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一股莫大的悸動充斥尤娜整個心房。
男人臉色氣急敗壞,惱急了她怎麼不說自己早點受傷,一想到如果尤娜有個三長兩短,心臟都壓迫的喘不上氣。
“現在就走。”諾克斯墨綠色眸中跳動着怒火,不由分說的將尤娜打橫抱起,右手抄過她膝窩將她牢牢護住,直接朝外走去。
剛走一步,原本安靜的影視基地廢墟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而且極其混亂,絕對不止一兩個人。
伊德又派人過來了?
諾克斯眉梢一跳,已經做好準備去摸腰間的槍。
很快,一羣身穿統一制服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應該是當地的一支軍隊,統一穿着筆挺的灰色制服,漆黑鋥亮的作戰靴,行走間腰上的銀鏈嘩嘩作響。
他們應該是尼布坦軍人,與本地人瘦小怯懦的模樣不同,這羣人器宇軒昂,雙眸像鷹一樣銳利,直勾勾盯着他們。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諾克斯和尤娜有種被獵物盯上的感覺。
諾克斯雙眸凌厲肅殺,死死盯着他們,二對多,對方怵於他的氣場和眼神沒有貿然動手。
剛剛影視基地裡面激烈的槍戰和坍塌已經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所以當地派出一支軍隊過來看看什麼情況。
對視半晌,對方爲首的男人率先開口:“你們是什麼人?!”
看他們的模樣不像是尼布坦本地人,難道是原油爭奪者?
見對方男人懷疑的視線,尤娜先開口解釋,“我們來這兒找東西,並沒有想侵犯你們領地的意思。”
這話不說還好,一聽要找東西,說話的男人陰鷙的視線掃視他們一眼,轉頭嘰嘰咕咕和身後的人交談。
片刻,男人轉過頭,擡手利落一揮——男人身後,兩個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端槍,兩枚麻醉劑從裡面直直射出。
一切發生在不及眨眼間,諾克斯和尤娜已經精疲力竭,根本沒有力氣躲避猝不及防的麻醉劑。還沒看清麻醉劑射程時,他們脖頸一痛,雙目翻白昏倒在地。
昏迷之前諾克斯終於想明白,伊德把龍頭杖地點選在尼布坦除了死在這裡沒人注意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即使伊德人失手,他和尤娜也可能會死在動盪不安的政局中。
諾克斯再醒來時,仍舊在影視基地的廢墟中,身旁沒有尤娜蹤影。
一陣心慌鋪天蓋地砸過來,諾克斯撐着身體艱難從地上爬起來,扯着嗓子喊了幾聲之後,答覆他的只有回聲。
尤娜被他們帶走了。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流過臉頰傷口帶來微微的刺痛感。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青筋畢露蜿蜒其上,猶如古老的圖騰。
諾克斯身體劇烈抖着,他現在想一刀殺了伊德的心思都有!
但眼下更要緊的是救出尤娜,諾克斯深呼吸幾次保持冷靜,站起身迅速檢查一下傷口還有行李中可以用的東西。
揹包裡的東西並沒有被他們拿走,還剩下一些壓縮餅乾和水,還有一些消炎藥。但手機不能用了,已經在混亂的打鬥間被打成篩子。
簡單的處理過傷口,諾克斯又喝了瓶水,吃了幾塊壓縮餅乾。整理好揹包內剩餘不多的食物和水,諾克斯順着原路返回。
現在單槍匹馬找尤娜就是找死,必須做好營救計劃才能萬無一失。
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不會直接要尤娜的命,如果想讓他們死,直接殺掉就行,不用麻醉劑。
但即使尤娜不會死,也會面臨未知危險,他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救出尤娜!
