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眼淚從方姚眼中落下。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這個高傲自大從不知畏懼爲何物的朋友，會開口說出“害怕”兩個字。
“怎麼會這樣……”
“好了，別哭了，接下來談談下面的事情。”
“什麼事？”
“善後的事。”
幾分鐘後，方姚幽怨的看着莫寒，“你的意思是，你們分手後，要我每天在她耳邊說你的壞話？”
“雖然沒你說的那麼粗俗，但也就是那意思，想辦法讓她忘了我，接受，別的男人。”
“哈，別的男人是誰？你連男人都給她找好了？”
“不是我找的，是早在我之前就愛上她的人，那種人，一定可以依靠終身吧。”
“莫寒，我以前以爲你是惡魔，突然變成天使還真不習慣。”
“我也不習慣”，莫寒伸出左手放在眼前看，“我甚至現在還忍不住在想，要不要用我這一隻手捆住她一生。”
方姚嘆氣道，“也許她反倒希望那樣。”
莫寒沉默，目光閃爍最後又堅定下來。
“那就，當我仁慈的想給她一次幸福的機會吧，如果她不把握住，我就帶她下地獄。”
“那你希望她抓住這次機會嗎？”
方姚耐心的等待，沉默半響後，得到似是而非的回答，“我希望她幸福。”
不論她的選擇如何，只要她覺得幸福就好。
黑暗的房間中，不論是房門，還是窗子，還是窗簾，全都緊緊閉着，嚴絲合縫的將整個房間包裹住。
像巨大的黑色的蛹，最中間是不能破蛹而出將死的蝶。
黑暗，壓抑的氣氛下，一個人影蜷縮在沙發上，雙眸暗淡的盯着兩米開外唯一的發光體。
那是一臺五十英寸不新不舊的電視機，此時裡面正播放着最新流行傷感的肥皂劇，右上角顯示着零點的時間。
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動，顯示着展揚的名字，沙發上的人卻連一眼都不瞥，全神貫注的只看着電視。
上面正在上演分手橋段，男主女主一起痛哭流涕，男主痛苦的抱着女主說，“你要相信我，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我是沒有辦法才和你分手的。”
女主拼命點頭，眼淚橫流，“我相信你哲，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沙發上的女人發出一聲譏諷的笑意。
“傻瓜，他纔不愛你呢，不，他愛你，但是很快就會移情別戀的，所以我勸你馬上分手吧，不要留戀，最好在打他幾下解解氣，這樣纔對。”
雙眸閉上，腦海裡不可抑制再次浮現起幾個小時前的畫面。
她明明那麼興奮的看見他，激動的甚至邁不動步子，說不出話。
甚至忽略了他身邊還有另一個女人。
那一刻心臟要跳出來般窒息的衝動，簡直一輩子忘不了。
他看上去氣色不錯，就算因爲傷痛倚靠在牀上依舊優雅高貴，讓人傾慕。
來不及想他什麼時候回來，只想撲過去和他緊緊相擁。
和來不及想一樣，她還來不及撲過去，那人就一把將她推開。
吻過她的脣吻上別的女人，抱過她的手抱着別的女人。
呢喃着輕聲細語，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忘記了心中那一刻的震撼多麼巨大，只記得那時時，指甲尖銳的刺進手心中。
然後狼狽的逃跑。
她告訴自己，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爲他哭泣，可還是哭的昏天暗地。
哭到回不了家，趴在別墅區某個大樹上整個身子癱軟成一團。
照理說，她的性格絕對不准許她這麼懦弱。
但是想衝出去怒罵質問的那一刻，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想，不能太刺激莫寒，不能讓他太激動，不能讓他胡亂動，那樣也許傷口會撕裂。
嗎的，到了那種時候，她還在擔心他。
只要一想到這，就哭的更加委屈。
“怪不得回來不見我，原來在那有了新情人，也許是照顧他的護士，也許是暗戀他的模特，哦對，也可能是那個跑到美國發展的徐雅欣，她很久之前就暗戀他，第一次認識她時她就大膽的索吻，沒準知道他受傷了，所以去看他，安慰他，陪伴他，日久生情，彼此愛慕……”
“混蛋，那我算什麼啊！”
不行，林曉曉眼睛模糊，立刻意識到不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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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盯着電視看，只是畫面麼還是越來越模糊。
噹噹噹。
急促的敲門聲。
“莫寒？”
林曉曉呼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臉上露出不自知的激動神情，剛剛邁出一隻腳，又忽然站住。
自嘲般笑，“想什麼呢，沒準這時候，莫寒抱着別的女人睡覺呢。”
幻覺，一定是幻覺。
噹噹噹。
再次清晰的聲音傳來。
林曉曉剛剛恢復的理智又開始變樣。
“也許，是我誤會了，他來找我道歉，雖然我絕不原諒他，不過，聽聽也無所謂。”
林曉曉忐忑的走到門前，臉上不停調換着表情，最後頹然的發現，笑也牽強，哭也難看，只能用最自然的表情，超級冷漠對待他。
門打開的瞬間，一個人影撲過來，將她緊緊抱住。
那樣用力，想要將她全身骨頭折斷。
焦急的聲音一遍遍問道，“曉曉，你怎麼了？”
“曉曉，爲什麼不接電話！”
“曉曉，你嚇死我了！”
呼吸困難，林曉曉推開面前的人，收起眼底失望的神色。
