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倏然轉頭看她,目光像刀一般。
沈玉露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她默默在心中抽了自己一嘴巴,看嬸嬸的樣子,自己問的話顯然不合時宜。
沈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時候,妥協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並不意味着你接受妥協以後的結果,只是不想看到最差的事情發生。如果可以,我希望沈家從來沒有失去,因爲珉桓不該離開!”
沈玉露*點點頭,想到沈夫人當時在醫院的妥協,只覺得嬸嬸的反覆無常實在也過分了一些,於是試探的問:“那現在怎麼辦?”
沈夫人緩緩的收緊雙手,拿着的資料成了一團廢紙,她揉了兩把隨手扔到了垃圾桶,咬牙切齒說:“去找項櫟櫟,我就不信他們兩個人那麼堅定,只要項櫟櫟不要他,就算珉桓想過去也不行。”
沈玉露面色嚴肅的點頭。心說,嬸嬸還是看不透,雖然她本人不夠了解項櫟櫟,但是從她回國至今,他們跟項櫟櫟的爭執從未佔過便宜,反而把自己搞的很狼狽。所以去找八成沒有太大意義。
不過現在說這件事顯然是不合適的。想到項櫟櫟的固執,沈玉露自己也頭疼。
沈夫人顯然沒有類似的覺悟,她決定就去做,所做的第一步就是打電話把項櫟櫟約出來。
彼時,項櫟櫟正守在沈珉桓身邊,跟他說着自己在加拿大的趣事,女兒在陪伴了一天以後,項櫟櫟想到醫院的環境並不適合她呆着,乾脆送回了學校。這個年紀的小孩,跟同齡人在一起是最好的,所以他們兩個人算是享受了一段時間二人世界。
這種感覺平靜而溫馨。
項櫟櫟接到電話的時候,只看了一眼然後掛斷電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反而是沈珉桓,問道:“誰?”
項櫟櫟笑了笑:“打錯了。”沈夫人的目的無論是什麼,項櫟櫟也不想管。但是她更不想讓沈珉桓知道,因爲他需要靜養,所以後來接到短信的時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沒有更多表情。
去,她肯定要去,因爲她既然不想電話裡跟沈夫人吵,自然也不想她跑到沈珉桓病房裡鬧,最好這些糟心的事都避開養傷的沈珉桓,讓她來解決就好。
他們選定的地方是醫院附近的餐廳,沈夫人定下了獨立包廂,雙手環胸面色冷傲的等項櫟櫟過來。她臉色不好看,但是貴婦人的姿態擺的很足,仰着臉,垂眸看着門口,表情淡漠彷彿對什麼都不屑一顧,但是顰起的眉心證明她心情很不好,差到極致。
項櫟櫟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她走到桌前,把包放在桌上,望着沈夫人微微一笑:“約我出來有事嗎?”
“有。”沈夫人淡淡道,斜眼看了項櫟櫟一眼冷笑道:“究竟是什麼事,我想你自己心裡也有數吧?”
聽她的語氣,項櫟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氣,冷笑一聲:“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誰要求你了?”沈夫人語氣倏然冰冷,陰森森的問她。
“哦?是我想多了?你喊我過來,難道不是爲了珉桓入贅一事?如果不是這件事,那你確實不用求我。那你喊我過來是爲了什麼?祝福我們兩個人百年好合?”項櫟櫟環胸笑着道:“那真是謝謝伯母了,您的心意我心領了。”
沈夫人臉色徹底拉下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簡單說,你們的事我不同意!你要是真喜歡我兒子,想嫁過來我不反對,但是別想着讓我兒子過去你們家,這不可能!”
項櫟櫟靠在椅子上冷眼看她:“既然是這件事,那你能不能態度好一點?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她最看不慣的也是沈夫人這一點。
“求人?”沈夫人吊着嗓子問出這句話,彷彿覺得好笑一樣,神經質笑了兩聲:“我可沒求你,我只是擺明我的態度,讓珉桓入贅,絕不可能,就算他殘了,那也是我們沈家的兒子,斷然不能被你們這樣侮辱!”
項櫟櫟思考她的邏輯,怎麼想怎麼好笑,於是輕飄飄的拋出一個問題:“那如果我不聽呢?”
“你敢!”沈夫人咬牙切齒。
“我爲什麼不敢?”項櫟櫟忍不住笑出來:“我記得這個問題珉桓跟你談過吧?你在他面前把話說得很好,答應的也很好,結果約我出來反悔,還擺出一副施捨的樣子給誰看?難不成你還想讓現在跪在你面前求你答應我嫁到你們沈家,求站不起來的珉桓一定要娶我?”
沈夫人臉色難看,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項櫟櫟冷笑:“雖然我項家不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但是也不缺錢,不缺愛,我項櫟櫟沒這麼需要你的施捨,也沒那麼賤,上去趕着給你當牛做馬,你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貴,讓別人做什麼別人就應該順着你的意思,以前我沒把你當回事,現在也不會把你當回事。”
緩了緩,她望着沈夫人一字一句笑道:“何況,你兒子寧願入贅都不想呆在你們沈家,你心裡真的沒有一點思考?如果你的沈家真的那麼讓人留戀,讓人不捨,讓人趨之若鶩,爲什麼連自己兒子也留不下呢?如果你們沈家沒有珉桓,多看你們一眼算我項櫟櫟輸!”
“你!”沈夫人倏然站起來。
項櫟櫟不甘示弱,站起來冷眼望着她。她身高比沈夫人高,穿着的高跟鞋也比沈夫人高,此時站在那裡,居高臨下望着沈夫人,帶着她一貫的高傲跟冷漠,看不到一絲害怕跟順從,只有倔強跟堅持。
沈夫人捂住胸口,覺得難受。
“需要去醫院嗎?我幫你喊車過來。”項櫟櫟顯然不願多談,拿出手機示意。她是開車過來,但是沈夫人不會承她的情,她也不需要,他們的關係,早就到了冰點。
沈夫人握緊胸口的衣服重重的喘息兩聲揮揮手:“我沒事。”
她說完,平靜的坐下來:“我們繼續談吧。”
項櫟櫟坐回椅子上面詢問:“還需要談什麼?”她以爲沈夫人會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摔門離開。
沈夫人目光一動,聲音悲慟:“談我的底線絕不容忍珉桓跟你去項家,他是我們沈家唯一的兒子,他是沈家的家主,如果過去以後,要遭受多少非議你想過嗎?他那麼驕傲,他不該忍受這樣的非議,你既然愛他,又怎麼忍心看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