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沙織的受傷和她沒什麼直接關係,但還是有那麼點間接關係的,上官若愚特善良的湊上前去,“夫人,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替你請大夫來看看?”
“……”沙織疼得根本沒力氣開口說話,她咬着牙擡起頭,目光兇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兒,當見着她的笑臉時,氣不大一處來。
上官若愚莫名其妙被她瞪着,嘴角無語的癟了癟嘴,好吧,這年頭好心果然是要不得的!
她聳聳肩膀,慢吞吞又給退開了
就在母女二人氣氛愈發詭異之際,屋外,忽然有敲門聲傳來。
紅蓮怯怯的聲音輕輕飄入裡面:“夫人,大小姐,老爺來了。”
沙織臉色微變,收回目光,臉上的痛楚剎那間,被高傲優雅的面具取代,她拂袖起身,踱步到上首的軟塌上,姿態雍容,這纔是丞相府大夫人應該有的氣度。
先前失態的那個人,彷彿只是上官若愚的幻覺,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勒個去,這演技槓槓滴。
上官若愚闇暗佩服,她覺得大夫人完全可以去表演京劇,展現展現她的本事。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束涼颼颼的目光從正前方投來,某人迅速立正站好,擺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沒再和大夫人唱反調。
房門被人用力推開,着一身華貴錦緞的上官清風迅速邁過門檻,臉上的急切與擔憂恰到好處,可他卻在看見屋內相安無事的兩個女人時,臉色明顯怔了一秒。
說好的被關小黑屋,說好的甩針舞呢?
他不着痕跡的往身後緊跟過來的兩個小傢伙看了一眼,覺得自己被他們給忽悠了。
“老爺,你這急急忙忙的,是有什麼事嗎?”沙織故作不解的問道。
在看見上官鈴和上官白以後,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女人嘛,有時候該傻必須得傻。
上官清風溫和的笑笑:“本相聽說你有話同若愚談,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呵,怎麼,本夫人連和自己的親生女兒談心的權利也沒有嗎?”沙織面色微冷,似乎對他的到來很是不滿。
按理說這時候,通常有脾氣的男人都會動怒,而上官若愚也明顯瞧見了在他的眉宇間一閃而過的薄怒,但她卻沒等到上官清風的發火。
他就像是寬容大度的丈夫一般,柔聲道:“哪裡哪裡,夫人你也別動怒,我也就來瞧瞧,沒別的意思。”
沙織打從心裡就沒相信他這番話,神情略含譏諷。
上官若愚咕嚕嚕轉動着眼睛,瞅着眼前這對充滿違合感的原配夫妻。
從第一次見到他們共處,她就發現了,這兩位的關係,絕不如表面上表現的這般和諧,尤其是大夫人,她的倨傲,她的冷漠,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而這位久居高位的丞相呢?卻努力裝出二十四孝丈夫的樣子,在展現着自己的風度,容忍大夫人的脾氣。
奇怪,真是奇怪。
不過嘛,她一轉眼就把困惑給拋開,反正豪門家庭裡,絕不缺少暗潮,也不缺秘密,這些事和她沒關係。
“孃親。”上官白蹬蹬的跑過來,擔憂的將她從裡到外給掃了一圈,“她有欺負你嗎?”
兒子,咱能別問得這麼直白麼?
上官若愚尷尬的瞥了眼上方氣息愈發冰冷的女人,“沒有沒有,你看我一根頭髮也沒少。”
她平舉着雙手,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安全。
上官白輕輕吐出一口氣,這就好,剛纔差點擔心死他了。
“夫人,你和若愚到底在談些什麼?介意和本相說一說嗎?”上官清風含笑問道,走到軟塌旁,挨着沙織落座。
她冷冽的眉峰微微皺緊,“不過是一些女人家的悄悄劃,老爺日理萬機,何需操心這後院裡的事?”
“本相也是關心你和女兒。”上官清風解釋道,似乎完全沒把沙織的冷臉放在心上,態度依舊熱情。
上官若愚一左一右擁着一雙兒女,圍觀看戲。
這時候,她完全把自己當作了隱形人。
上官鈴傻乎乎的看着正在交談的兩人,明明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知道,可是爲什麼連在一起,她就聽不明白了呢?明明這個壞人要懲罰孃親,爲什麼她現在卻說,沒什麼事?
以她的腦力,根本沒辦法弄清楚這二人脣槍舌劍之間夾雜着的暗潮。
在旁聽了一陣以後,沙織似乎才忽然想起女兒的存在,眸光微微暗了暗,吩咐道:“你先回房,明日,本夫人會替你找禮儀嬤嬤,重新指導你的禮儀。”
“額……”她能拒絕麼?
“你回府已有多日,該熟悉的地方也熟悉了,身爲丞相府的大小姐,完美的禮儀是必不可少的。”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沙織直接將她的後路給封死,擺明了不接受任何的反對意見。
上官若愚心裡特無奈,所以說,她真的很討厭**、強橫性格的人,相處不來啊。
頂着一張苦瓜臉,她點頭同意了沙織的命令,然後,就打算告辭。
上官白和上官鈴跟着她一起走出房間,在離開這座院子後,上官鈴高興的歡呼一聲:“萬歲!人家救出孃親了!”
