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這纔是趙曼最憤慨最不甘的地方。
只是這種情緒她不能表露出來，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轉化爲對競標會不公的憤怒。
現在，他們在等待一個結果。
競標失敗的結果。
沒有人敢說話，因爲正前方的boss始終面無表情，渾身都散發出冷冽駭人的氣勢。僅僅是坐在這兒就感覺到壓迫，更何況是讓他們說話。
呼吸沒有下意識的停止就夠不錯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總算是拯救了會議室裡的死寂。
“是厲特助！”
趙曼一臉驚喜的說着，從位置上站起來，期盼的看着他。
厲於哲的臉色不怎麼好，可以說是帶着凝重的。
他的神情讓趙曼臉上的驚喜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眼底滿是焦急和擔憂：“厲特助，到底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我們的標書沒有公佈就宣佈了結果？我們到底輸在哪兒了？”
厲於哲沒回答，而是神色複雜的看着江景琛。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人，他這幅神情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江景琛自然是知道的。
“到總裁辦來。”
說完，率先站起來往外走。
厲於哲連忙站在一旁，等他離開之後纔跟上。趙曼看着兩人魚貫離開，不甘心的站起來，也快步跟了上去。
“厲特助，到底怎麼回事？主辦方給我們答案了嗎？琛哥，我們……”
“小曼，你先出去。”
趙曼的話被江景琛打算，他的語氣跟平時一樣，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壓迫。趙曼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江景琛幽暗深邃的冷眸時頓時安靜下來。
“我知道了。”
就算是再急切，再不甘，可她也不敢不聽江景琛的。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進了辦公室，關上門。
裡面在交談什麼，她無從得知。
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怎麼會這樣呢？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琛哥肯定特別失落，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趙曼的心底滿是懊惱和不甘，她就連安慰的立場也沒有。
明明琛哥準備了那麼多，那麼努力了，爲什麼會輸呢？
琛哥的心情很不好，她要怎麼做才能夠讓他開心起來？
趙曼不停的想着，她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然後就想到了安沐微，琛哥那麼愛她，如果是她的話，琛哥肯定會心情好點的吧。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趙曼立刻拿出手機，翻出安沐微的電話打過去。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卻壓根兒就沒有人接聽。
趙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底的陰鬱越來越濃。
她不死心，繼續打。大有要打到安沐微接電話爲止的架勢。
辦公室裡，江景琛微微眯着眼，修長的手指屈着，在桌面上漫不經心的敲打着。
“原因？”
“我們的標書……出了問題。”
江景琛眯起眼，銳利的鋒芒讓人心驚：“標書出問題？”
“是的。我問過主辦方那邊的人，說是我們的標書跟鉞集團相差無幾。準確來說，是我們的標書在此前……泄露過。而鉞集團的價格比我們要低，某些地方
甚至更合理。”
泄露？
敲打桌子的動作停下來，江景琛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戾氣。
半晌後，他勾脣露出一絲冰冷殘酷的笑。
“所以，我們的團隊裡有人泄密？”
“是的。”
厲於哲的臉色也不好看，能夠被江景琛親自放進這個至關重要的團隊裡，都是在世爵舉足輕重的員工。他們在世爵工作少說也有十幾年，是絕對值得信賴的。
可這樣的員工裡卻出現了叛徒，其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查。”
“boss，我們的標書，最終確定是在昨天下午。而那個時間段，所有人都在加班。而且標書最終的確認工作是……趙曼在負責。除了她，也就是您才能夠看到確切數字。”
“所以，你的意思是趙曼就是那個叛徒？”
江景琛挑眉，語氣平靜的分辨不出絲毫情緒，厲於哲卻沒由來一陣驚恐。
他知道，boss現在的心情絕對說不上好。尤其是範圍一瞬間縮小，唯一有可能的人變成了趙曼。
“boss，我只是……就事論事。”
厲於哲到底還是沒有改口，他說的全都是事實。就算江景琛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
