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你明知這樣做並不是什麼辦法!”低沉的聲音,毫不遮掩的說出。
黛池的湖面還是透着不尋常的粉綠,淡白的花瓣四處飄散,輕易間落入墨色的玉石間,深綠的草叢處,藍衣俊美,黑衣英俊同樣絕世的男子發裡。靜謐的風,是那樣的輕柔,小心,彷彿怕驚擾到什麼,打破了什麼。
“羲公子,我不太明白。”遺夢隱晦一笑。
“明不明白,你自有數。”浮華轉過身冷凜的看着遺夢,他很少正眼瞧他,因爲打從初識他起,就看出心思不純。可礙於散香對他出奇的信任,倒也沒有說過什麼,只是偶爾提防。兩人曾經一來一往的暗語,看似閒聊,其實皆爲聰明的話中有話。
遺夢哼哼了幾聲,沒有回答,可是黑色帶金束袖下的拳頭已經不知不自覺的緊緊攥起。
“這十年,你能留住什麼,難不成還想裝模作樣失憶個百年、千年或者萬年?”浮華的聲音儼然帶着早已看透遺夢想法的輕蔑。
遺夢緊攥的拳突然鬆開:“至少,這整整十年,她沒有留在你的身邊一天。”
這句話好像刺到了浮華,不過,向來他本就是耐性極好的人:“你愛她,你愛陌散香?”直言不諱的說出,嘲笑中目光冰冷,死死盯住他,方纔平靜的氣場陡然逆轉,彰顯高高在上的威嚴。
遺夢從來沒有如此露骨說出自己的心意,那種夠不到、摸不着、怎麼也想不透的奇怪感情自由發展,自由生長,沒有預兆,沒有準備,讓他發現時,明明知道不可以,卻早已紮根,緊緊束縛捆綁了他。
曾經,他鄙視過殘夢,那個根本算不上父親的人,竟然如此亂,親生兄妹,怎麼可以。不過,難道這就是狴犴獸的天性嗎?對自己的另一半軀體如此着迷?着迷到無法自拔,就因爲她本就是屬於自己的部分,所以根本沒法抗拒,喪失最不屑的抵抗力嗎?
這份既被自己看不起,又另自己沉淪的愛意,就這樣,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的壓制不住的矛盾糾結的越扎越深。
他問過自己,嘲笑過自己,用如此拙劣手法來留住散香,利用散香,會不會自己也會成爲殘夢那樣心裡畸形變態的人呢?可如果見不到,那麼會不會也如他那樣,成爲一種瘋了的執念呢?
他怕,他糾結,他躊躇着不該怎麼辦?堅持着明明知道不對,卻又捨不得放手的愛。誰知,這一堅持,彷徨,就是整整十年光陰。
浮華見他眼中感慨萬千,冷色不悅:“原來,你還不如殘夢,至少,他還敢承認!”
承認?不,不,不能承認,承認了,那會不會就直接代表自己偏向了不對的愛意。
“遺夢,她不屬於你。”浮華又說了一句。
遺夢猛的轉神,情緒不穩定的說:“她與他本就是一體,怎麼會不屬於我。”激動說出,才發現,原來竟那麼排斥別人說她不再屬於他,
浮華一臉你終於承認的模樣,高聲喊了句:“寒英,把散散帶來。”
寒英在屏障外迴應:“是,羲公子。”
“想不到羲公子也用那麼不堪的手段,當面挑明。”遺夢笑的淒涼,好像心裡早已凝結了冰。
浮華淡淡勾脣,留了一句:“當面問她,屬不屬於你。”然後轉身向黛湖的深處走去了,顯然是刻意避開。
浮華的意思,逃避,躲藏,迷惑,都不是辦法。直接面對,要麼行,要麼不行,哪怕自以爲這份感情是多麼狼狽。
“遺夢?怎麼在這兒?可是想起什麼了?”散香被寒英推了進來,就發現遺夢莫不吭的立在那裡,彷彿忽視她的存在。
“哎!”散香過去調皮的拍了下。
少有的微笑給了散香:“姐,你來了。”
第一百七十九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這慌神熟悉的一笑把散香弄得愣怔:“遺夢,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姐,你喜歡浮華多久了?”遺夢惆悵的問,目光緊張到不敢去看她。
散香感覺好奇怪,急匆匆叫她過來,就是問這個?
“我沒算過,但的確很久了。”
“你還真是執着。”遺夢苦笑。
“這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散香只當他閒聊,自始至終笑盈盈,卻無法想象,遺夢此時支離破碎的心痛。
“以後打算怎麼辦?”遺夢終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的出口。
散香感覺好奇怪,今日的遺夢沒有了平時的陌生,錯覺他好熟悉。
“遺夢,你不會想要離開吧?這是在交代身後事?”
遺夢摸摸散香滿發的花:“姐,不會的,遺夢永遠不會離開你,再也沒有第二次。”
散香放下心:“以後啊,我想,有幾個孩子,像芳菲那樣的孩子,吵吵鬧鬧多好。一定不要像慕寒,太符合這崑崙雪山的氣質…….。”停不下來的話匣子。
遺夢笑的很是明朗,耀的讓散香有些睜不開眼,一個迅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小人掙扎。
雙臂更加箍了箍:“姐,我都想起來了。”
原本不明情況還掙扎的散香,霎時冷卻的定住了:“你說什麼?”
“姐,我都想起來了。”遺夢起初只是聲音有些抖,後來蔓延到整個身子。
“遺夢,你怎麼顫的這樣厲害?怎麼了?”散香還沉浸在無限的喜悅當中。
遺夢不讓她動,偷偷擦擦失落強忍還是落下來的淚,吸了吸鼻子:“沒事,就想抱抱你,就讓我抱會兒。”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安慰,輕拍,細語,粉綠的湖中倒映出第三個模糊不清的身影,習慣的淺淺勾脣,消失不見。
………………………………………
今天的夜幕,格外柔美,格外清透,當然,也格外撩情。
只穿着一件中衫的浮華,孤傲的站在房間的邊緣,靜靜想着什麼,漫舞的牆紗朦朧微晃,視圖勾勒這極美的水墨畫。
“浮華?”小人躡手躡腳走進來,走到並肩處。
“現在都不怕了。”浮華眉眼看着腳底的萬丈深淵。
“怕,當然會怕,可誰讓你總是離不開呢?”意指因爲你在身邊,還有什麼可怕。
浮華的眼眸泛開遮不住的粼粼,星光閃爍:“今夜怎麼有空過來?”裝作什麼都不知。
散香提到遺夢眼睛高興的眯成了線:“浮華,他告訴我終於全都想起來了,太好了。”
“哦,那全都想起來,就不再陪着了?”浮華裝作毫不在乎。
“當然,因爲…….太想你了。”散香扭扭捏捏說出。
“想我?整天見,還會想?再說,也沒見整日在我這裡呆過啊?”浮華滿臉的不相信。
“哎呀,我是怕忍不住嘛,欠了遺夢太大的情,心裡總覺有所虧欠。”散香所幸撲倒浮華懷中撒嬌。
“就那麼重要?重要到爲了不陪我,憋了十年?”浮華挑眉。
散香被噎的不行,揪了揪衣裙,很久,小聲實話實說:“他放不下,所以,我試圖讓他放下。”
浮華俊美的臉上笑意轉瞬即逝,桃花藍眸泛起漣漪,原來,她知道,原來,他們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挑破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