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綢緞般豔麗無雙的晚霞將天空綴滿,大片的紅與黃,相互交織在一起,美輪美奐,皇城繁華的集市上,攤販們張羅着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各處民居炊火裊繞,百姓們忙碌着燒火做飯。
單子旭臉色蒼白的穿過一條暗巷,閃爍的眸光,時不時從身後瞥過,有人一直在跟蹤他,且是個高手!
他特地拐入暗巷,加快腳下的步伐。
北斗隱匿在暗中,沿途在灰牆上留下記號,方便自己人趕來。
正當單子旭從巷口走出時,遠遠的,人羣稀疏的街頭,上官若愚一左一右牽着兩個寶寶,與風瑾墨迎面走來。
畫面和諧且溫暖,但落在單子旭眼中,卻格外的刺眼。
他咳嗽一聲,催動內力,令內傷再度加重,臉色愈發蒼白,仿若透明一般,讓人懷疑,他隨時都有可能昏厥過去。
“哎,那邊有糖葫蘆,小玲最喜歡了,未來女婿,快去快去,這可是你討好將來妻子的機會。”上官若愚忽然指着右側一位賣糖葫蘆的攤販,拍着風瑾墨的肩膀提醒道。
他神色無奈,沒有拒絕她的要求,竟真的走過去,拿出銀子,買了一串。
正當他剛轉身,想將糖葫蘆遞給她時,那名小販,竟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刀,衝他後背刺來。
ωωω●тt kán●C○ “臥槽!”上官若愚嚇了一跳,立馬把兩個小傢伙護在身後,緊張的看着他,“小心——”
風瑾墨眸光森冷,腳尖在青石板路上輕輕一點,凌空躍起,在空中九十度轉體,如飄逸的蝴蝶,頃刻間躲過那把尖刀,右手凝聚一團內力,含着排山倒海之勢,往那人身上拍去。
“好。”上官若愚激動的在一旁鼓掌助威,絲毫沒有注意到,路邊騷亂的百姓羣中,有人悄悄接近了她。
風瑾墨一招將那名敵人打至吐血,身體無力的撞上後方的牆壁,吐血昏迷。
就在此時,有一名面帶黑色紗巾的男子,悄無聲息逼近上官若愚身後,一記手刀,把人劈暈,趁着風瑾墨還未回來的縫隙,將人擄走,他的身影極其迅速的消失在街頭,如同鬼魅般,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孃親!孃親!”上官玲嚇得哇哇直叫,眼睛裡溢滿了淚光,哭得好不可憐。
“快追啊。”上官白急得眼圈泛紅,他扭頭衝風瑾墨大吼一聲,“快去把孃親救回來啊!”
只有他能救得了孃親了。
風瑾墨神色大變,臉上慣有的邪魅笑容,被凝重取代,眉宇間殺意肆虐,“東方!”
“屬下在。”躲藏在暗中的東方立即現身,單膝跪地。
“保護好寶寶。”他匆忙交代一句後,飛身朝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輕功施展到極限,火紅的衣訣在空中翻飛,墨發亂舞。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天際,徒留下上官玲和上官白,傻乎乎站在原地,一個擔憂大哭,一個隱忍憤怒。
他們只希望孃親能夠平安回來,千萬不要有事。
而另一邊,黑衣人扛着昏迷不醒的上官若愚一路飛出皇城,守城的士兵只感覺到一股涼風從頭頂上刮過,擡起頭來,卻連個鬼影也沒能瞧見。
“怎麼回事?”
“今兒怎麼突然颳起大風來了?”
……
士兵們議論紛紛,黑衣人在黃沙漫天的官道旁旋身降落,將肩上的女人無情扔在地上,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閃爍着銳利的寒芒。
“去死吧!”他低吼一聲,眸中殺氣漫天,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入上官若愚纖細的頸部,就在這一秒,一抹身影驀地從後方逼來,強悍的內力宛如颶風,頃刻間,已逼近黑衣人的後背。
他驀地轉身,以掌對掌,隔空接下了來人的偷襲,兩股強大的內力在空中對撞,就連空氣,彷彿也被擠壓得近乎扭曲。
“你是什麼人?”單子旭被反擊回來的內力逼退數步,神色冷若冰霜,哪裡還有平日羸弱的樣兒?周身圍繞着的那股殺氣,讓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咧開嘴,陰惻惻的笑了幾聲。
“呵,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麼?”一道邪肆的嗓音從頭頂上飄下,火紅的身影妖冶無雙。
單子旭臉色微變,北海太子?他不是應該慢了幾步麼?怎會來得這般迅速?
作爲影部的智囊,箇中緣由,只是短短一瞬,他已瞭然於心,臉上閃過不甘,閃過懊惱,最終,化爲無奈,身上散發的殺意逐漸平靜下來,他神色複雜的看着正從地上站起來的女子,“娘娘果然聰明,竟能想出此等辦法,引我露面。”
以自身爲誘餌,又讓他看見她即將命喪黃泉的場景,他不得已出手,卻正好中了她的下懷。
上官若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哎呦,我也沒想到這計劃能進展得這麼順利。”
她最初還在擔心,單子旭不會理會她的死活,但眼前的情況,卻證實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爲什麼?”面上的玩笑之色,瞬間淡去,她神色肅穆的問道。
爲什麼他要主動現身?爲什麼他不惜暴露武功,也要搭救自己?