在和伊德的人交手時,諾克斯已經傷痕累累,尼布坦醫療設備落後,他身上的急救藥品又不多,只能忍着疼痛回去。
在尼布坦境內還好,但還要穿過那片要人命的熱帶雨林,潮溼悶熱的氣候讓他渾身黏膩不堪,傷口更是發炎流膿。
更要命的是隨處可見的毒蟲,雖然他吃過口服驅蟲藥,但難保滿身血腥味兒不會吸引來厲害傢伙。
太陽落山,熱帶雨林升起霧氣,到處灰濛濛一片。無邊黑暗重重壓過來,諾克斯踩着腳下溼 潤的土壤,深一腳淺一腳,一瘸一拐的艱難前行。
他不能再這裡過夜,伺機行動的狼羣和其他大型猛獸會把他撕成碎片。
諾克斯一路悶頭趕路,顧不上身體各處傳來的鑽心疼痛,腳下速度不減。支撐他的只有一個信念,走出去,救尤娜。
悶頭走了不知道多久,諾克斯終於穿過熱帶雨林,眼前出現幾家零散住戶。
隨意敲開一間房門,住戶看着滿身是血的陌生男人,眼中難掩驚懼,怪叫着想要把門關上。
一腳抵進門縫間,諾克斯重重喘口粗氣,嚥下喉間腥甜的血,“有,有手機嗎?”
那人驚恐地瞪大眼睛,連連搖頭,嘴裡冒出一串嘰裡呱啦的鳥語。
諾克斯被這語言吵得頭疼,擰眉連比帶劃,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手機,電話。”
見男人貌似沒有攻擊性,住戶稍稍放下心,努力理解男人的意思,最後把諾克斯帶到村長家中。
嘰裡呱啦兩個人鳥語交流一陣,村長小心翼翼拿出不知道什麼年代的大部頭遞到諾克斯手上。
“……”看着手中連半智能都算不上的手機,諾克斯嘴角抽搐。
眼下顧不上嫌棄手機來自解放前,諾克斯擺弄一會兒終於知道怎麼用,撥通司臨夜電話。
短暫的嘟聲之後,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傳過來,“喂?”
“大哥……”諾克斯蠕動聲帶,艱難說出這兩個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時,入眼處是觸目驚心的白。
身上的刺痛感減輕不少,他強撐身體想坐起來,發現全身上下被包成了木乃伊,臉上就剩倆眼倆嘴露出來。
“水……”諾克斯聲音嘶啞,說話間喉嚨像冒血一樣疼。
身旁人倒了杯水,插上吸管遞到他嘴邊。冰涼的液體流過乾澀的喉管,有些辣辣的疼,但他明顯感覺到好多了。
“尤娜!”緩過來勁兒,諾克斯啞聲道:“尤娜被尼布坦當地軍隊帶走了!”
說着,紅血絲爬上眼眶,諾克斯表情痛苦。
“彆着急。”鳳初暖坐在諾克斯對面,將水杯放在桌上,溫聲道:“怎麼回事?慢慢說。”
她之前聽司臨夜提過諾克斯要取什麼龍頭杖前往尼布坦,沒想到他會這麼狼狽回來。
電話中諾克斯話都沒說完就暈倒,司臨夜直接開啓衛星定位模式才找到他把他帶回來。
如果再晚一些,諾克斯身上的傷口發炎流膿更厲害,會引起高燒,把人燒傻燒沒都有可能。
在鳳初暖安撫下,諾克斯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將來龍去脈講清楚,說到最後,他聲音顫抖不已,墨綠色眸流露出無盡的懊悔與自責。
他不該帶尤娜去的。
“這不怪你。”鳳初暖淡聲安撫,“你在鬼門安心養傷,我和你大哥會把尤娜安全帶回。”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說着,諾克斯掙扎想要坐起身,但全身痠軟的肌肉使不上勁。
“行了吧。”鳳初暖嘆口氣,像照顧弟弟的大姐一樣掖好諾克斯被角,“你連坐起來都費勁,去營救只會拖後腿。”
擡手調慢點滴速度,鳳初暖道:“你現在抓緊養傷,爭取讓尤娜回來看到健健康康的你,明白?”
女人未束的黑髮如瀑散在肩後,脣紅齒白,黑白分明的杏眼滿是經歷風霜之後沉澱下來的睿智與成熟。
很奇怪,鳳初暖明明只是個嬌弱的漂亮女人,但總能給人一種放心依靠的感覺。
沉思半晌,考慮到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完全不適合行動,諾克斯艱難點頭,“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