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敘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走過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手剛伸過去,他就停下了:“差點忘了,你現在都是有夫之婦了,我再也不能像過去一樣隨意調戲你了。”
那酸澀無奈的語氣,讓安雅心頭一陣難受。
“敘生..”
他微微一笑,再次給自己灌了一口冰水,表情已經恢復到他往日裡的那股樣子了:“好了,你那副樣子是在同情我嗎?告訴你,雖然我還很喜歡,但是這世界上的是美女,憑我這樣的容貌,想要的話,勾勾手指就可以了哦。”
撲哧。
安雅笑了。
“是。我完全相信。”
“好了。現在天色都黑了,作爲一個有夫之婦,還是快點回去吧。”他調笑着眨眨眼。
她點點頭。
就在她邁開步子要離開時,紀敘生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叫出了口:“小雅!”
“嗯?”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其實有千言萬語要說。
尤其是那一天,他遠遠地在教堂外面見證了她踏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幕,他的內心在一陣陣地抽疼。哪怕到了現在,那感覺還是在。
他永遠都要失去她了。這是他腦海中反覆出現的話。
而現在,他重新體驗了這個感覺。
他覺得呼吸有些微微得疼,哽咽道:“小雅。”
安雅回頭。
他再次擡頭,眼底已是笑意一片:“回去小心一點,我就不送你了,免得你家那位誤會。”
安雅淺淺一笑:“好。”
在離開白馬酒店後,安雅就第一時間給小包子打了個電話。
很快,有迴應了:“喂,媽咪啊。”
那一瞬間,她覺得這聲音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了。
“媽咪?”
“沒什麼,我就是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她如釋重負,小包子什麼事情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啊。”
“你現在在哪裡?回家了嗎?要是沒有回家,那就趕緊回去,聽話!”安雅從來就不是個喜歡掌控的媽咪,也不要求小包子主動彙報情況,可現在的她不一樣了。
這大概也是小寶組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媽咪大人的詢問,聽那語氣,似乎還有些急促。他點點頭,說:“好。”
聽到他答應下來了,安雅才鬆了一口氣。
她打開車門,直接回家了,想洗個澡好好沖洗一下今天的晦氣,順便整理一下今天的思路,到底幕後的黑手有什麼目的?
可就在踏入家門的時候,安雅的這個願望泡湯了。
因爲客廳裡,齊夫人正襟危坐,神情嚴肅,她身邊坐着那個名叫顧淺的醫生,在她們面前,擺放着一疊疊厚厚的文件。
令人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抑的氣息。
“媽?”安雅不解地問。
“回來了啊?”齊夫人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時,某父子也陸續回來了。
齊夫人微微擡頭,說:“都回來了,正好,我有意見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佈。”
齊修扯扯領帶,隨意地掃了顧淺一眼:“既然是家事,那麼不相干的人就請出去吧。”
“淺淺不是外人。”齊夫人特意強調這一點。
安雅和齊修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是怎麼回事?
齊夫人點點頭,讓顧淺說。
顧淺從容地站起來:“前幾天,安安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有些不對勁,阿姨就讓我重新調查一下,昨天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齊修淡淡的:“是嗎?”
“這是檢查報告。”
說着,顧淺把那份報告單一一發到每個人的手裡。
他們抽了出來,第一眼就見到了那幾個紅色的大字——親子鑑定結果檢查報告。
“親子鑑定?”安雅低呼出聲。
而這個舉動,讓原本就疑心的齊夫人,心裡更加多了一分確定了。好啊!這安雅果然是在騙我!
“是。這份體檢報告單早就送來了,我第一眼看到安安血型的時候就已經懷疑了,安安根本就不是我的孫子!”齊夫人故意不去看小包子的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
齊修微微皺眉,不發一言,誰也猜不透他現在的想法。
安雅看着那張親子鑑定,覺得可笑:“這怎麼可能?安安怎麼可能不是修的孩子呢?”
小包子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小受傷:“原來奶奶在懷疑我。所以這些天,奶奶都不願意理我了。”
到底相處了那麼久了,多少有些感情的,齊夫人聽到小包子軟綿綿的話,心底很猶豫。
這時候,顧淺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齊夫人的眼神不一樣了。
“事實勝於雄辯!”齊夫人轉身面對齊修,“修,親子鑑定已經出來了,相信你也該明白了吧?我原本不想這樣的,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一個不是你血脈的孩子,在我眼前出現!”
安雅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她真的沒有想到,她的人生中,會遇到這樣狗血的事情:“就憑着一張報告單?”