“笨蛋,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上官白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自己的主意,能這麼順利解救孃親嗎?
“嘿嘿嘿。”捱了罵,上官鈴也沒和他唱反調,只是討好的笑着,哎喲,她不就是忘記了說這裡面也有老哥的功勞嘛,他幹嘛生氣?小氣巴拉的。
還沉浸在即將到來的痛苦日子裡的上官若愚,全然沒有他們倆這樣的愉快心情,光是想到,自己要面對禮儀嬤嬤的培訓,她就壓力山大。
“孃親,你都不開心的嗎?”大呼小叫半天,可上官鈴卻瞅見她面露苦笑的樣子,急忙問道。
“開心,我開心得很。”話彷彿是從喉嚨裡硬生生給擠出來的。
上官鈴悻悻的哼了一聲:“纔怪呢,孃親你說謊!人家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不開心。”
哪有人開心的時候沒皺着眉毛的?
上官白在暗地裡狠狠踩了妹妹一腳,她是笨蛋嗎?難道看不出孃親是在爲那壞蛋最後的吩咐憂心?
“嗷——”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上官鈴忍不住鬼叫起來,她抱着受傷的左腿,以金雞獨立的姿勢在原地跳腳,“好疼!好疼啊!”
好誇張的表演!
上官若愚和上官白同時怔住,嘴角抽動的欣賞着妹妹浮誇的演技,內心吐槽無力。
“哼,不就是被磕了一下嗎?你太弱了。”上官白冷聲說道。
“什麼?”明明是他故意踩自己的好不好!現在居然撇清關係,上官鈴氣得雙眼迅速瞪圓,水汪汪的眼眸,轉向上官若愚,向她尋求安慰:“孃親,你看看老哥嘛,他就知道欺負人家。”
“都幾歲了,還要向孃親告狀。”鄙視她!上官白在旁邊繼續刺激自己的蠢妹妹。
“哇!你欺負人家,你成天欺負人家。”上官鈴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來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雙腿還不斷的在地面蹬踏,手舞足蹈的嚎啕着,細數上官白的過分。
上官若愚無力扶額,哎,有一對太過活潑的兒女,某些時候還真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啊。
“行了,你們慢慢鬥,我先回去睡個回籠覺,鬥出勝負以後,記得告訴我啊。”她漫不經心的揮揮手,打算撤退閃人。
這麼大的太陽,也虧得他們還能保持良好的精神,她就不行咯,身體和心靈都累得要命,迫切的需要在牀上好好休養生息。
“誒?”上官鈴被這詭異的發展驚呆,也不哭不嚎了,她愣愣的看着說走就走的孃親,爲嘛會這樣?孃親難道不是該安慰自己,然後幫着自己教訓老哥嗎?
爲什麼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她臉上的詫異太過明顯,上官白一眼就看穿了這蠢妹妹的心思,冷漠的脣角偷偷往上一翹,弧線愉悅。
說她是笨蛋,她還不相信!孃親什麼時候有站在她那邊過?哼!明明在孃親心裡,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不再理會地上呆愣的軟妹紙,上官白優雅的邁開步伐,往上官若愚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比起妹妹,還是孃親更加重要。
夕陽西下,三皇子府裡,此刻卻被一團風雨交加的烏雲籠罩,整個府宅到處充斥着讓人窒息的緊張氣氛,就連府裡來回走動的下人,也一個個放輕了腳步,繃緊神經。
“滾——”一聲怒吼從臥房內傳出,緊接着,宮中的一名老太醫連滾帶爬的從房內狂奔出來,在他的身後,是一個被拋出來的茶杯,上等的白玉茶具,無情的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太醫瞅了瞅地上的殘渣,一臉後怕的擦掉額上的密汗,好險!還好他動作夠快,不然,受傷的就不是這地,而是他的腦袋了。
“公公,你看這……”太醫苦笑着,看向屋外的小太監,“三皇子根本不讓微臣近身,微臣也沒辦法替他診脈啊。”
他是在一個時辰前奉帝王口諭,來到三皇子府爲南宮歸玉治病的,但對方卻根本不肯讓他接近,別說是診脈,他就是往屋內一走,就會被南宮歸玉給轟出來。
“哎,容三皇子先冷靜冷靜。”小太監也看得很明白,吩咐太醫在府內滯留,給南宮歸玉冷靜的時間。
其實,在抵達青樓後,聽到百姓們的風言風語,他就大概弄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宮裡,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但受害者大多是一些長相不俗的太監,可今兒這位,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啊!
想到南宮歸玉彆扭的走路姿勢,小太監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屋內,南宮歸玉髮絲凌亂,氣喘吁吁的躺在八仙架子牀上,某個地方不停傳來的抽痛,讓他冷峻的面龐愈發猙獰。
該死該死該死!究竟是誰?是誰居然膽大包天到給他下藥!
“來人啊!”越想心裡的怒火愈發難以壓制,他強忍心裡想要殺人的欲、望,喚了一聲。
立即有一個黑影出現在牀邊,恭敬的單膝跪地,等候他的吩咐。
“去!給本皇子查,一定要查清楚,本皇子要把這個人碎屍萬段!”陰鷙如魔的話語,彷彿地獄裡的招魂幡,格外危險。
暗衛背脊微寒,不敢怠慢,立即消失在房中,出發尋找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