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路程,簡單而枯燥,好在並沒有再出什麼岔子,只是越往北,窗外的綠色植被越稀少,這兩日更是黃沙漫天。簡秋白不僅在每日短暫的放風時候戴着面紗,連在馬車內也也不得不裹上。
通過自己少得可憐的地理知識,她最終意識到漠北大約就是中國北方沙漠、戈壁以北的地區,難怪大夥兒個個都事先準備了口罩。
她不禁感嘆:這做關市的生意,還真是辛苦。若是來個天災人禍,比如沙塵暴啊、沙漠大盜什麼的,豈不是人財兩空了?
簡秋白就這麼胡亂想着,人羣中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叫聲——
“雨土!”隨後整個大隊都開始躁動起來。
直到騎在馬背上的陵遊一聲怒呵:“靜!”大家才都勉強鎮定下來。
簡秋白見身邊的木香瑟瑟發抖,好奇地將頭探出窗外,卻迎面一陣大風,空氣呈赤黃色,能見度極低,西北方向一團霧氣以猛虎出閘之勢朝着他們襲來。
天啊!她還真是個烏鴉嘴!
簡秋白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會碰上了沙塵暴!她從小生在南方,從未經歷過沙塵暴,但對於沙塵暴會帶來什麼樣毀滅性的損壞,她通過發達的網絡媒體瞭解的並不少。可這裡四處皆是沙土,根本沒有任何遮蓋物,他們要往哪裡逃?
她感受到衆人同樣的焦慮和恐懼,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陵遊。此刻的他身體挺拔地坐在馬背上,兩腳緊緊夾着馬腹,單手輕拍馬頭,安撫着焦躁不安的坐騎。
說來也怪,他的坐騎漸漸安靜下來後,其他幾匹馬兒也乖乖地不再四處走動。倒是前頭領路的幾匹駱駝,從頭至尾都悠然自得。
陵遊快速跳下馬背,走到前頭,拍了拍那幾匹駱駝,它們都聽話地跪坐了下來。於是他對着身後的衆人發號施令:“所有人圍坐在駱駝後面,不許擅自移動。拿出囊中的水壺,溼潤面罩,將盾牌擋在面前,無論如何,儘量屏住呼吸!”
他的話如魔力一般,衆人紛紛有秩序地依從。簡秋白在木香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路奔到他身邊。
他抓着她微微顫抖的手,看向她的雙眸帶着堅毅,沉聲道:“相信我。”
她雖然害怕,可是他的保證竟讓她莫名心安。儘管她仍無法忘懷他刻意的隱瞞和利用,可是在面對共同的難題,這個男人卻是她願意相信並且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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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沙塵暴雖看似兇猛,但來去也快,除去一些財物、糧食或遺失或被掩埋,並無人員傷亡。只是,供日常飲用的水因用於溼潤面罩去了大半,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除了必要的交談,大部分時間大夥兒都自覺保持沉默,進食的次數以及減少活動,避免體力的消耗。
儘管如此,斷水的那天還是逐漸逼近。
簡秋白已經半天沒有喝水了,嘴脣乾的起皮,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脫水,可是她的待遇已經是衆人中最優渥的了,所以她並沒有抱怨,而是等待着夜幕的降臨。
到了夜晚,她吩咐木香叫來了葉侍衛。
“葉侍衛,行進的隊伍中是否有塑料……哦不,是否有足夠多的碗和牛皮?”塑料雖管用,但簡秋白意識到那是現代纔有的產品,於是一轉念,想到了較爲光滑的牛皮。
葉侍衛雖然很困惑簡秋白的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回小姐,隊中有一箱黑瓷碗用以與外族交換,牛皮倒也有,只是皆被裁成塊,不知能否爲小姐所用。”
簡秋白大喜,小塊牛皮正合自己心意,她連忙點頭:“這樣最好不過了!勞煩你叫幾個壯士搬來那些物資,我有用途。”
葉侍衛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陵遊,顯然他一直在關注着這邊,自然也聽到了簡秋白的話。他朝葉侍衛輕輕頷首,算是默許了簡秋白的要求。
葉侍衛不敢怠慢,連忙招呼了幾個人搬來了那些東西。然後又在簡秋白的指示下,在地面挖出了一排小坑,並在每個坑裡隔一個黑瓷碗,小塊牛皮則利用筷子支撐着立在上頭。如此怪異的陣法,看得衆人嘖嘖稱奇。
陵遊至始至終都保持沉默,可他望向簡秋白的雙眼卻放着光芒,看得她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
“水!快來看啊,是水!”
