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他下手的時候根本就卯足了全勁.根本就顧不上面對他拳頭的人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
他一個拳頭落下.打在瓜瓜的左臉頰上.瓜瓜痛呼一聲.白皙的臉上立刻青了一塊.
可是.他卻並沒有回手的意思.只是不斷一味閃躲.
可他的嘴裡卻還在不依不撓地叫着：“叛徒..你這個叛徒..”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激得豆豆的動作更加激烈了.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到了最後.豆豆的聲音裡都出現了哭音.看來是真的怒極攻心了.
蕭晨見狀.這才上前把兩個孩子拉了開來：“好了.別再打了.”
收起拳頭.豆豆委屈地憋紅了眼：“我纔不是叛徒.”
說完.他恨恨地瞪了瓜瓜一眼.跑開了.蕭晨給了程昱遠一個顏色.後者會意.立刻追了上去.而他自己則拿來醫藥箱.給受傷的瓜瓜塗起了傷藥.
“爲什麼要那麼說.”
瓜瓜倔強地抿着脣.不說話.
“你就這麼討厭我.”只是因爲豆豆要跟他去參觀公司.他就不惜要兄弟鬩牆.
瓜瓜的眼底閃過一抹一樣的神色.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過了半晌.他卻只是把頭低了下去.依舊堅持不說話.
蕭晨嘆了一口氣：“你這樣說豆豆.他會傷心的.以後少說這樣傷人的謊話.尤其是對自己的親人.”
“他這麼快就投向你的懷抱就是不對..”瓜瓜忽然大喊.“一直以來.我們只有媽咪.我們也只要媽咪..”
他忽然冒出來.就想要奪去媽咪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嗎.這個男人.他算什麼.
蕭晨因爲瓜瓜的大喊怔住.他看向瓜瓜.卻看不明白他眼底的神色.那樣複雜.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他等啊等.瓜瓜卻不再繼續往下說.
“瓜瓜……”
蕭晨剛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卻聽白茗兒擔憂的聲音從後頭傳了過來：“瓜瓜.怎麼了.你的臉怎麼青了.是不小心撞到哪裡了嗎.”
瓜瓜擡頭.看到自家媽咪已經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站在不遠處.他頓時覺得鼻頭有些酸.甩開蕭晨的手.他小跑着向白茗兒靠近.
察覺到自己兒子表現出來的異常.白茗兒感覺更加擔憂了.
“瓜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蹲下身去.捧起瓜瓜的臉蛋.細細查看.
看到她眼底難掩的憂心.瓜瓜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半晌.卻說：“媽咪.我會一直陪着你.不被任何人收買的.”
他不會像豆豆那樣.這麼容易就向蕭晨投誠的.
他不需要爸爸.他只要媽咪.只要媽咪就夠了.
白茗兒一聽.卻是哭笑不得：“瓜瓜.說什麼呢.還疼嗎.”
瓜瓜用力地搖了搖頭：“不疼了.”
“嗯.以後小心點兒.對了.豆豆呢.”
一說起豆豆.瓜瓜卻是把頭一偏.不再說話.白茗兒立刻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怎麼了.又吵架了.”以瓜瓜臉上掛的彩來看.這一次.恐怕不只是吵.都動起手來了.
四年來.兩兄弟吵吵鬧鬧不斷.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大動干戈過.
白茗兒皺起眉.直覺的擡頭看向那個唯一在場的大人：“蕭總.能麻煩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一直被忽視的蕭晨斜身依靠在牆邊.笑：“怎麼.終於發現我這個大活人了.”
他還以爲.她會忽視他到底.
“蕭總真愛開玩笑.您這麼個大活人.我怎麼會沒發現.”她又不是瞎子..白茗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蕭晨聳了聳肩：“我可什麼都沒做.”
他可什麼都沒做.呵呵.很好.她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就是因爲他什麼都沒做..小孩子打架.他不阻止.還在一旁觀戰.沒準兒還時不時地扇扇風點點火.還真是……讓人欽佩..
“豆豆呢.”
白茗兒話音剛落.卻聽到程昱遠的聲音由遠及近：“蕭總.大事不好了..豆豆少爺失足掉下泳池.撞到後腦勺了..”
“什麼..”白茗兒不可置信地尖叫着.立刻衝向程昱遠.
豆豆已經被他從水裡撈了起來.可是卻是昏迷不醒.
白茗兒看到豆豆在程昱遠懷裡一動不動的樣子.手腳都軟了：“豆豆……你別嚇媽咪.你醒醒……”
蕭晨則當機立斷：“立刻安排車子.送醫院.”
