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沒想到自己裝着好祖母陪笑的半天,最終卻只是被杜秋耍了一頓,什麼也沒有得到,當即氣得穩不住氣了。
她指着杜秋,神情陰冷地問道:“老身問你,外頭那些說傅家虐待你謠言,是不是你散佈出去的?”
杜秋的確說過自己被傅家的人陷害冤枉甚至是虐待,這些話她說的時候從沒想過要揹着人羣。因此很多人都知道,根本不需再求證。
姜氏這話與其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警告!
反正傅家虐待你的惡名已經洗不掉了,不怕把它坐實了去。你若是識時務,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這怎麼能是謠言呢?”杜秋輕輕笑,並無狡辯,“用妖胎陷害我的下作勾當都做得出來,這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這四年,她在青州遭遇過刺殺暗殺高達一十九次,雖然主使者不一,但全部都來自於傅家。
除了身世問題,杜秋有哪裡對不起傅家,以至於他們要如此的容不得人?
死不讓死得太痛快,回來,還連頓好飯都不肯給她吃。
他們不停的陷害打壓欺辱,她不過言語直一些,至多讓傅家們丟丟臉。沒有將傅家踩下去,她當真是看在外祖父的份上,對他們仁至義盡了。
當然,不對傅家趕淨殺絕也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留下他們,站在這自以爲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偏偏要在她手中頻頻吃憋受氣,卻又無可奈何。
她要他們看着她,是怎麼一步一步爬上他們的頭頂,笑看風雲的。
就是有那麼點兒惡趣味。
而且,這纔是替原主施予的,最適合的報復!
姜氏當即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膽!我傅家怎會有你這般專吃吃裡扒外的狼心狗肺之輩。老身勸你識相的,就蓋了這印戳,否則別怪老身心狠手辣!”
傅家是堂堂的輔國公府,怎麼可能真的會收拾不了一個沒法沒天的賤丫頭!
先前只不過因爲杜秋身上有着未來皇家媳這層身份,她們總不好做得太過,省得鬧將出去,丟了顏面還得不償失。
但如今,杜秋已經明確被皇家退了婚,自家名聲也被她壞掉了。
沒有了顧慮,姜氏自認想要對付一個後輩,還不是要手到擒來!
因此,眼見着說好話沒用,姜氏也就不屑於再繼續戴着那張僞善的面具了。
反正這堂中的傅家人,沒一個不希望她死的,這狠話她也不怕當衆說出來。
“哈,吃裡扒外狼心狗肺?”杜秋哧哧一聲,不可抑制地搖着頭輕笑了起來。
不愧是佔山爲王的強盜,信奉的,果然是強盜理論。
“你笑什麼?”姜氏黑着臉,陰冷地瞪着杜秋。
“我笑你啊!”杜秋甩開手中摺扇,輕輕扇動着微笑道,“姜老太君,當年你用強權手段強搶了我外祖母的男人,才得來的這傅家主母位置,回頭卻還要害死我外祖母。如今你強搶我的嫁妝我不給,竟然就對我嚴辭威逼,出言相辱。高門大戶的臉皮厚度和教養,我杜秋領教了!”
她說着,抱手極爲有禮地行了一禮,引得滿堂變色。
姜氏被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她手指直顫,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一張老臉漲得青紫交加。
“杜秋,你放肆!”傅穆迅速上前扶住她,虎目一瞪,極盡肅殺與冷戾,“來人吶,將這忤逆犯上的孽障拿下!”
一聲喊,無數高手從屋樑,內室,屏風後,門外……蜂涌而來,堵去了所有的方向,叫人便是能飛天遁地,此翻也是無路可逃。
這些人統一着青銅色戰甲,一身的血煞戾氣,顯然不是普通的護衛。
只是一句話的時間,怎麼可能聚集這麼多的高手?
這分明是打算先搶了她嫁妝,再對她直接下殺手了。
這一家子,真是將厚顏無恥給演繹到了極點。
杜秋自是早就知道附近藏了不少高手,因此才半點顏面也不想給了,她已經打算好今天要給傅家人一個教訓的。
可是那些人剛剛出現,她還來不及做什麼,門外就傳來了一道尖長的聲音:“聖旨到!輔國公府表小姐杜秋接旨。”
傅穆臉色一變,趕緊揮手讓那些殺氣四溢的護衛退下,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杜秋一眼不准她胡說後,才和氣地說道:“秋兒,聖旨來了,你趕緊收拾一翻,莫要怠慢了宮中來人!”
“外祖父是舉世皆知的大英雄,行事光明磊落,有口皆碑。舅父這一手神奇的變臉功夫,想必不是遺承,恐怕是自學成才吧!”杜秋同樣和和氣氣地笑着回了一聲,道:“此等絕技,無師亦能自通,舅父果真乃人中龍鳳!杜秋佩服。”
說完,在傅穆青黑交錯的臉色下,長聲脆笑着轉身而去。
傅穆面無表情,手自然垂落,將一根椅子把手捏成了粉沫。――
正廳裡,傅家一干人等匆匆整理了行妝而來,跪地伏首。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輔國公府表小姐杜秋品貌端美,惠質靈心,現冊爲從一品郡主,封號玉書,賞封地寧安,賜婚太子獨孤永夜。着禮部與欽天監合理籌劃,擇良辰吉日,近期完婚,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傅家的人行罷禮起身,幾個姑娘家偷偷看向杜秋,神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嘲笑,還是該嫉妒。
她要嫁的,是一個等同於太監的男人。嫁了他,這輩子等於就跟守活寡無異了。
可這個人是天祈國的太子殿下,是南絕下五絕排行第一,無人敢惹的鬼魅太子。
嫁了他,就是天祈國的太子妃。縱使有名無實,往後也將再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吧!
而且,杜秋竟然還被封了從一品郡主,有了自己的封地。
以後,就算是不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也沒幾個人敢再說她閒話了吧!
“老太君,傅國公免禮,都起了吧!”白胖圓滑塗過脂粉顯得更是脣紅面白的楊公公笑着伸手虛虛一擡,捲起聖旨,極爲客氣地呈到杜秋面前:“玉書郡主,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