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筱敏窮極一生做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厭惡到骨子裡。
從歐陽銳的眼中,裴榮錦看出他並沒有想過要掩蓋的厭惡。的確,董筱敏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不被原諒是很正常的事情。
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裴榮錦繼續道:“你跟慕以沫並不是親人關係,韓震天跟韓振峰的確是兄弟,卻不是真的兄弟。韓振峰是韓家抱養回來的,所以你跟慕以沫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簡短的一句話概括了所有的事情,卻並未讓歐陽銳的神色有所改變。菸蒂被歐陽銳扔進菸灰缸裡,像是扔掉了一個厚重的垃圾一樣。
裴榮錦一驚:“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震驚之餘,是裴榮錦的不敢相信。神色複雜的看着歐陽銳,裴榮錦忽然發現他完全看不懂歐陽銳,這麼隱秘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
像韓振峰殺伐果決的做事方式,絕對不會給歐陽銳任何可以喘息的機會!
歐陽銳喝了一口咖啡,薄脣隨之而張啓:“我知道。”
歐陽銳的話讓裴榮錦倒吸一口冷氣,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將菸頭扔進菸灰缸裡,裴榮錦又拿出一根點燃。
緩緩的吐出一個淡白色的菸圈,靠着椅背,慢慢的放鬆所有的肌肉,讓整個人全部在這一刻放鬆。
看着歐陽銳,裴榮錦繼續道:“鳳向蘭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確有筱敏所爲的成分在,不過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爲韓振峰。他想要做一個喪心病狂的實驗,這個實驗需要進行活體實驗。因爲韓振峰是抱養回來的,所以他的心是極度自卑的。再加上他先認識的鳳向蘭,而鳳向蘭卻跟韓震天相愛,所以導致他的心裡跟性格更爲扭曲。”
人性,的確就是這個樣子。
關於鳳向蘭跟韓震天還有韓振峰之間的這段關係,歐陽銳大概也是能夠猜得出來。只不過哪怕是這樣,他還是想要知道最關鍵的一點。
“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歐陽銳毫無防備的發出這樣的問題,更是直接震驚到了裴榮錦。因爲裴榮錦沒有想到歐陽銳竟然知道了那麼多的事情,而且還是知道的那麼清楚。
對歐陽銳的能力,裴榮錦完全不敢低估。
想到韓震天的死因,裴榮錦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給歐陽銳聽。
“關於韓震天的死因,我只是大概的知道一點……”
裴榮錦開始回憶那件事情,當初鳳向蘭生下歐陽銳之後筱敏將歐陽銳抱了過來,而韓震天跟鳳向蘭以爲事情是韓振峰所爲,韓震天去找韓振峰算賬,讓韓振峰將還在襁褓中的歐陽銳交出來。
韓振峰原本也是打算拆散韓震天跟鳳向蘭,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被扣在他的頭上。
於是韓振峰將計就計,開始伺機報復韓震天跟鳳向蘭。因爲韓震天跟韓振峰都喜歡賽車,於是兩個人進行了一場比賽。
只要韓震天可以勝出,那麼韓振峰就會將歐陽銳還給他,從此之後不會再去打擾兩個人的生活,絕對不會!
有了這樣的承諾,韓震天自然是奮力一拼。怎奈韓振峰沒有想過讓韓震天活着回去,趁機給他使絆子,讓韓震天連人帶車在拐彎處直接掉進了海里。
事情發生之後韓振峰並沒有選擇報警,因爲他的目地就是讓韓震天死,哪裡肯給他活路的機會。
而那時的鳳向蘭因爲吃下了韓振峰給韓震天下的藥,雖然立刻經過了搶救,卻還是傷了身體。再得知韓震天死亡的消息之後,一蹶不振。
後來的很多年,鳳向蘭陷入了瘋癲的生活。她不願意接近韓振峰,看都不能看他一眼。
韓振峰請來了護工照顧鳳向蘭的生活,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卻無法彌補她心理上的痛苦。事情就這樣一直下去,所有的人都不得安生。
歐陽銳聽完裴榮錦的話,陷入了沉寂之中。
許久之後,掀開眼皮看着裴榮錦不鹹不淡的問道:“爲什麼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情?”
裴榮錦神色一怔,陷入敏感交替光線中的臉隨後綻放出自嘲的微笑。
“人的年紀大了之後會回首過往看看以前所走的路,所發生的事情。有些地方明明知道可以彌補,哪裡能夠繼續選擇埋葬真相。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裴榮錦語調充滿了無奈跟淒涼,只一眼,歐陽銳便明白他想說什麼。
“落兒的事情,我還沒有正式跟你道謝。裴榮錦,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有落兒的現在。”
聰明如歐陽銳,一句話直接戳中了裴榮錦的心窩。歐陽碧落是一個遭人喜愛的孩子,而且是他將其從醫院帶回。
心有所動容,裴榮錦搖搖頭道:“我能過去看看她嗎?”
這,纔是他此行最大的目地。
充滿期待的眼眸落在歐陽銳的身上,歐陽銳忽然發現裴榮錦比以前看起來還要蒼老。看在裴榮錦幫他的份兒上,他自然也是不會拒絕。
歐陽銳點點頭說出了一個好字,裴榮錦懸着的心終於落下。
歐陽銳說了明天見面的時間之後,裴榮錦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走出兩步,裴榮錦緩緩轉過身,看着歐陽銳利刃一般的紫眸道:“筱敏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也跟鳳向蘭說聲對不起。她臨死之前,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裴榮錦說完之後並沒有等歐陽銳的反應就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因爲他知道歐陽銳肯定不會有任何的迴應。對於董筱敏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想要讓歐陽銳原諒,的確是太難。
他將話帶到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也無法去過問。
裴榮錦帶着歐陽銳的同意離開,緊繃的神經也隨之而放鬆了不少。
司馬言看到裴榮錦離開之後這才進入歐陽銳的辦公室,看着歐陽銳面色的深沉,更是倍感好奇。
“銳,你怎麼了?沒事吧?”
司馬言拉開椅子坐了下去,看着歐陽銳深邃的眼窩,錯愕的詢問道。
歐陽銳將菸頭按滅,搖了搖頭:“裴榮錦過來跟我說一些過去的事情而已。”
司馬言聞言面色一怔,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就是被嚇到的狀態,連忙叮囑道:“裴榮錦會這麼的好心?他畢竟喜歡了董筱敏那麼多年,應該不可能好心的過來提醒你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