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在哪兒?”逛了一圈,上官若愚總算是想起了這位昏迷中的病人,停下步伐向夜靈詢問道。
“哼,跟我來。”夜靈雖然心裡各種不爽,但她還是帶了路。
在她看來,把主子害得毒發的上官若愚,爲主子擔心是理所當然的。
穿梭過一條紅漆長廊,抵達廂房,並排而立的矮樓映入眼簾,說來也奇怪,上官若愚這一路走來,竟沒在府裡看到下人,這不符合常理啊。
“主子的情況怎麼樣?”夜靈邁入房間,擔憂的神情毫不掩飾。
剛替南宮無憂用內力勉強壓下.體內毒素的夜月臉色有些蒼白,他站在牀沿,一席黑衣凜冽,微微搖了搖頭:“主子的病我只能替他暫時遏制惡化,必須要找大夫爲他醫治。”
“那還不快找。”上官若愚擰眉望着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此時的他,遠比任何時候看上去都要虛弱,呼吸緩慢到讓人產生他隨時會斷氣的錯覺。
那一頭原本光澤鮮麗的白髮,彷彿失去了生命力,懨懨的樸散着。
怎麼會這樣?
上官若愚很是意外,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健康走向衰敗?他的病情幾乎是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惡化。
“白髮哥哥。”上官鈴喃喃的喚道,心裡各種擔憂。
“你以爲主子會變成這樣是誰的錯?”夜靈霍地瞪圓了一雙噴火的眼睛,手掌悄然握上腰間的那把佩刀,隨時都會將它拔出來刺向上官若愚。
“我說過了,這事和我沒關係。”她不悅的沉了臉色,“事實就是如此,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無恥!夜靈壓根就不信她的鬼話。
“夜靈,你冷靜一點,今天若不是這位姑娘,主子或許早就被問罪,移交給北海國了。”夜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字說得十分緩慢。
喲,還是有講理的人嘛。
上官若愚沒好氣的哼哼兩聲,衝夜靈得意的揚起眉毛,看見沒?羣衆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
“夜月,連你也信她?就憑她,怎麼可能……”夜靈早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做到這種事?
“你做不到不代表孃親也做不到。”上官白忍了很久,這下再也忍不住,出生替上官若愚說話,“最討厭你這種自己不行,就以爲全天下的人都不行的笨蛋了,孃親,我就說吧,做好事是不可以的。”
“恩,”上官若愚一臉認同:“早知道你們會忘恩負義,我還真就不該出手幫忙啊。”
“沒錯。”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把夜靈擠兌得啞口無言,她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傻乎乎的聽着他們倆羞辱自己。
“冷靜。”夜月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低聲提醒。
“孃親,咱們走吧,和這種人待在一起久了,說不定連我們也會變成傻瓜。”上官白平靜的開口,看向夜靈的目光裡,總帶着幾分鄙夷。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靈刷地一下掙脫開夜月的桎梏,彎刀出鞘,銀白色的光芒滑過上官若愚的眼角,她迅速將一雙兒女護在身後,“我去,講不通道理就玩暴力手段?這就是你們二皇子府的教養?”
“你還說!”鋒利的刀尖直對上官若愚,在巨大的怒火下,她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顫抖,若有似無的殺氣,更是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逐漸凝固。
“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上官若愚繼續刺激她,有些人,給臉不要臉,不能縱容!“喂,那個誰,你就這麼看着身爲你家主子恩人的我,被人用刀指着?”
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一邊挑釁,一邊還吆喝着向夜月尋求保護。
“夜靈,你夠了!”夜月黑着一張臉,再次出手,迅速點住夜靈的穴道,“主子需要安靜休息,不要添亂。”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爲主子出氣。”夜靈惡狠狠的叫囂着。
尼瑪,她的腦回路到底是咋長的?都說了,南宮無憂的昏迷和自己沒有關係,她是完全聽不進去了是吧?
上官若愚懶得再解釋,她不和腦殘爭論,那樣做,只會浪費自己的精力。
夜月皺眉出手,一記利落的手刀,劈暈了夜靈,將人抱住後,他才朝上官若愚道歉:“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夜靈她只是太在乎主子的安危,並非有意針對姑娘你。”
“得,像我這麼善良的人,是不會記仇的。”嗯哼,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上官若愚在心裡默默的添上一句。
“多謝。”當聽到她不會計較後,夜月明顯鬆了口氣,他不願意讓對主子有恩的恩人,和自己的同伴直面槓上。
“不用不用,誰讓我天生心腸善良呢。”她故作無奈的攤攤手。
夜月額角一抖,善良?那是誰第一次見面就一腳踹飛了夜靈?又是誰,大半夜擒住自己後,對自己大打出手?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能放在心裡想想,沒說出來,將夜靈安置在隔壁的廂房後,夜月重新返回臥室。
上官鈴正坐在牀沿,淚眼婆娑的瞅着牀榻上遲遲不曾醒來的男人,哭得好不可憐。
“妹妹,你別哭了,哭得好醜。”上官白雖然也很同情他,卻也沒有上官鈴這麼激動。
“可是,人家心裡難過嘛。”上官鈴嘀咕道,“白髮哥哥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早上還好好的。”
還笑得那麼漂亮給他們看,爲什麼會忽然病了呢?
