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清醒之後的梅若曦還是很虛弱的,但是他明顯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好轉,與在密境裡的感覺不一樣,這是一種淡淡的略顯疼痛的感覺。那種實在的傷口癒合感,使得梅若曦覺得這一次應該不會再出現像返魂香那樣的事情了吧。

“梅先生,這是雪蓮”南宮鶴轉着輪椅的輪子,來到挽着袖子磨藥的梅若曦面前。

“嗯,放在那裡吧”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手帕把臉上的汗擦掉,衝着他一笑,然後低下頭,繼續工作。

南宮鶴,就是梅若曦醒來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那個年輕人,他是毒郎君徒弟,一個很有天分的人,那雙腿本來是完好的,但是因爲早年的一次中毒事件,使得這雙腿漸漸無法站立。這一次,毒郎君之所以把他找來,救了他的命,就是爲了讓他醫治南宮鶴的腿。

“梅先生果然很厲害呢”坐在一旁的南宮鶴看着那個在把藥材放進石磨之前仍要再次確認的梅若曦,讚歎地說,

“什麼!”梅若曦的眉頭皺了一下,他不喜歡在自己工作的時候被打擾,這樣容易分心,而且,他不覺得自己厲害,畢竟術有專攻,南宮鶴是中毒,這毒術□□一類的應該是毒郎君拿手的,自己並不在行,可是毒郎君卻執意要自己來解,而南宮鶴也是微笑着把自己的雙腿交給梅若曦,他這哪裡是在交給雙腿啊,完全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他的手上。

所以,梅若曦謹慎再謹慎,慎重在慎重的挑選藥材,擬定治療方案。不管他們的動機是什麼,性命這種貴重的東西,都是值得慎而重之對待的。

南宮鶴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那個在忙碌的人,當初師傅把他來回來的時候,自己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個一直被師傅唸叨的天命之人。那個唯一擁有能解開自己身上毒的人,天命之人的血液,就是那解開□□的藥引。

一個月之後,南宮鶴站了起來,儘管只是住着柺杖顫巍巍的站立,但是,他站起來了。

“梅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南宮鶴淡笑。

“南宮先生說笑了”梅若曦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肩膀,淡淡一笑。“我也只是盡力而爲,如果要感謝,還是要感謝毒郎君前輩呢,它提供了很多資料給我。”

“但是,如果不是梅先生的血液,恐怕…”南宮鶴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容。

梅若曦沒有說話,只是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準備離開這裡。

“難道,子曦就真得不好奇?不好奇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好奇你的孩子們突然消失,而你在蘇家莊被擄走後醒來,身體明顯的變化,不好奇爲什麼明明應該恢復的身體突然變差,我可以告訴你的”南宮鶴揚聲,看着走到門口聽到自己話後渾身僵硬的梅若曦。

南宮鶴定定得看着他的背影,不語,他在等梅若曦的答案。

良久之後,就聽見梅若曦淡淡的一聲嘆息,轉過身,看向南宮鶴。梅若曦那原本平靜淡雅的眼神不復存在,取代的是淡淡地哀傷,雖然很淡,但是卻給人一種震撼靈魂的悲傷。

“我是天命之人,你身上的毒需要用我的血作爲引子,所以我來了。祈福佑安之所以會消失,我之所以會在蘇家莊外被擄走,恐怕也是因爲這個。至於我的身體…毒郎君前輩是翟家的人吧,那個專門爲了牽制天命之人而誕生的翟家。”清亮潤含着哀傷的鳳眼,看着那個愣在一旁的南宮鶴。

“你…你都知道了”南宮鶴的聲音有點乾澀。聰敏如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梅若曦竟然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這些事情,並不是很難猜想,況且,在毒郎君前輩的書齋裡,我看到了記載着翟家的一些資料,前前後後的事情一連貫,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梅若曦的聲音低沉。梅若曦兩輩子的歲數加起來也有百餘歲了,見過不少事情,所以這些稍微一思慮,答案也就擺在那裡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一定要怎麼作,天命之人是活不過30歲的,雖然當時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們知道啊,爲什麼還要對我們作出怎麼殘忍的事情呢”祈福佑安還那麼小,就要親眼看着自己最親的親人離開,何其殘忍阿。梅若曦低下頭,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原來當初自己以爲自己身體痊癒完全就是一個假象,到了三十歲那天,就會陷入沉睡,然後一睡不起。