“展揚，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擔心你。”
展揚的神情，緊張慌亂，剛纔抱她的時候，身子還在微微的顫抖。
神經敏感的林曉曉突然覺得，他的表現，很像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很晚了，不接電話可能是睡着了，你爲什麼會這麼擔心？你，知道什麼了？”
“我……”
展揚目光閃爍，不敢和林曉曉對視，這樣的舉動反而出賣了他。
“看樣你是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莫寒回來了，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爲什麼到這來？明明是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擔心我纔來的吧。”
“那是因爲，我遇見小姿，她說和你約好喝酒，可是你沒有去。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所以以爲你出事了。”
林曉曉露出嘲諷的笑意，“展揚，別騙我了，你騙人時的表情我比誰都瞭解。”
“你肯定知道莫寒有別的女人了吧，知道我被甩了，怕我想不開去自殺。”
莫寒有別的女人，這句話讓展揚一愣。
莫寒給他打電話時，只說傷了林曉曉，卻沒有說怎麼
傷的，於是他慌忙的趕過來。
不過現在，似乎只有默認他知道才行，總不能說是莫寒打電話他纔過來。
那隻會讓林曉曉再次燃起期待。
見展揚不說話，一副默認的姿態，林曉曉瞬間覺得理智的弦再次斷念。
林曉曉苦笑，飛速的打開房間所有的燈。
“知道的時候不告訴我，現在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哈，那借着燈光隨便看，看看你面前這個眼睛又紅又腫的醜女多麼可笑！”
“曉曉！你知道我不是那麼想的！”展揚急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誰都不知道，我根本不瞭解任何人，我以爲我看透每個人的心，結果那是我自以爲是，最最幼稚的想法。”
歇斯底里的 咆哮，全無一絲一毫淑女的品格。
林曉曉只覺得頭疼欲裂，回身就去冰箱拿酒。
她雖然不常喝，但是最近心情壓抑，冰箱裡也時常備着。
拉開拉環，咕咚咕咚大口喝着，就像是在喝水。
苦澀的味道在嘴中漾開，冰涼的液體通過喉嚨讓心情漸趨平靜。
腳步聲響起，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摟住她的纖腰。
肩膀被人抵着，耳邊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你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憤怒？不要這樣自暴自棄？
林曉曉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理智漸漸恢復的她，爲剛纔的行爲覺得不好意思。
“展揚，放開我。抱歉我剛纔說了過分的話，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的。”
“不，我希望你對我說，我希望你從今以後無論什麼話都只對我說，你可以對我發脾氣，生氣了可以罵我，不解氣就打兩下我也不介意。”
“我發誓就算我會惹你生氣也絕對不會讓你傷心，我一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所以和莫寒，分手吧。”
腰間的雙手不斷的收緊，似乎說出這些話耗費所有力氣。
展揚的鼻中聞着林曉曉脖頸間的香味，讓人沉溺留戀，他對自己說，這一次絕對不要放手。
短暫的沉默後，林曉曉去推他的手。
展揚心中一痛，卻不顧反對再次收緊。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答案。”
“展揚，我不想稀裡糊塗的分手，我要向他問明白，等我冷靜下來就去找他問明白。”
“然後呢，如果他背叛你，放棄你是事實，你會離開他嗎？會接受我嗎？”
“不會。”
輕到不能再輕的兩個字，似乎害怕傷到展揚。
可是她不知道，這兩個字本身就是利刃，哪怕用最小的力氣，也會劃出淋漓的傷口。
咯吱咯吱，是骨骼在作響，林曉曉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碰撞着產生劇痛。
她不做聲，因爲她知道展揚的心肯定比她的身體更痛。
“我不明白，明明是我先愛上你，明明我有十足的把握讓你愛上我，只因爲我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爲我去了美國離開你一段時間，你就愛上了其他男人。我雖然不甘心，可是相比對莫寒的恨，我更恨我自己離開，所以即便你結婚那天，我想大鬧婚禮，可最後還是強忍着決定祝福你。可是現在，狀況不一樣了，莫寒他拋棄你，傷害你，即便這樣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就因爲一次錯誤的選擇，你就要懲罰我一輩子，一生都不肯原諒我？”
“展揚！我從沒怪過你！”
“那爲什麼不接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