“當然不是。”顧淺優雅地起身,在那厚厚的文件夾中,抽出了一疊照片,“還有這個。”
顧淺把東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張張照片。
起初安雅渾然不在意,但是在撇頭的瞬間,瞄到了照片的一個角落,她頓時覺得好熟悉。拿起來一看,她臉色煞白:“這是..”
照片中,她和紀敘生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那拍攝的角度,簡直就像是他們睡在一起了。
“這不是紀叔叔嗎?”小包子低聲說了一句。
顧淺觀望了一下,見齊修握着照片,面無表情的樣子,她心裡暗暗竊喜。很好。
“安雅姐在懷孩子的時候,正好是在美國,而那段時間內,安雅姐正好和照片中的男人打得火熱。而且即便是嫁給了齊大哥,她也一直和這個男人藕斷絲連,看,照片就是證據了。”
齊夫人氣得不行:“修,你還不醒悟嗎?這個女人她欺騙了你,也欺騙吃了我!當初我就是疏忽了,覺得這孩子像你,也沒有經過正經地檢驗,就這樣讓人進了家門,現在呢?就出了這樣的爛攤子!”
顧淺也在煽風點火:“是啊。阿姨考慮的很有道理。”
安雅承受這樣的不白之冤,渾身都氣得發抖。她知道這是陷害。
但是現在她不能明說。
她選擇了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壓制了下去,緩緩地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媽,我不知道這些證據是怎麼來的,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從來就沒有欺騙過你!”
齊夫人滿腦子都是親子鑑定的證據,怎麼可能相信呢?
“那你告訴我,這些要怎麼解釋?你居然揹着修,去見別的男人?安雅,虧我那麼真誠地對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齊夫人痛心疾首,“我自認爲,做到了一個婆婆該做到的事情了,像女兒一樣疼你,可是你呢?”
安雅皺着眉心。
小包子出來護着他的媽咪大人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奶奶,你可不要被人騙了!”
“小朋友,你不要生氣,說不定這個人就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我調查過了,在美國,沒有一家醫院有過安雅姐的生育紀錄,也就是說,你們有沒有母子關係都不一定。說不定啊,你的這個媽咪,只是因爲貪圖齊家的財產,隨便報了一個你過來。”顧淺微微含笑。
小包子怒視着她:“你這個毒女人,你在說什麼?”
顧淺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小朋友,我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安雅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淡淡地說:“是。在美國我的確沒有醫院的生育紀錄,因爲我是在自己的公寓裡自己生的。那時候家裡斷了我的資金,我只能靠自己打拼,試想一下,一個人孤身在外打拼,懷着孩子,有多麼不容易。我說這些,不是爲了博取你們的同情,而是想告訴你們,安安是我的孩子,不是你們弄那些無聊的證據就可以無視這個事實的!至於我和紀敘生,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齊夫人面色雖然動容,但是架不住這鐵板釘釘的報告,她不說話了。
顧淺嘴角揚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是嗎?”
安雅突然大步朝着顧淺走去,逼近她眼前。
驟然接近,讓顧淺都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你要幹什麼?”
“這句話是不是應該我問你纔對?”
“你說什麼?”顧淺捂着心口。
安雅的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她,說:“告訴你,在這五年中,紀敘生不止一次地向我求婚表白,只要我願意,我一個點頭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成爲紀夫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去酒店見面!”
“你你..”顧淺被嚇住了。
齊夫人喝道:“不要說了!安雅,現在這樣的情況,你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安雅覺得心口涼了一下。
她不看齊夫人,只看着齊修。
她只在乎他的態度:“你的意思呢?”
這時,整個過程都不發一言的齊修緩緩地擡頭,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澤。他薄薄的嘴脣緊緊抿着,不發一言。
那樣子,似乎是爆發的前奏。
安雅覺得渾身都靜了下來,整個世界就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小包子也時刻關注着,他在心裡想:“要是爹地也昏了頭了,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理爹地了!”
齊修緩緩地開口了,什麼沒有說,只道:“你先回去吧。”
安雅沒有大哭大鬧,平靜得點點頭。然後拉起小包子的手說:“安安,我們走吧。”
小包子從沙發上下來,毫不猶豫地跟着走了。
望着他們母子的離開,齊夫人內心複雜,怎麼說也是相處了那麼久的,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們欺騙了自己,就又覺得實在可惡。
“修?”
話音未落,齊修已經帶着照片轉身起立了:“我先去休息了。”
“哎!修!”
顧淺忙過來說:“阿姨,讓齊大哥先去冷靜一下吧,畢竟這樣的事情很不體面的,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好的。”
齊夫人面帶愁容:“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