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
南宮無憂打從心底排斥着這三個字,他怎麼可以放她走?怎麼可以!
“壞蛋,你要做什麼?快放開哥哥。”上官玲被他忽然間的舉動驚呆,只見他面色陰沉的向上官白伸出手,那白皙得好似上等玉石般的手指,正緩緩朝上官白纖細的脖子靠近。
明明是如藝術品般美麗的手指,可此刻,卻叫人不寒而慄。
上官白徹底愣了,他動不了,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將他包圍着,讓他沒辦法後退,沒辦法動彈半步。
小臉蒼白如紙,他倔強的咬緊牙關,憤怒的目光狠狠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放了娘……”
喉嚨被手指掐住,指尖彷彿要刺破他的肌膚,上官白說不出話,連呼吸也做不到,蒼白的面容瞬間變得漲紅。
“主子!”夜月和單子旭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眼,主子怎會忽然對小少爺出手?
兩人迅速對視一眼,顧不得別的,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桎梏住南宮無憂的手臂。
不能讓主子傷害小少爺,否則,他日後悔的,必將是他。
“你放開哥哥,放開哥哥啊。”上官玲急得不停掉眼淚,她拼命揮舞着拳頭,打在南宮無憂的身上,甚至用上了牙齒,死命咬着他的胳膊。
名貴的衣袍被她弄得褶皺不堪,布料上滿是泥濘,袖口,淡淡的血色從內層滲出,很快便染紅了他的整隻胳膊。
殷虹的鮮血滴答滴答飛濺在地上,尖銳的疼痛讓南宮無憂從瘋狂中清醒。
眼前出現的,是上官白那張隱隱透着死氣的小臉,手指驀地鬆開,修長的身體踉蹌着後退數步。
他怎會錯手傷了他?
一抹懊惱與自責,掠過眼底,但很快,便被冷漠取代。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她更重要。
若有朝一日,她離開他,他便殺盡這天下人,而這天下人中,自然也包括他。
“不要再讓朕聽到你方纔所說的話。”他冷冰冰的說道,彷彿失去了活人該有的溫暖,如地獄裡狠厲殘暴的修羅,叫人無端感到恐懼。
夜月悄悄鬆了口氣,好險,主子若是真的傷了小少爺,怕姑娘將永遠不會原諒主子。
他比誰都清楚,那位有多在乎這兩個寶寶,他不敢想象,若兩個孩子在主子手裡出事,那人會不會同主子拼命!
“咳咳咳。”剛得到解脫,上官白立即捂住喉嚨,痛苦的咳嗽起來。
“老哥,你有木有怎麼樣?”上官玲慌忙扶住他的胳膊,淚眼婆娑的大眼睛,惡狠狠瞪着眼前清冷無情的白髮男子。
她再也不要喜歡他了!他是個壞蛋!徹頭徹尾的壞蛋。
若說方纔上官玲還有些不忍,那麼,在親眼看到南宮無憂的所作所爲後,她便徹底對他失望。
“我沒事。”這點小傷,他還能忍住!上官白素來堅強,揮手掙脫開妹妹的攙扶,擡頭看向南宮無憂,“我不怕死,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不會讓你傷害孃親。”
他像是一個小小的騎士,努力想要用自己的肩膀,爲在乎的人撐起一塊和平,安然的小天地,努力想要去保護她們。
“朕不會。”他回答得斬釘截鐵,獨獨只有這一點,他不會有半分猶豫。
“送他們回去,派人日夜看着。”南宮無憂穩了穩心頭正在發酵的暴虐情緒,黯然捏緊拳頭,命令道。
他不想傷害他們,可若他們再說出類似剛纔那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上官白一臉的不樂意,他的目的沒有達到,還沒救出孃親,他不要走。
夜月唯恐他發小孩子脾氣,再次激怒主子,身體在原地一閃,詭異的出現在上官白的身後,將他劈暈,而單子旭也在同時動了,他把上官玲抱在懷裡,兩人一人扛着一個,縱身躍上長空,消失在了花園裡。
“放開人家!壞蛋!放人家下去。”隨風傳來的,是上官玲不甘心的嚷嚷。
南宮無憂幽幽擡眸,冷眼凝視着他們離去的方向,薄脣微微抿緊,弧線略顯冷酷。
不要怪他,他只是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價。
只要他們乖乖的,同她一起留在他身邊,他再也不會傷害他們絲毫。
收回目光後,他涼涼掃了眼不遠處正在站崗的護衛,彷彿蘊含着無盡威壓的冷漠眼神,讓這幫侍衛倍感壓力,身體整齊的抖了抖,皇上這是要殺人滅口了嗎?
他們真的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啊。
“今日之事。”南宮無憂淡淡啓口,語調平靜,卻又藏着讓人不安的危險氣息。
“噗通。”侍衛們立即跪地,誠惶誠恐的道:“奴才什麼也沒看見。”
看着這幫卑躬屈膝的奴才,南宮無憂沒有表態,他幽幽邁開步伐,踏入御書房中,不曾留下過隻字片語。
侍衛們磕了半響的頭,直到後方,御書房厚重的房門合上,他們才停止了動作。
一個個不安的用餘光望着身邊的同伴,神色有些迷茫,有些驚訝。
話說,他們這是逃過一劫嗎?皇上真的沒有處置他們?
