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他笑容倏爾一收,尾音上揚,“你認爲本君已過期。”
麥小豆低頭看着腳面,沒敢搭腔。
伏炎沒再去拉她,兩人並肩朝前走去,但誰也沒主動開口。從巷子口到月尋歡的路程並不遠,但麥小豆卻感覺走了很久。
眼看着再轉個彎,便到月尋歡了。她身體一轉,化作了嬌娘的模樣,擡腿便往前走去,突然身後一緊,回眸看去,伏炎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
“有事?”
他淡然一笑:“無事,陪我走走吧。”
擡頭看了眼天,月色朗朗,夜空銀亮。倒是個別緻的夜晚,清風徐來,水波微漾,也罷就陪他走走吧。
“那本姑娘就陪你走走。”她揹着手,折返回來,迎面向他走去。
烏西是江南有名的水鄉小鎮,四面環山繞水,青磚黛瓦的房屋,依山而建,開門便能見到流淌的小河,河堤兩旁掛着的燭燈倒映在水中,風過,閃着明晃晃的亮光。
自魚水街傳來陣陣嬉笑,燕燕笙歌,一動一靜,在這沉寂的夜裡,越發襯得人心落寞。
她伸了伸手臂,長舒一口氣:“伏炎,我們買些酒來喝吧。良辰美景奈何天,與君共飲畫舫邊。”
他淡笑着應道:“好。”
“你在這兒等着,我馬上就來。”她轉身投入到迷濛的夜中。
不多時,她便抱着兩罈子酒走了過來,將一罈小的遞給伏炎,自己則提着大的。
怕他誤會自己不給他多的,她還專門解釋了句:“這酒烈,你喝不了太多。”
伏炎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大罈子,揭開蓋子,仰頭灌了下去。他斜靠在河堤上,暗紫衣袍撩在地上,單腳踩着石階,涼風將他銀髮捲起,麥小豆看得有些晃神。
她提起小罈子,猛地喝了一口,由於喝得太急,結果被嗆住了,連忙捂着嘴咳嗽。
伏炎放下罈子,伸手在她背後輕拍,並責怪地看着她:“女人適當的時候,可以柔弱點。”
麥小豆搖頭輕笑,未作解釋。
兩人肩倚着肩,一起喝着酒,看着水中飄來飄去的畫舫,聽着從樓裡傳來的婉轉歌聲。難得片刻安靜,他們很有默契的沒爭吵,沒鬥嘴。
喝到後面,醉意上頭,麥小豆看着搖晃的垂柳,打了個酒嗝,呢喃道:“我,嗝……我曾對人說過,要帶他來江南逛妓院,還帶他去漠北,爲他做一身狐皮大氅。”
伏炎眉眼含笑地輕聲“嗯”了下,並未接話。
“後來,嗝……我的確跟他一同去了漠北,但是沒找到狐狸,就給他做了件狼皮大氅。現在,我們一起來了江南,還一起逛了妓院,又一起在賞月。”說完後,她笑着仰頭看向懸掛高空的月亮,“我對他的承諾都已實現。”
伏炎心口一抽,把她的頭按在懷中,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回道:“他都知道。”
麥小豆只覺得腦袋暈暈沉沉,似聽見了,又似沒聽見。最後兩眼一閉,睡了過去。
夜半,喉嚨乾澀,迷迷瞪瞪地想要爬起來喝水,只覺胸口沉悶,像是有東西壓住了一般。突然一股清涼的液體流進嘴裡,她張着嘴喝了幾大口。
翌日,當她醒來時,已近晌午。她揉着額頭,一轉頭,便看到伏炎一身月白長袍,端坐在桌前,正在沏茶。
“你!”她張着嘴,猶豫了會兒,“昨晚是你把我抱回來的麼?”
“你有能耐睡着了飛回來?”
好吧,看來的確是他將自己抱回來的。
想起昨夜的事,麥小豆皺了皺眉:“夜裡睡覺時,我總覺得胸腔悶悶的,好像有誰壓在我身上一般。”
“哦。”他淡然地回道,“約莫是遇上了鬼壓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