“孤也很好奇,以你的身手,在江湖上,必定是名聲鶴立之輩,怎會紆尊降貴,來這小小的私塾,做一名教書先生。”風瑾墨意味深長的笑着,狹長的桃花眼裡,浮現了睿智的精光。
單子旭睨了他一眼,一改平時懦弱、憨厚的樣兒,笑得狡詐:“北海太子何不猜猜看呢。”
“……”這纔是他的真面目嗎?風瑾墨笑而不語,只朝上官若愚投去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
“你是誰的人?”她蹙眉問道,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
普天之下,能在她身邊安插眼線,且護她周全的,數來數去,也只有兩個。
一個是遠在沙興的沙千宸,一個則近在眼前,就在這座城池之內!在那九五之尊的王座之上!
但她卻不願承認,不願相信,從那麼早開始,他的人,就潛伏在她身邊。
如果是那樣,那人的心機該有多深沉,多可怕?
她的神情變幻莫測,單子旭心頭咯噔一下,以娘娘的機智,只怕已有所懷疑。
“是他嗎?”眼瞼低垂着,細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睛周圍灑落出一圈淡淡的暗色陰影。
她的聲音很輕,極淡,彷彿風一吹,就會消失掉。
單子旭沉默不語,他不停的想着,要如何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你是他的人?”她咄咄逼人的問道,眼眸一片清冷,在她的注視下,單子旭甚至有種莫名的心虛,彷彿他所隱藏的種種,都被她看穿。
好厲害的眼神!
他深深吸了口氣,勉強穩住心神,強笑道:“小生不明白娘娘口中的他,指的究竟是何人,小生之所以出現在京城,不過是厭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想要過些平靜日子,正巧,聽聞娘娘開設的私塾缺教書先生,纔會前來一試,至於娘娘方纔問小生,爲何要出手相救,小生不忍佳人被害,換做是任何女子,小生都不會坐視不管,這個理由,不知能否讓娘娘信服?”
他解釋道,話裡幾乎找不出任何的漏洞。
“哦?那你爲何要僞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對單子旭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他喬裝打扮隱匿在她的身邊,難道就僅僅是這種原因?難道她所設想的,全都是臆想?是假的?
“若非如此,小生怎能逃過江湖上那些敵人的追殺呢?”他一臉無奈的攤攤手,神色頗爲真誠。
“哼,堂堂單家的後輩,竟是滿嘴謊言的小人,真是丟了單家的臉!”一直默不作聲的黑衣人,忽然譏笑一聲,他伸手扯掉臉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此人正是風瑾墨身邊三大隱衛之一的南海。
“什麼單家,小生從未聽說過。”單子旭眸光一閃,極力撇清關係。
“單家人竟連自己的祖宗也不敢承認?”南海繼續諷刺,試圖挑起單子旭心裡的怒火,撕開他的僞裝,讓他露出真面目。
任何人聽到有人詆譭、侮辱自己的家族,都難做到心如止水。
而單子旭也不例外,雖說只是短暫的情緒波動,但他身上泄漏出的那絲殺意,已足夠讓上官若愚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單家醫術超凡,且有一門獨特的內功心法,你方纔出手用的正是這門絕學!除了單家人的正統血脈,這門心法旁人即使得到,也無法修行,哼,想要糊弄主子,你的道行還不夠。”南海通曉江湖上的大小事,是風瑾墨多年來精心培養的屬下,在他的面前,任何一家外功、內功心法,絕逃不過他的眼睛。
單子旭僅僅只出掌一次,就被他看出了套路,認出了身份。
“單家人?”風瑾墨若有所思,他似乎曾在年幼時,聽聞過,有關單家在一夜之間被滅口一事,但時間隔得太久,他有些記不清了。
“爺,單家人在十多年前滅族,其血脈生死不明,江湖上從未聽說過,有單家人現身,他方纔所說的一切,經不起任何推敲,此人甚是可疑!”南海恭敬的稟報道。
無需他說,上官若愚和風瑾墨都很清楚,單子旭剛纔給出的解釋,有多站不住腳。
“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單家人,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上官若愚眉目森冷,渾身散發着一股極其銳利的氣勢,她定眼盯着單子旭,一字一字緩聲問道:“那天紅蓮出事,你是第一個發現她的屍體的,我要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看見兇手!”
當日,他發現屍體,受驚過度,而她正巧在私塾中,這才發現了慘死在草叢裡的紅蓮。
但若他身負武功,且是個中高手,沒有理由會那般慌亂,更沒理由沒有發現私塾外,有人出沒,將屍體拋棄。
懷疑、審視的目光,讓單子旭倍感壓力。
腦門上已滲出一層涼涼的密汗,他要怎麼向娘娘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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