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下,喬茗重新回到戰鬥中。她一點點把霍擎琛身體裡的子彈取出來,又一針針把傷口縫合住,等到喬茗把傷口處理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接着,喬茗又拿起丟在一旁的襯衫,一手扶着霍擎琛的胳膊,一手幫霍擎琛穿好衣服。
“你平日裡都這麼照顧病人的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傳到喬茗的耳朵裡,她頭也沒擡,下意識的就給出了回答。
“是啊。”
喬茗的聲音剛落地,只覺得霍擎琛的身體往後偏了偏,因此喬茗手中拿住的襯衫一角也緊了緊。
“怎麼了?”
被霍擎琛的反應挑起了好奇心,喬茗擡頭看了霍擎琛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而霍擎琛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倚靠在牀頭,他半個身子斜着,襯衫最上面的兩個釦子也沒扣好,古銅色的胸膛微微露出來,顯得十分誘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醫院的病人男人居多吧?”
微微皺起了眉頭,霍擎琛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不愉快。醫院裡都是赤身裸體的男人,一想到喬茗也是這麼貼身照顧他們的,霍擎琛心裡就不舒服。
她得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
然而癡癡傻傻的喬茗並不知道霍擎琛的心思,她疑惑的看着霍擎琛,不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不是啊,大多是男人,可女病人也有的,只不過相對來說少一些而已。”
認認真真的給霍擎琛分析醫院裡傷員的男女比例,喬茗一點兒都沒意識到霍擎琛現在的心情不太好。
“怎麼了嗎?”
說着,喬茗才意識到霍擎琛有些奇怪。她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瞅着霍擎琛,眸子裡好像下過雨。
“喬茗,你說你看過多少男人的上半身?”
嘴脣緊緊抿着,霍擎琛黝黑的眼睛裡閃現着“危險”兩個字。其實他不是不理解喬茗的工作,曾經霍擎琛也一度很是佩服醫生,然而當人選換成了喬茗之後,霍擎琛就有些不樂意了。
他那滿滿的佔有慾,一直在霍擎琛的腦海裡寫下三個字—“不可以”!
“嗯?”
偏頭看了霍擎琛一眼,喬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此時此刻的霍擎琛太像一個小朋友,不由得讓喬茗生起了頑皮的興致。
“多少?我數數啊。”
說着,喬茗還真就認認真真開始掰着自己的手指數過來。只見她數完左手數右手,彷彿怎麼也數不完似的。
於是,霍擎琛的臉色又黑了黑。
“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吧。”
俏皮的丟出這句話,喬茗玩味的看了霍擎琛一眼。她的眸子裡全都是笑意,彷彿是要看穿霍擎琛的心思一樣。
“喬茗!你太過分了!”
原本一向沉穩冷靜的霍擎琛忽然爆發,他兩條眉毛緊緊擰在一起,臉上明晃晃寫着“你完蛋了”四個大字。
“我過分?我哪裡過分了?”
把霍擎琛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喬茗摘下來手術手套,兩隻小手被悶得溼漉漉的,顯得越發白軟。她開始用酒精把手術用具挨個都清洗一遍,同時還聽着霍擎琛在自己耳邊發狂。
說起來,喬茗倒還蠻享受的。
“不過分?你一個女人,天天看着男人赤身裸體,像什麼話!”
看着喬茗滿不在意的模樣,霍擎琛心頭的怒火越發旺盛。他千方百計才能夠和喬茗多一些親密接觸到機會,可那些男人,只需要一句“喬醫生”的呼喚,喬茗就會立刻趕過去,對他們噓寒問暖。
所有霍擎琛想要從喬茗那裡得到的關懷,那些傷員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可這是我的工作啊。”
輕飄飄丟下一句話,喬茗脣角的笑意越來越盛。她就是喜歡捉弄外人眼裡不可一世的霍擎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證明,在霍擎琛心中,喬茗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存在。
可她在尋找什麼呢?用這樣低劣寡陋的手段想要證明自己在霍擎琛心中的位置,究竟有什麼用呢?
“可你是我……”
頓了一下,霍擎琛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太對,他緩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你是我孩子的媽媽,另一角度上,你也稱得上是霍家莊園的半個女主人。這樣的身份,你怎麼可以去照顧那麼多男人!”
不再是剛纔的衝動莽撞,霍擎琛的語氣也平靜下來。和喬茗一樣,霍擎琛也時時刻刻記着自己與沈寧霜的婚約。
一旦霍擎琛做出什麼越界的舉動,一旦霍擎琛和喬茗有了什麼可能,那麼沈家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敲詐霍擎琛的機會,同時爲了鞏固沈寧霜在霍家的地位,沈似來也不會輕易放過喬茗。
霍擎琛再一次把喬嘟嘟推出來當擋箭牌。不得不說,對於霍擎琛和喬茗來說,這個藉口太好用了,以至於百試不厭。
“可是我又不是霍家莊園真正的女主人,外界也都不知道你我之間有什麼糾葛。就算我和數不清的男人接觸過,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因爲對方是喬茗,霍擎琛幾乎都要以爲這是個欲擒故縱的把戲了,爲的就是那或家莊園女主人的地位。
然而霍擎琛很清楚,喬茗不是那種人。
有點故意賭氣似的,喬茗看也不看霍擎琛,只顧着把手術工具一點點給收拾好,她把手術包捲起來,放進了牀頭櫃下最底下那一層。
半個女主人?喬茗可擔不上這個稱號。雖說自己是霍擎琛兒子的媽媽,是喬嘟嘟最離不開的人,可這不代表喬茗就真的能夠在霍家發號施令。
要知道從上到下,無論哪一個僕人,都只是把喬茗稱呼爲“喬小姐”,而不是什麼“霍太太”。
任何一個人都再清楚不過,即便喬茗給霍擎琛生了個孩子,也無非只是個生育工具而已。憑着喬茗的身世家庭背景,哪怕她爬上了霍擎琛的牀,也摘不下霍家莊園女主人的蘋果。
“喬茗!”
沉吟了一聲,霍擎琛忽然捂住了小腹,肝火太旺,以至於氣血上行,霍擎琛只覺得心臟忽然隱隱作痛。
可爲什麼呢?明明霍擎琛受傷的地方距離心臟很遠,並且手術剛做完,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過去,爲什麼他還會覺得心痛難忍?
“我在。”
相比於怒不可遏的霍擎琛,這邊的喬茗顯得十分冷靜沉穩。她一點兒都不生氣,無論霍擎琛怎麼對待自己,喬茗都不會發脾氣。
她只是靜靜的把霍擎琛的怒氣收進眼裡,就像是看戲一般。
原來,面對霍擎琛的時候,自己也可以這麼平靜如水嗎?
“你究竟在發什麼脾氣?”
明顯能夠感受到喬茗並不開心,她不生氣,可這不代表喬茗是個沒有氣性的泥人。明明前一秒喬茗還在對着霍擎琛噓寒問暖,看見霍擎琛傷口的時候幾乎要落下淚來,可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一幅景象?
“我?發脾氣?我沒有。”
本來揚着下巴的喬茗真的開始有些氣惱,霍擎琛哪隻眼睛看見喬茗發脾氣了?全程從頭到尾一直只有霍擎琛一個人在大吼大叫,而她喬茗只是一個在旁邊受氣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