“沐微昨晚來過。”
江景琛突然開頭，厲於哲一臉驚訝的看着boss。
boss的意思……
“我並沒有在懷疑她，只是把事情說清楚。”
安沐微來過世爵，當時看到的人很多。他如果包庇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所以他才當着厲於哲的面主動說出來，他的意思厲於哲當然明白。
說到底，還是在維護安沐微的。
“需要讓趙曼進來說清楚嗎？”
“你去忙吧，我來做。”
“是。”
厲於哲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裡很快就只剩下江景琛一個，俊美的臉上籠罩着一層寒霜，眸色負責，誰都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趙曼？
可能嗎？
那丫頭從頭到尾的反應都不像，當然也不排除她演技高超的可能性。
可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跟鉞集團跟江鉞沒有絲毫的交集，這麼做的動機又是什麼？
空無一人的角落裡，一個穿西裝的身影依靠着牆壁，看姿勢應該是在打電話。
“看來你看不到想看到的場面了，江景琛根本就沒有懷疑安沐微，甚至還未她開脫。”
聲音裡帶着濃濃的譏諷，聽得出來他對江鉞很不滿。
甚至於，在得知江鉞的期盼可能落空後，他是幸災樂禍的。
“是嗎？你竟然還不死心？”
不知道江鉞說了什麼，對方語氣裡的嘲諷更濃。
“呵。”
最終，通話以充滿了嘲諷的單音節作爲結束語。角落裡再次恢復了安靜，他擡手，重重的一拳砸在牆壁上。
眼底充斥着不甘和狠戾。
他不想再被操控，不想再作爲一個棋子一直隱藏着自己。他想獲得自由，想離開。
但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他做的事情一旦曝光，boss肯定會氣到想要殺了他。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地，未來
會多麼艱辛危險他可以預料到。
可即使如此，他也脫不開身了。
沒有機會了。
有些頹然的靠着牆壁，他的腦袋低低的垂着，渾身都籠罩在絕望中。
不過是走錯了一步，卻要被逼迫着步步錯，直到現在萬劫不復。跌入地獄，困在泥潭中，苦苦掙扎。
呵。
真是操蛋的人生。
不懷疑嗎？
呵，那只是因爲還沒有看到確切的證據。
江鉞勾脣，眼底充斥着冰冷嗜血的寒光。
“炎陽，可以行動了。”
“好嘞，我可已經憋了太久，都迫不及待了。”
收到命令，炎陽立刻興奮的雙眼放光。這些天爲了佈置這一切，他可是辛苦到不行。總算是到了用的時候，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結果了。
漫不經心的動了動手指，隨後，一封郵件發了出去。
在電腦屏幕上一閃而逝的，是薔薇和冥這樣的字眼。
一張無形的大網在黑暗中拉開，那些被當做目標的，還不曾察覺到這一切。
黑夜漸漸來臨，可比黑夜更可怕的，是絕望。
安沐微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寧，慶功宴上並沒有吃太多的東西。她幾次想要離開，卻根本找不到機會。
江鉞像個大型牛皮糖，始終站在她的身邊，跟那些軍方的代表周旋着。
她以爲自己的焦躁只是因爲沒辦法離開，無法得知江景琛那邊的情況。卻不知道，其實一切都是自己對危險的直覺罷了。
此刻，世爵集團。
總裁辦公室裡只有江景琛跟趙曼，氣氛不如趙曼想象的那般美好旖旎，甚至是有些凝重壓抑的。
她已經進來五分鐘了，可琛哥卻始終沉默着一言不發。
趙曼有些無措，緊張的握緊了手裡的杯子。
“琛哥，有什麼事嗎？你是不是因爲競標失敗所以心情不好？你……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告訴我，雖然我做不了太多，但是至少可以陪着你。”
趙曼擔憂的皺緊了眉頭，她心疼這樣的琛哥。
對安沐微的怨恨也更加深刻。
明明此刻琛哥需要她，可她卻在慶功宴上。
這女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只顧着自己的事業，一點都不把琛哥放在心上。
“厲於哲那邊有了結果，競標失敗是因爲我們的標書泄露。”
“什麼？怎麼可能呢！昨天下午弄好之後我明明發送到琛哥你的專屬郵箱的，當時因爲你不在，我還來辦公室確認了一下。之後我就出去了，而且外面一直有人。”
趙曼情緒激動的說着，見江景琛始終安靜，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面的慘白。
她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景琛，幾乎要坐不住：“琛哥，你是在……懷疑我嗎？”
顫抖的語氣說明了此刻趙曼的不平靜，慘白的臉上漸漸籠罩着一層暗淡和絕望。
“呵，我確實是最有嫌疑的，畢竟最後把標書送過來的人只有我。可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琛哥你還不瞭解我嗎？就算是傷害我自己，我也不會做出背叛琛哥，傷害琛哥的事情！”
趙曼雙手握拳，眼底滿是委屈，眼眶紅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