上官若愚也是一臉不解,“你家主子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月面上一怔,苦笑着掃過牀上的男子,啞聲道:“主子的毒是從孃胎裡帶來的。”
我去。
上官若愚立馬腦補了一出年度最勾心鬥角的宮廷大戲。
“主子從小就命苦,剛出生,就因爲體內帶毒,害得先皇后在生產後中毒身亡,因而被聖上所厭惡,在宮裡,受盡旁人的冷眼,受盡旁人的辱罵,”想到那些不堪入眼的過往,夜月這大老爺們的眼圈迅速紅了,“原本以爲,主子到達年紀,建府出宮就能夠擺脫這樣難堪的處境,可是……”
他欲言又止,上官若愚也不是笨蛋,今天一整天的所見所聞,足夠她猜到他未說完的話是什麼。
不就是在出府後,又因爲一頭異於常人的白髮,不受百姓代價,被他們視作洪水猛獸麼?
“嘖嘖嘖嘖,”她譏誚的連連搖頭:“一幫腦子被門夾了的白癡。”
造成少年白頭的理由不要太多哦,可這些和魔鬼扯得上關係嗎?要怪那也得怪那些,在他還沒出生前,就給他下毒的歹人好不好?說起來,這一切中,最無辜的人,是他纔對。
夜月深有同感,“主子不該有這樣的待遇,這一切不是他的錯。”
“雖然我也認爲你說得沒錯,不過,親,咱們稍微淡定點,成麼?”別這麼激動行不行啊!上官若愚重重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別這麼熱血,“話說,你不是該去給他找個大夫嗎?”
“不會有大夫願意前來的。”夜月滿臉苦澀,“只要得知是爲主子醫治,他們不會出診。”
“軟的不行來硬的唄。”上官若愚嘴角一抖,喂喂喂,還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他的腦子就不能稍微轉彎一下嗎?“有些時候,咱們不能太有禮貌,懂什麼叫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麼?該暴力的時候,就得暴力。”
“孃親,不許說這麼粗魯的話。”上官白狠狠皺起眉頭,都是他們的錯,纔會讓孃親也變得這麼不淑女。
“額……”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太過,她訕笑兩聲:“哎喲,我就是隨便說說。”
好吧,她承認她稍微激動了那麼一丁點,不過,她真心是看不過去這人的愚鈍,不知道什麼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
“姑娘,你說的對,是屬下太愚昧,太無知,屬下這就去辦。”夜月如醍醐灌頂,剎那間醒悟,他迅速離開房間,翻牆出去,打算強行把大夫帶來。
爲了主子的安危,採取見不得光的手段是必要的。
“切,這種事還要我來教。”有這樣的下屬,難怪他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
夜月離開後,一家三口就待在臥房裡,安靜陪伴着南宮無憂,上官若愚椅座在椅子上,悠然品茶,並不算上等的茶葉,勉強還能入口,反正不要錢,管他好喝不好喝,將就着用。
“白髮哥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人家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上官鈴寸步不離的守在牀邊,低聲和南宮無憂說着話。
“孃親,就這麼放着妹妹不管嗎?”上官白各種看不下去,爲嘛他的妹妹總見異思遷?那只是一個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她掉眼淚做什麼?
“由她去,她精力太旺盛,找點事做也不是壞事。”上官若愚頭也不擡的說道。
“哦。”既然孃親這麼說了,那他就當做沒看見吧。
談話間,房門外忽然有一抹黑影從高空降落,隨後,夜月步伐匆忙的邁入房中,將手裡提着的老頭往地上一扔,噗通一聲巨響,聽得上官若愚一陣肉痛。
臥槽!這聲音光是聽聽,就知道鐵定很疼。
“這人是誰?”她吞下嘴裡險些噴出來的茶水,好奇的問道,定眼一看,喲呵,這不是回春堂裡拒絕醫治二皇子的老大夫嗎?
嘖嘖嘖,看着對方狼狽的形象,上官若愚尊老愛幼的美德開始作祟,“大夫,您快起來吧,地上涼,坐久了可不太好。”
老大夫嚇得臉色蒼白,他哇的一聲開始嘔吐,一路上的高空飛行,哪裡是他這上了年紀的老人能夠扛得住的?
“我去。”上官若愚趕忙收腿,改爲蹲在椅子上,避免被這些污穢的東西沾上。
“好惡心。”上官白一臉嫌惡,這人也太不講衛生了!
反倒是夜月,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他一直等到老人吐完,近乎虛脫的從地上站起來,纔開口:“去,爲主子診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