“豆豆.你千萬不能有事……”一路上.白茗兒嘴裡都念念有詞.眼看着豆豆被推入了搶救室.她的神情變得更加恍惚.宛若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媽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瓜瓜內疚極了.他自責地認爲.豆豆會落水都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如果他不故意說豆豆是“叛徒”.如果他不和豆豆打架.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蕭晨的心情同樣焦急.可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把等在搶救室外的這一大一小一手一個擁了起來：“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
“你不懂.豆豆他很怕水的……他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掉進水裡呢.都是我不好.我怎麼沒有跟着他.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去找他的……”
“媽咪.不是的.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豆豆不會跑出去.也不會掉到泳池裡.”
兩母子還在自我譴責着.蕭晨實在看不下去.低吼了起來：“你們夠了.豆豆沒事都會被你們兩個晦氣到有事啊..給我打起精神.好好等結果.”
不久.搶救室的燈滅了.門打開.白茗兒立刻迎了上去：“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醫生連口罩都沒摘.立刻回道：“還好送來的及時.目前無生命大礙.喝了些水.可能要睡些時候纔會醒.”
說完.醫生又責備了幾句：“你們也真是的.爲人父母的怎麼能那麼不小心.那麼大一個孩子還能讓他掉水裡去.以後小心點兒.別再那麼粗心大意了.”
白茗兒剛想解釋蕭晨並不是他口中的“父”.卻被蕭晨搶先了一步：“是是是.我們一定會吸取教訓.以後一定會注意的.謝謝醫生.”
“你怎麼……”
白茗兒剛想問蕭晨怎麼那樣答應.卻聽瓜瓜雀躍地喊了起來：“豆豆出來了.”
白茗兒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豆豆身上.她馬上應了過去.看到豆豆一臉的蒼白.她覺得心疼極了.
蕭晨已經疏通好關係.弄到了一間單人p病房.還請了24小時全天候特護.
豆豆的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深夜.他依舊在睡.
期間.因爲熬不住白茗兒的追問.蕭晨又請醫生給豆豆做了一次會診.結果還是一樣.無大礙.
蕭晨叫人買來的晚餐已經冷了.他又叫程昱遠買了一些粥上來遞給白茗兒.她卻依舊推脫不餓.
“你不餓瓜瓜也餓了.別忘了.你可不止豆豆這個兒子.瓜瓜已經賠了你一整天.你不吃飯.他也滴水未進.”
蕭晨的話.讓白茗兒如大夢初醒般醒了過來.她忽然轉頭看向瓜瓜.果然看到那個沉默的孩子變得更加沉默了.而他的脣甚至還因爲乾燥而出現了龜裂.
“瓜瓜.你餓了嗎.乖.多少吃點.”
“我不餓.”瓜瓜用她的話來迴應她.
白茗兒拿過蕭晨手裡的粥遞給他：“不餓也要吃.”
掛噶卻並沒有伸手接過.反而問她：“那你呢.”
“我……”不餓.不.她不能這樣回答.
“好.我們一起吃.”
終於.晚上十一點五十二分.母子兩吃了今天第一頓飯.
蕭晨很欣慰.在這時候.瓜瓜終於願意配合他了.否則.依白茗兒的個性.她很可能在豆豆清醒之前就繼續不吃不喝不睡.
蕭晨不動聲色地朝瓜瓜看了過去.瓜瓜正在喝粥.在放碗的空擋.他那對有神的丹鳳眼也正透着碗沿看着蕭晨.
蕭晨向他挑了挑眉.以口型無聲地說：“聰明的小子.”
這不是瓜瓜第一次被人誇聰明.可是這一次誇他的卻是蕭晨.那個不負責任.卻註定與他有血緣關係的男人.
瓜瓜覺得心裡有一股暖流慢慢趟過.這種感覺很奇怪.他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只是無聲的一句話而已.就讓他覺得……很開心.
來自爸爸的誇獎.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事.
爸爸……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名詞.可是.他和豆豆沒有爸爸.從小就沒有.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小朋友說他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也不想記清.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有一股衝動..把蕭晨帶到那些曾經用語言和行動傷害他和豆豆的人面前.大聲的告訴他們這就是我們的爸爸.
可是.他不能.永遠不能.因爲媽咪不喜歡他.
而他.從來都捨不得看媽咪不開心.
垂下眸.瓜瓜不再看蕭晨.他默默地走到牀邊.拉起豆豆的手：“豆豆.我錯了.你不是叛徒.你做的沒錯.只要你醒來.就能去蕭、蕭叔叔的公司參觀了……”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用小拇指勾起了豆豆的小拇指：“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說你是叛徒了……我們拉鉤……”
其實.豆豆並沒有做錯什麼.他並不知道蕭晨到底是誰.他只是做出他無差別的反應而已.
所以.說豆豆是叛徒什麼的.真的是他在無理取鬧.
從一開始.錯的人就是他.
他不該那麼自我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