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吞吞吐吐着似不敢言說的樣子,獨孤漣衡一向是性子急,不耐地喝道:“而且什麼?有話就說。”
“而且,那孩子是個,是個妖胎。”宮女說完,重重地低下頭去,微微發抖着,一副十分恐懼的樣子。
“什麼?竟然是妖胎!”
“天吶,妖胎預示着不詳的啊!”
“好大膽,居然敢將妖胎帶進皇家別苑裡……”
衆人紛紛議論起來,原先只是來看杜秋好戲的,這會兒卻紛紛變了臉。
妖胎出現,是大禍之兆。
不僅僅妖胎要死,便連生下妖胎的人,都是要被處以焚刑的。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嚴重了,獨孤舒羽此時也再顧不上什麼,匆忙越過稟報的宮女匆匆進了院子。
其他人當然也不甘落後,話說他們還沒有見過妖胎是什麼樣子的呢!
其實,哪兒有什麼妖胎?
那孩子只不過是得了一種叫做丑角樣魚鱗病的遺傳性疾病而已。
這種病臨牀表現爲全身覆蓋着很厚的角質性甲狀班塊,缺耳或耳朵發育不全,有明顯脣外翻及瞼外翻現象,模樣非常醜陋。病因有一大部分來自於父母近親結婚,且父親或是母親或是雙親身上攜帶病種。
因爲模樣嚇人,在這個沒有科學的年代,自然就被當成妖胎直接弄死了。
而且就算不弄死,得了這種病的孩子也是活不久的,大多數患兒生下來的時候就是死胎,就算有幸能活着生下來的也多活不過足月。
當然就算活着,也是比死了痛苦,因爲他們多少會有一些器官發育不完全。
剛纔那孩子就是喉嚨和鼻子有問題,鼻子不能呼吸,喉嚨連哭都哭不出來。
杜秋原先不想管的,可是看着他辛苦的張着外翻的嘴脣,魚一樣渴望呼吸的可憐樣子,到底是不忍心,將自己給潘錚煉出來的養心丹餵了他。
此刻,見那些人或是興奮或是好奇或是懼怕的一擁而上,像趕去看怪物一樣看他。
握着摺扇的手不由微微緊了緊,杜秋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院子不大,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得去,能進去的都是一些身份高的,當然杜秋是一定會被放進去的。
“殿下,公主,就是那裡,妖胎就在那裡!”男人被綁了繩子丟在地上,仍然昏迷着。
孩子也被隨意地扔在他身邊,醜陋的嘴巴一動一動的,很是嚇人。
一衆人靠近前去一看,當即就有好幾個女人先後驚恐地尖叫起來,引得外面進不來的人心癢難耐,恨不得也擠進來看看。
而屋裡,看清妖胎的醜模樣,便連一些大男人都眼底生懼,別開臉去。
“杜秋,你竟敢如此禍胎帶到皇家別苑裡來,好大的膽子!”獨孤景珠俏臉如霜,望着杜秋的眼神凌厲如刀,彷彿恨不能生生剖掉她一層皮。
事關重大,此時誰也不敢胡亂議論,便連獨孤舒羽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爲杜秋開脫了。
而獨孤景珠彷彿義正嚴辭的嚴厲中,眼中分明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杜秋搖着摺扇的手,靜止了片刻。忽然臉色一變,急切地說道:“公主,我沒有啊,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真的不是我……”
因爲驚慌,她手指發抖,摺扇都落在了地上,第一次打碎了那一身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慵懶貴氣。
獨孤景珠心中暗喜,滿面卻是不屑,她冷哼道:“方纔這屋子只有你來過,不是你還有誰?”
如此賤人,帶着孽種還敢引誘三哥,讓三哥到現在還不宣退婚聖旨也就罷了,還敢當衆自稱是皇家媳,讓他們丟臉,簡直是不知死活。
整好她今日心情不妙,正愁沒處發泄呢!
這滿院子內外的人,有幾個不想她出醜的。連丫環都不在身邊,就連可能會幫她的三哥也被她想辦法給支開了。
此刻,男人在這裡,妖胎在這裡,指證她的人在這裡……能幫她說話的人,卻一個都不在這裡。
因此今天這事,她說是她做
的就是她做的,不是也是。
“真的不是我!”杜秋委屈的目光從屋裡掃了一圈,對上的每一雙視線幾乎都是嘲笑的。就算沒有嘲笑的,也會極快地別開臉避開她的視線,比如說獨孤漣衡。
此刻他心中直是百味俱雜,在親眼見到杜秋以前,因爲各種原因,他對她一直是沒有好感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才見了兩三回,而且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卻偏偏再沒法討厭起她來。
這時候,他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幫她,可是就算想幫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幫,纔沒法面對她委屈的目光。
而就在他左右搖擺的時刻,杜秋的目光已經移到了獨孤舒羽臉上。
微微一怔,她聲音悽零地問道:“五殿下,你會相信我的對嗎?真的不是我。”
獨孤舒羽本就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而且他自己可能還要負點小責任。儘管就算他不讓人給她換酒食,要害她的人還是要給她換的,他也沒法坐視不理。
更何況此刻,她還在向自己求助。
當即不贊同地對獨孤景珠道:“六妹,此事非同小可,尚未調查清楚之前,就這般妄下斷言,委實不妥!”
杜秋袖中的手指微微一抖,酒食是獨孤舒羽給她換的,開始她還以爲他也參與了其中,這才試探來着。原來竟是她誤會了!
沒想到滿堂想要她死的人當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分明陌生的人願意維護她。便是再冷的心,此刻也不由的微微地劃過一道暖流。
獨孤景珠卻是眼神一冷,暗中惱恨獨孤舒羽的吃裡扒外。可是,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麼多人看着,她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了。
頓了頓,她應道:“五哥說的是!”
說罷,冷冷地看向雪穎:“你之前不是說你家表小姐是從這屋裡出去的,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們,這屋裡除了傅家表小姐還有誰進來過?都給本宮從實招來,妖胎一事非同尋常,誰若敢有半句謊言污衊,本宮定當稟告父皇,誅其九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