟着拽住另一邊的紅綢,一同往下降落。
剛落至半空,只聽得看臺下傳來陣陣狼嚎鬼叫聲,而坐在桌旁的雲凡,此刻已經激動地站到了椅子上,高喊道:“哇哦!美,真是太美了!”
麥小豆正想在心底罵他一番,只見他指着看臺兩旁那對紅燭,激動道:“這對紅燭,真是太美了。”
此話一出口,看臺上扭動着水蛇腰的舞姬,腳下一個踉蹌,哐噹一聲,跌落摔倒。
衆人一愣,大概心底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這是哪家智障,沒吃藥就出來了!
恰在此時,響起一道清冽如泉的聲音:“世人皆羨九天好,不若紅塵共白頭。”
聞言,在場的衆人目光一致的飄向聲源處。
但見燭火下,一個身着月白長袍的男子,眉眼含笑,足踏月光,緩緩而來。樂聲停,時光靜,他走到人羣中央,並未落座,只靜靜地站着,望向看臺。
麥小豆正握着綢緞,吊在半空中,呼吸都差點停止了。伏七離世後,她窩在高碧山,整整十年未曾下過山。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若是伏七有腿,該是怎樣一種畫面。
十年中,她幻想了無數次,卻不料真正見到,竟會是在這樣一種場合。
他白衣墨發,籠罩在月色下,脣角微翹,漾起一抹淺淡的笑,眉目間帶着一絲讓人心疼的蒼涼。
她迅速從綢緞上滑下來,摸了摸胸口,心臟跳得跟剛做完劇烈運動似的。她慌忙按住胸口,屏氣凝神的與他對望。
而整個月尋歡內,靜得連針掉地在地上都能聽得清。大家目光一致地仰望着他,像是忘了黑夜,忘了這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場所。
莫名的,她腦中涌現出這麼一句話:一襲月袍傾天下。
站在看臺邊的王媽媽,手中還舉着繡帕,臉上維持着招牌式的笑。
麥小豆最先反應過來,盈盈一笑,朝前走了兩步:“公子請落座吧。”
他點頭淡笑:“好。”
原本熱鬧喧囂的場面,因他的到來,像是被人點了啞穴似的,大家都悄無聲息的不再吵嚷了。
此刻麥小豆才反應過來,咦……好像不對勁啊。上次他來時,便是以真容出現的,可也沒見有這麼大的反響。怎麼這次……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瞬間她就想明白了。
有一種幻容術,能夠選定一些人,讓他們見到自己的真實容貌,而另外那些沒被選中的,看到的便是幻化過後的容貌。想來伏炎上次進月尋歡,肯定是用了這種法術,如此一來,也就不足爲奇了。
想想也是,上次他滿頭銀髮進來,大家見了後,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根本就不正常嘛!凡人見到一個真神的容貌,怎麼會不好奇呢?
而這種法術,很少人會用。一來,這是上古失傳已久的幻容術,現如今知道的,寥寥無幾,二來,這種法術用起來太耗神力,一般人也用不起。
但伏炎就不一樣了,以他的個性,顯擺兩下,實屬正常。
瞥了眼站在看臺角落,正愣神的王媽媽,她猛的一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