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團拉住麥小豆就走,然而腳還沒邁出去,便被伏炎一掌揮開。他反手一拽,便將麥小豆拉進懷中。
“伏炎,你別過分!”麥小豆用胳膊去撞他,卻被他一掌握住。
而一向暴躁的黑團,此時反倒淡定了,他就勢躺在地上,仰頭看向麥小豆,眼中帶着一絲期冀。
伏炎眼角餘光輕瞥了眼黑團,脣角漾起一絲淡得不容易察覺出的笑意,然後俯身湊近麥小豆,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跟本君走,還是看着他被打。”
麥小豆咬牙,最終選擇跟伏炎去冥界。
黑團一直躺在地上保持着不雅姿勢,目送着她走遠,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直到她跟伏炎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便坐在土堆上。
在麥小豆被伏炎拉進懷中後,他便在賭,他賭麥小豆會不會跟伏炎一起走。
結果……終歸還是他賭輸了,麥小豆最終仍是選擇了跟伏炎走。
就像兩萬多年前的那夜,小白從天界下來,他百般阻攔,可她卻堅定地搖頭道:“糰子,對不起,但凡有一點希望,我都要試一試。”
往事抽絲剝繭般地涌入腦海,那些刻意被塵封的記憶,此刻一股腦兒涌進來,似決堤的洪水,擋都擋不住。
他擡頭看了眼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一片藍,深吸一口氣後,擡手擦了把眼睛。
似安慰自己,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堅定道:“麥小豆,老子等你。老子相信,你肯定不會被虛僞男蠱惑,你肯定會返回原地來找我。”
言罷,他便枕着手臂躺了下去,翹着腿,很是閒適。就像在堯光她閉關時一樣,他安靜地等了她半年,直至她出關,他一直都守在她門口。
這次……他依舊選擇等她,不管她去哪兒,他就在原地等她回來。
麥小豆被伏炎帶着再次去了冥界,一路上,她都板着個臉,活像誰欠了她般。直至兩人到了忘川河畔,望向翻滾着的忘川河水,她想起了上次來時,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個畫面。
那時的她,還暗搓搓地喜歡着伏炎,做夢都想着能夠嫁給他。但現在,大概是虧吃多了,不得不清醒吧。
伏炎恰恰相反,他嘴角噙着笑意,眉頭舒展,顯然心情頗佳。
他側首看向麥小豆,輕笑道:“怎麼,不高興?”
“你有病吧,你強行把我帶來冥界,我憑什麼要高興。再說了,我們現在是仇人,你我見面不眼紅,不互相廝殺,已經不錯了。”
“仇人?”伏炎反覆咀嚼着這個詞的意味。
“難不成咱倆還是情人?”話趕話的,一時心急脫口而出,然這一出口,立馬就走了味,麥小豆有種咬舌自盡的衝動。
伏炎嘴角笑意逐漸擴大,眼睛彎成了一條線。麥小豆瞥了他眼,頓時胸悶氣短。
“玄夕是我仇人,你是她舅,我們自然就是仇人。”說完後,她又悄悄瞥了眼伏炎,見他笑容緩緩收住,面色凝重。
哼!麥小豆心底冷笑,果然……只要提到玄夕,他就緊張了,就在乎了。
一腔悶氣無處發,她邁腿便要走,卻忘了此刻是站在忘川河畔,然後便悲劇了……咚一聲,掉進了河中。
在她掉進去的剎那,伏炎立馬跳了下去,然而還是晚了。只聽咕嚕咕嚕幾聲響,麥小豆迅速沉入河底。
伏炎面色鐵青,他怎麼也想不到麥小豆會掉入忘川河。他心底急得不行,於是加快速度朝着河底撲去。
麥小豆在掉入忘川河的剎那,腦中刷刷地閃過無數畫面。而在她體內,有股力量蠢蠢欲動,似要衝破牢籠一般。
她本能地捂住頭,想要厲聲尖叫,發泄體內那股不知名的浩瀚之力。就在此時,突然一雙溫涼的手,一把將她抱住,然後衝了出去。
待麥小豆醒來時,外面黑沉沉的,她一偏頭便看到負手立於遊廊的伏炎。
她撐着牀鋪,坐了起來,正起身要下地,伏炎聞見響聲,從外面走了進來。
“現在怎樣,還難受麼?”他上前扶着她。
麥小豆皺着眉,遲疑道:“掉進忘川時,我腦中閃過了很多奇怪的畫面。”
她說完後,沒發現伏炎扶着她的手略不可察地顫了顫。
半晌,他才穩住情緒,沉聲問道:“可還記得,是什麼畫面?”
“不記得了。”麥小豆搖了搖頭,隨即又添一句,“並且,我覺得體內好像有股強大的力量。”
於是從來表情難變的伏炎,面色剎那間變白,但好在他控制力強,瞬間又恢復了情緒。
“不過是幻覺罷了,休息片刻便無事。”
麥小豆也沒多想,因爲此刻她一點也想不起,並且那零碎的一些片段,此時絲毫記不起。而她內視丹田,發現自己還是這樣,並沒擁有浩瀚之力。
看來,當真是掉進忘川出現了幻覺。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便去鬼市。”
“什麼地方?”麥小豆差點被口水嗆到,“鬼市?去那地方幹嘛,陰氣森森的。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然而反抗無效,伏炎強行拽着她便朝鬼市趕去。
行至到鬼市,伏炎始終沒鬆手,一直牽着她的手。麥小豆掙扎了幾番,無效,索性任他牽着。
其實鬼市跟人間的集市差不多,四周仍有擺地攤的,也有摳門的鬼,歪着脖子瞪着眼在那砍價。只不過,他們全都是魂魄,並且維持着生前死的形狀。
這些都不足爲奇,讓麥小豆奇怪的是,這些魂魄爲什麼不投胎呢?心底這麼想,她便沒忍得住問出了聲。
“噯噯,你說他們怎麼都不投胎呢?”她搖了搖伏炎的手臂。
聞言,伏炎回過頭看了她眼,淡淡地甩出一句:“排不上隊。”
“什麼,投胎還得排隊?”麥小豆簡直聞所未聞。
“這是自然,凡事都有次序,不然爲何會有冥界,存在即合理。”他緩緩地講道,“何況若是遇到戰亂年代,死的人比出生的人多,往往要等上百年或者千年,方能輪迴入世。”
“難怪了。”麥小豆兀自嘀咕道,“難怪會說,你急着去投胎啊,原來竟是這般。”
兩人說着,一擡頭髮現竟到了一處雅緻的別院。麥小豆似不敢相信般,定了定目光,又轉頭看向別處,確定是鬼市,四處還飄蕩着各類奇形怪狀的魂魄。
她轉頭,疑惑地看向伏炎:“這地方,好像與此處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