“正是因爲知道,纔要用,那唯一可以挽救你的方法,挽救你”毒郎君特有的沙啞嗓音出現在梅若曦的身後。

良久之後,梅若曦擡起頭,看向身後的毒郎君“那麼,下一次請你詢問一下當事人的意願在決定”然後越過他,離開。

南宮鶴看着梅若曦的背影,他在思考梅若曦話裡的意思。

“鶴兒”毒郎君的聲音打斷了南宮鶴的思考。

“師傅”南宮鶴看向毒郎君。

“聽師傅的話,別招惹那孩子,天命之人的命運…變數太大,而這也正是翟家所存在的價值,還有,梅若曦並無求生之意,如果不是因爲那兩個孩子的話。”說完,嘆息一聲,離開。

南宮鶴愣在那裡,良久之後,緩緩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用手撫摸着自己的額頭,無法相信,那樣的人,那樣總是溫柔的安慰自己擁有那麼漂亮眼神的人,竟然沒有求生之意。

“子曦”毒郎君叫住走在前面的梅若曦。

“前輩”梅若曦轉身,禮貌的行禮。

“還適應嗎”毒郎君看向梅若曦的眼神略顯慈愛。

梅若曦先是一愣,然後抿了抿嘴“已經感覺好了很多,那些真氣已經可以自由的運轉”毒郎君把他80年的內功全部傳授給了梅若曦。爲了挽救自己的性命,恐怕毒郎君作了逆天的事情吧。所以,他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爲什麼呢,爲什麼我在你的身上感覺不到求生的慾望呢”毒郎君的聲音沙啞。

梅若曦渾身一僵,然後說“沒有人想死的,所以我會活下去的,一定會的”帶着那些已經死去之人的希望,希望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活下去。

“我以爲,你會怨恨的,怨恨我…儘管是爲了你好”

“怨恨啊…”梅若曦低下頭,然後淡淡的輕笑出聲,“那種東西,連同愛情,都已經被我拋棄了,完全的拋棄了”在很早很早之前的那個傍晚,那個男人死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的被拋棄了。

那個除了愛情把所有一切都給了她的男人,正是那個男人,教會了她怨恨,是的,怨恨。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男人,只是在而立之年就已經是大外科主任,並且在業內備受讚歎的男人。

那個時候,她叫晉清,在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纔是一個剛出醫學院的孩子。天真,熱情。後來被那個男人的母親相中,然後相親,結婚。那個男人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總是溫柔的說話,溫柔的微笑,一直到他死,都沒有對晉清大聲說過一句話,工資,還有走穴賺的錢,全部一分不少的交到家裡,而且只要他在家,他就會親自下廚做飯,絕對是一個模範丈夫,可惜,他從來沒有愛過晉清。

那件事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知道的,那個時候他們的女兒才3歲。之後的晉清,幾乎被怨恨埋沒了理智,埋沒了一切。尤其在知道那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愛竟然被這個男人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之後…那段時間是非常混亂的。而這個男人的死,也正是所有一切混亂的休止符。或者說,在看到這個躺在停屍房男人屍體的時候,自己的腦袋一下子空了。

然後看着那個擁有本該屬於自己愛的人男人,跪在男人的屍體旁,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那是晉清第一次真正正眼看奪走本該屬於自己愛情的情敵,那天,在冷冷的冰庫旁,晉清第一次靜下心來聽着她的丈夫根那個男人之間的一切。

原來,自始至終,自己都是第三者。自己的丈夫跟他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甚至可以說,自己的丈夫能有今天的一切,如果沒有這個男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丈夫的童年是不幸的,10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拋下他的母親跟他還有兩個妹妹離去,後來母親累病,他就成了家裡的頂樑柱。他的家境並不好,也沒有什麼伸得上手的親戚,就只能去母親住的那所醫院做些清潔工作,希望多少能彌補一些醫藥費,然後認識了醫學世家的這個男人。

那時他們的年紀都不大,那個男人爲了他母親的病,特地回到祖宅翻閱資料,然後找到如何治療他母親的方法,在然後就轉到了他的學校,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一直到…他非常孝順的,而且是那種非常重諾的人,所以,讓他的母親說想抱孫子並且把相親安排好之後,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臨睡前,看見兩塊磚頭。打擊了.

人物沒有個性,沒有生氣,死氣沉沉的。可是我認爲我很認真地在塑造。

文章至此已經有6w多,我不是一個有恆心的人,所以我不能很鐵齒的保證什麼什麼…

我只能說,我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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