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小散啊,別看了,再看就看出病來了。”離鶴坐在園中的花壇邊,悠哉的翹着二郎腿,手指在膝蓋上一下,又一下的輕點着,然後啃着蘋果。
散香白了離鶴眼,悲憤猛的坐下,霸氣側漏的拿起大串葡萄,狠狠的全部塞進嘴裡。想着那郡主怎麼總是來找浮華哥哥。
離鶴驚呆的凝視那小腮鼓得渾圓,咀嚼着,還不時向外噴着汁水:“你嘴可真不小。”讚歎了句,絲文的咬了口蘋果:“你啊,先藏好,自己十六歲時開的那朵花吧。”
散香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旁,那嬌豔欲滴綠色帶白的花,懊惱的垂下頭:“哥,怎麼辦啊,我怎麼就開不出天嬰花呢?”
離鶴又拿起大塊黃粉糕塞到嘴裡,也鼓着腮說:“現在天嬰到是其次,告訴我,你開朵菊花做什麼?還是朵太陽菊?生怕浮華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是不是?”
“太陽菊怎麼了?”
“太陽菊,綠白相照,寓意是……隱匿之愛,知道太陽爲何又稱隱匿嗎?”擡頭看了看刺眼的光:“隱匿指得是距離,明明就在眼前,卻觸不可及,這花其實真正指不是太陽,而是人如太陽。”憐憫善變的表情讓散香認真聽到了心裡。
“不過。”離鶴突然又堆滿笑意,轉了回來:“幸好我機智,爲了保護你,正大光明的將這滿頭花隱了去,接下來,只要堅持不讓他看就好。”
散香:“……。”善變啊……
……
太陽菊?一抹金色的小身影悄悄笑着,不爲人知的從殿頂劃過。
……
浮華與郡主交談着,逐漸走近了。
“羲公子,今日我的府邸設宴,隨我一起去吧。”
散香繃緊了聽着。
“不去了,散散還等着我。”
郡主低聲說:“不是還有離公子陪着?”
浮華看了眼那如石雕般的兩個人,咳了聲:“她不習慣。”
什麼?離鶴瞪起眼,處了這麼多年,竟說不習慣?這佔有慾。
“那……。”郡主面露難色,很是失望。
“郡主,如不介意,我們三人一起去,可好?”離鶴餘光看着無精打采的散香。
本打算獨處的郡主,儼然落了空,無奈,話已說道這份上,只得點頭。
……
不愧爲郡主的府邸,院內粉牆換護,綠柳周垂,出不清的錯落垂花門樓,曲饒的遊廊,幽長的石子路,伴隨落英,異香撲鼻,牽藤引蔓,繞巖穿木,碧色的池塘,荷紅玉影,葉搖隨風。此時,富貴皇親臨門,絡紛不絕。按照浮華的性子,自是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安靜坐下。
這場宴,聲勢極爲浩大,寬廣的院子中,擺滿桌椅,妙音不斷,似是宮中的樂師,請了多達二十人,秀麗端莊的女子,如飛舞的蝶,翩翩飛向各個酒桌,有的極其豪爽,有的斯文低語,又有的酸酸凝視。
浮華顯然受不了人多,笑意微微有些收起。一個女子,端上印花的精美壺酒,嬌羞的說:“公子,這是郡主的私釀,請嘗一下。”然後給三人都倒好。
出於習慣,浮華看着她,有禮的說了聲:“好,謝謝你。”
女子瞬間低頭捂着臉下去了。
散香盯着被中有些發綠的釀,又想起自己那愁人的花,不自覺的就要將酒杯端到嘴邊,卻接着被修長溫熱的手按下:“不許喝。”
“嚐嚐,就嘗一口。”散香撒嬌。
“不行,你不會喝酒。”然後奪過,不顧她的反對,自己仰頭喝了。
散香拿回,空了?懊惱。
離鶴舉杯:“浮華,你我近千年沒有小酌對飲了吧,來。”
浮華淺紅的脣一勾:“請。”
兩人一飲而盡。
這是郡主走了過來與浮華又喝了幾杯過後,藉口有事,便叫走了。
散香氣惱的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卻又說不出什麼。
這是,滴答的流水聲,低頭,自己的酒杯,滿了。
“浮華不許,我許,喝吧。”離鶴明白她此時的心情,十分善解人意的說了句。
散香二話不說,端起來,一飲而盡,嘶,好辣,擰住眉頭,或許是這杯子被他用過,和着味道,好甜,不錯。
緊接,酒杯又被倒滿:“小散,跟哥哥喝一杯如何?”
“好。”散香舉杯,又是一飲而盡,心裡此時倍感痛快,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順暢過。可,想着想着,然後扭頭癡癡望着早已消失不見的方向,委屈,痛傷,如洶涌澎湃的浪,夾着複雜思緒,只是在瞬間,就快速的抵上了雙眼,溼了臉。
擠壓了太久,控制了太久,胸口無論垂多少下都沒有知覺的麻,堅持到了今日,堅持到了此時,她真的太累了,活的太累了,放縱,放空,徹底釋然自己,由低低抽泣,變成撕聲大哭,淚水綿綿不絕的任意流淌。
喧鬧中,無人聽見……
離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越喝越愁,越喝越憂,不斷回想救她時,浮華與他說的話。
“散散怎麼哭了,你還?你還喝酒了?”慌張的溫柔身後響起,一把抱住她。
散香身子一軟,看着近在咫尺的浮華,癡語:“太陽?你是太陽?哈哈……觸不可及。”
離鶴也喝多了,有些頭暈:“還不是因爲你。”
“郡主,他們兩人都喝多了,我們這就回去。”浮華淺淺蹙起眉,來不及郡主反應,藍光一閃而過,桌子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