第二天一早,簡秋白在淺眠中,聽見馬車外衆人的驚呼。她睜開眼,嘴角忍不住上揚,看來那個法子奏效了!
其實她不過是如法炮製罷了。在穿越到這個時代前,她的一個末日論支持者閨蜜,曾與她分享過一個視頻,視頻講述的是人類如何在沙漠中獲得可貴的水源。雖然她很想敲着閨蜜的腦袋,問問她世界末日來臨前,她們怎麼可能從水源富饒的南方瞬間轉移到乾旱的北方沙漠地區,但她最終還是耐着性子看完了那個短片。
沙漠地區晝夜溫度差別很大,其實可以採用冷凝法獲得淡水。具體方法便是在地上挖一個直徑90釐米左右,深45釐米的坑。在坑裡的空氣和土壤迅速升溫,產生蒸汽。當水蒸氣達到飽和時,會在塑料布內面凝結成水滴,滴入下面的容器。一般而言,一晝夜至少可以得到500毫升以上的水,用這種方法還可以蒸餾過濾無法直接飲用的髒水。
因爲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塑料布,故而她選用了光滑不吸水的牛皮,沒想到效果也不錯。
她拉開馬車的布簾,看見衆人興奮的手舞足蹈,以及黑瓷碗中滿滿的水,心裡充滿了感恩。沙漠,看似殘酷,卻也是生命不息不止之處。
“快取來水囊,別光顧着高興,在烈日出來前,趕緊將這些水盛好。”
陵遊似乎永遠是最沉默冷靜的那個,即便面對那些珍貴的水源,也並未高興的忘了形。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簡秋白的身後,對着葉侍衛等人吩咐道。
“是,少爺!”
葉侍衛傻笑地摸了摸腦袋,吩咐左右取來了水囊,認真地將碗裡的水一點點灌進囊中,猶如懷抱脆弱稚嫩的嬰孩一般小心,裝滿了整整二十個水囊。
此時天際突然穿了一聲悠長的鳴叫,陵遊擡頭望去,看見約兩公里外盤旋着一個熟悉的英姿。看着鼓鼓的水囊,又看了看衆人飢渴卻壓抑的模樣,他朗聲道:“一人一袋水囊,盡情暢飲!”
人羣裡頓時傳來激動的歡呼聲!儘管激動,但大家仍舊有秩序地等待着葉侍衛的分發,並沒有出現哄搶的情況。
最後剩下一個水囊,此時還有兩人沒有領取——陵遊和簡秋白。陵遊將簡秋白帶離衆人,找了一塊大石坐下。他帥氣地拔開木塞,對着水囊飲了一口這格外甜的清泉,然後將之遞到簡秋白麪前,眼中閃着一些狡黠:“喝吧!”
簡秋白看着那瓶口,似乎能感覺到他脣上的溫度還殘留在上頭,她心蹦蹦直跳,這不是間接接吻麼?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是透過那瓶口,她隱約可見泛着可愛波光的水,她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脣。
一旁的陵遊冷俊不禁,見她糾結的小臉甚是可愛,而那舔舐粉脣的舌更爲她平添了一抹嬌媚。他呼吸一滯,又灌了自己一大口,而後也不等她反應,傾身向前,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兩人就這麼脣對着脣,他口中的甘露霸道的不容分說的一點點灌進了她的嘴裡。他與她也早已忘了,是漸漸升起的豔陽,還是纏綿在他們之間的火熱激*情令沙漠的氣溫不斷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