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的眼神一亮,一下重新坐了下來,眼光閃閃地看着顧溫溫。
“溫溫?”
顧溫溫卻只笑,不語,那帶着笑意的,彎彎的眼眸裡是靈動與慧黠,帶着一股子調皮勁兒。
夏瑾仔細看了她幾眼,呼出一口氣來,轉過臉來,挑了挑剩下的早點,也不用筷子,手拿起來就吃。
“你洗手了麼?不怕病菌入體?”
“洗了,我洗了!用消毒肥皂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清潔,連指甲縫都不放過!”
夏瑾順口就答,嘴裡這美味的早點也總算是吃得鬆了口氣了。
顧溫溫又笑了一下,可笑得一用力,就牽扯到了肚子上的那道傷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一隻手也捂住了傷口部位,臉色也在這一瞬間煞白煞白的。
“怎麼了?哪兒疼了?”
“這不扯到傷口了嘛?”
顧溫溫順口就答,俏麗的小臉,牙齒緊咬着脣,忍耐着這疼痛的感覺,夏瑾見了,立馬站起來準備查看一下她的傷口。
“我沒事。”
顧溫溫齜牙,雖然白着臉,又淺笑了一下,拍了拍夏瑾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憂心。
“所以,你真是裝的?”
夏瑾鬆了口氣,然後,動作十分緩慢地坐了下來,一點多餘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給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像不像?”
顧溫溫的嘴角一直掛着似有若無的笑容,這一聲反問,語調也微微上揚着。
夏瑾心裡的一塊石頭一下落了地,“還好是假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要失憶了,得天下大亂,我心想也是,這麼狗血的事,你肯定不會遇上!”
“那你說,像不像?”
顧溫溫低了頭,似是想到了什麼,脣色淡淡的,連帶着笑容也有些雲淡風輕。
“像!怎麼能不像!你剛剛也看到了,葆貝都一臉傷心地跟我說,說他媽媽不要他了,不記得他了,我看他小臉可失落着呢!你爲什麼要這麼說?小傢伙心思單純着呢!”
夏瑾一邊吃着顧結者的早點,一邊想着剛纔顧溫溫差點連她都騙過去的樣子,一個勁點頭。
“其實,我也沒裝,麻醉結束,今天早上剛醒來時,我的腦子裡的確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了,至於葆貝,我只是想這失憶更真實一些,當然,葆貝是我最愛的孩子,我不會忘記。”
顧溫溫回憶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時候,她醒來時,的確是懵的,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
“那估計是麻醉後遺症吧!”
“大概吧,後來我聽到了一個名字,瞬間便清醒了。”
“誰的名字?傅城?葆貝?”
“林頃澄。”
顧溫溫臉上面無表情,吐出這三個字時,清澈的眸底裡一下如同攪了墨汁一般深幽。
“林頃澄?”夏瑾放下手裡吃着的早點,“她還和你真是冤家,你這傷是不是她讓人弄的?”
“八九不離十,我離開南城這麼久,也不會有人與我有這麼大的仇,抓我的那兩個人話裡的意思,多少我能聽出來一些,對了,那兩人還會醫,不過,是黑醫,要從我身上活體取器官,我拖了一會兒時間,幸好等來了小顧救我,否則,我這裡就不是簡單的一道口子了。”
“臥--槽!活體取器官?!哪個喪心病狂的王八羔子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抓到了麼?”
夏瑾一聽,又不淡定了,醫者父母心,她不認爲自己是多麼有善心的醫生,但她聽到這種事,任是一把火呼啦就噴上來了!
“嗯,有警察一起過來的。”
顧溫溫點頭,她記得有警察一起進來。
“那就好,那種沒人性的變態就該抓起來槍斃!”夏瑾點點頭,又坐了下來。
她剛剛只被活體取器官這幾個字給驚到了,倒是沒注意聽顧溫溫的話,這下一冷靜下來,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不對啊,是傅城送你來醫院的,不是小顧。”
昨晚上來醫院的明明就是傅城,這一點,她是敢確定的。
“傅城?!”
顧溫溫一揚眉,眼睛微微睜大,狐疑地看着夏瑾。
“對,就是傅城,我不會認錯的。”夏瑾十分肯定地點頭,“我以我醫生的事業做擔保,昨天送你來的絕對是傅城,不是小顧!”
怎麼會……怎麼會是傅城……
昨天他來的時候抱住她時,她還說了一句,小顧你終於來了,也沒見他反駁啊!
傅城,竟然是傅城……
顧溫溫的眼珠子轉了兩圈,這會兒對這消息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傅城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那人假冒的是傅城給她發短信,而真正的傅城是被矇在鼓裡的,不可能出現,假如出現,豈不是破壞了林頃澄的計劃了?!
她低着頭,咬着脣,頰邊的碎髮就落在臉龐,看不清她眼底裡的神情。
夏瑾本來還想多說些什麼,可這病房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她也沒好意思再說話,只顧着在一邊坐着吃了。
【顧溫溫,你不能睡!】
【溫溫,現在不能睡,清醒一些!】
【溫溫,想想你最想做的事,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做。】
【顧溫溫,不要睡!】
此時,那時候的男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重現在腦海裡,帶着着急,帶着擔憂,帶着不可忽視的惶恐。
顧溫溫忽然有些可惜,自己那時候爲什麼偏偏就那麼想睡,錯過了他臉上的神情,沒看到他爲她擔憂恐慌的模樣,沒看到因爲自己而打碎他臉上的冷酷的樣子。
她要是真的一睡睡過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哭。
不會吧?他那樣清冷高傲的人,應該不會爲任何一個人流淚吧。
“溫溫?溫溫?”
夏瑾吃飽喝足,還打了個嗝,擡頭卻見顧溫溫還保持着十分鐘以前的模樣,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關心地追問,“你打算這樣‘失憶’下去麼?”
“我覺得從頭開始挺好的。”
顧溫溫擡起頭來,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撩頭髮,將碎髮夾在了耳後。
沒有了記憶的負擔,她和傅城的關係,似乎也就這樣,變得毫無關聯,好像那些時光裡彼此的傷痛與歡愉也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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