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而來的一名婢女立即附合着嘲笑道:“尋常我們心裡對錶小姐便是有誅多看法,卻誰都沒法貼切地描述出來。還是三殿下厲害,僅用這樣簡短的十六個大字,便如此清淅地概括了表小姐的一生,真不愧是天下聞名的文武雙全。”
另外一名婢女自也是不甘落後地開口,說話更加直白,更加刻薄。
“我天祈第一美男子,還是尊貴嫡皇子的皇子妃身份也敢肖想。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的蠢物。別說是皇子妃了,要奴婢說,讓她給三殿下提鞋都是污辱了三殿下。”
“虧得她還有臉活着,我要是她早就跳進女兒河裡淹死了,也省得髒了別人的眼。”
“別啊,她要是跳進了女兒河,豈不是玷污了女兒河的水。”
兩名婢女一唱一合,聽得傅元容心花怒放。
傅元姿是她的親姐姐,她好,自己臉上也有光啊!
她深以爲然地笑道:“可不是,這天底下,除了我大姐,誰還夠資格讓三殿下放在心尖尖上?”
一句話,問得兩名婢女爭先恐後地點頭稱是。
杜秋似是沒有聽到她們的話,視線只在手中宣紙上。
自甘下賤,不配爲妻!生當笑料,死亦恥辱。
上面正是這樣十六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字字如刀,刀刀剮心。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胸口驟然騰起一陣破碎般的絞痛,疼得她冷汗淋淋。
但很快,那種疼痛的感覺就消失了,杜秋的心境變得很平和。彷彿她身體裡面殘餘的那一抹原主的意識,終於再無眷念地消散……
她帶着絕望與心碎離開!
杜秋杏眸微眯,眼中悄然閃過一道暗色的流光。
瑩潤的桃花色脣瓣微彎,漫不經心中勾勒出一股宛若天成的邪氣,但不過轉瞬即逝。
她聽到了,院外有很多人正匆匆往這邊走來。大概不出一分鐘,就要到了。
若是前世她實力全盛時期,打出高手如雲的國公府雖然會有點困難,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可是現在……
她剛來這個世界,還什麼準備都沒有。
因此,得忍!
擡頭,望着一羣極盡羞辱之能事地嘲諷她的女人,杜秋眼裡情緒瞬息萬變,時而憤恨時而憎怒時而幽怨,但最終全都轉化成了無言的哀傷。
她身子蜷曲起來,微微垂眸,手緊緊揪住那一張仿如重若千斤的薄紙。
眼圈溼紅,眼睫輕顫,眼淚將落未落。那半低着頭的姿勢,演化出一種悽哀的絕美。
這樣的表現,顯然取悅了傅元容。
她揮舞着鞭子,得意地譏笑道:“以爲傾王府是那等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的地方嗎?一個父不祥母不貞的賤種,也配跟我大姐搶東西,我呸!”
“老奴見過三小姐,見過表小姐!”新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來幹什麼?”傅元容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難得有機會收拾杜秋這個賤人,她還沒罵夠的。
管家樂呵呵地笑道:“三小姐息怒,老奴奉侯爺之命,帶了護衛來護送表小姐回祖宅。”
祖宅?
傅家祖宅在青州,那兒離京城千里之遙。
杜秋眼神微冷:“我做錯了什麼?舅父爲何要將我遂出家門?”
傅元容幸災樂禍地笑道:“有你在,我們整個家族的人面上都無光,你還有臉問爲什麼?”
管家說道:“表小姐莫要誤會,老話都說落葉歸根,老侯爺臨終前不能回家鄉看上一眼,怕是心中多有掛懷。是以侯爺想令人帶着老侯爺的衣冠返鄉安置。老侯爺生前最疼愛的人便是表小姐,因此表小姐纔是最合適的人選,還請表小姐莫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