提到嗓子眼的心臟,落回原處。
他們頭一次發現,皇上是那般仁慈,那般善良。
朝陽殿內,南宮星微正與南宮歸霸喝茶聊天,在這宮裡,皇室子弟,僅剩下他們兩個,南宮歸霸在下朝後,便忽然造訪,想與九妹敘舊,說說話。
自從皇兄即位後,整個皇宮中的人,每日都生活在提心吊膽裡,唯恐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激怒了帝王,導致小命丟掉。
南宮歸霸將帝王的舉動看在眼裡,心情很是沉重,可他又不知道該向誰說,憋得久了,也就只能找親人說說。
“五哥,你嚐嚐,這是我早上天還沒亮就去御花園採摘的露水,泡的茶。”南宮星微笑容甜美,將一杯熱乎乎的茶水遞到南宮歸霸手邊,讓他品嚐。
他碰杯嚐了一口,眸光一亮,讚許道:“不錯。”
“真的?那過兩天我給皇嫂送些過去。”皇嫂一定會喜歡的。
“說到皇嫂,這幾日,你可有見過她?”南宮歸霸面上的輕鬆之色,忽然收斂,沉聲問道。
那日封后大典上,不僅是北海太子看出了皇嫂的不對勁,就連他也覺得,那天的皇嫂乖巧、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沒有。”她這兩日一直沒去找過皇嫂,說起來,倒真有幾天,沒見到她了,“我待會兒就去拜訪皇嫂,順便給她送點茶葉。”
“也好。”若九妹能與皇嫂交好,將來,或許會成爲一大助力。
南宮歸霸算是看明白了,這天下大事,在皇兄的心裡,甚至比不上皇嫂的一根頭髮。
哎,真不知道皇室裡,怎麼會出二哥這麼一位妻奴!
“蹬蹬蹬。”正當兩人談話間,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南宮星微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墨竹正氣喘吁吁的提着裙襬,從臺階下方跑上來。
“公主。”她剛進屋,急切的喚了一聲後,才發現殿內有貴客,立馬匍匐行禮,不敢造次。
誰不知道五皇子是最看重規矩的?想到自己方纔大咧咧的舉動,墨竹有些擔心,會不會被五皇子責怪、懲罰。
南宮歸霸雖說有些不悅,但這裡畢竟不是他的府邸,即便要懲處,也輪不到他。
他只沉聲警告一句:“皇宮重地,豈容你一介奴才橫衝直撞?九妹,你該好好約束這朝陽殿內的下人了。”
南宮星微無奈的看了眼墨竹,看吧,誰讓她沒大沒小的,還偏偏被五哥抓住。
“五哥,這事我記下啦,不會再有下一次。”說完,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對這個心思單純、善良的妹妹,南宮歸霸沒捨得過多責備,知道這宮女只怕有要事要說,他很識趣的起身,準備告辭。
“五哥你慢走啊,有空多來我這兒玩。”南宮星微熱情的將他送出殿門,等到人走了以後,她才轉身,用手指戳了戳墨竹的腦袋:“你啊,剛纔幹嘛那麼魯莽?好在五哥大人有大量,沒和你計較,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哎呀,公主誒,奴婢這不是不知道五皇子在嗎?”讓她倍感壓力的大神走了後,墨竹也恢復了平時古靈精怪的模樣。
南宮星微善良的性格,導致她身邊的宮女個個都有些沒大沒小,不像是身份差異懸殊的主僕,倒像是感情和睦的良友。
“不許再有下次,不然,我可不會替你說情。”她提醒道,轉身在木椅上落座,“你不是去御膳房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對了,公主,奴婢正要向你說這事呢。”墨竹的面色忽然變得神秘,她偷偷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以後,才湊近南宮星微的耳畔,低聲稟報:“方纔奴婢剛想去御膳房,結果奴婢在經過御書房外時,竟看見皇上與小公主,小皇子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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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你看錯了。”南宮星微毫不猶豫的說道,“皇兄他是最疼他們倆的,怎會與他們爭執?”
她親眼看過,皇兄和皇嫂一家四口和睦相處的畫面,皇兄那時寵溺、溫柔的表情,絕非做戲,那樣的皇兄,早已是將皇嫂和兩個寶寶疼愛到了骨子裡。
若說皇兄與兩個寶寶爭執,她打從心底不信。
墨竹見她不肯輕信自己的話,立馬豎起三根手指頭,對天起誓:“奴婢發誓,若有半句假話,願被天打雷劈!”
她的誓言太毒,讓本極其堅定的南宮星微,心裡有絲絲動搖。
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你親眼見到的?”
“是啊,不光是爭執,奴婢還聽小皇子說,要皇上放了皇后,之後,皇上他竟……”想想當時那危險至極的畫面,墨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皇上當時竟還對小皇子下了殺手!險些把小皇子一把掐死呢。”
她所說的事,南宮星微沒辦法想象,她強笑道:“你越說越離譜了,皇兄他不會那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