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一襲淺紫色暈紗留仙裙罩身,對襟邊刻絲着牡丹,胸前彩繡並蒂蓮,華貴的羅裙裙襬,邊上彈墨彼岸花,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溫婉的站在遠處,感覺如此羸弱,一碰及碎。
“羲公子?”這女子目光雖滿是敬仰,可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姿態,落落大方的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碎瓊上神。”浮華嘴脣習慣的勾了勾。
“這位就是陌散香,陌姑娘吧?”縹緲的聲音傳來,彷彿能治癒破碎的人心。
浮華經過大劫後,恐怕整個天界都知道了神秘的陌族。所以不難認出,散香很少挽發,因爲當初每年纔開一朵爲數不多的花,如今可以隨心掌控,所以從髮根至過腰的髮尾,幾乎開滿了花。百花的香氣,粉色的裙襬搖曳着絢爛光華,配上本就脫俗且未施粉黛容顏,雖凡人的氣質上無法與碎瓊上神相比,可與衆不同更勝一籌,這樣的美,連上神都禁不住有些遜色。
“回碎瓊上神,小女正是陌散香。”散香常年受浮華和神獸的薰陶,也優雅有禮。
碎瓊上神柔美一笑,接着看向浮華:“羲公子,最近怎樣?”
“還好”浮華客套回答。
碎瓊上神走到浮華並肩處,伸出蘭花般的指尖,直接捏到浮華的手腕處,另一隻手自然將他廣袖向上挽起。
散香吃了一驚,向來挑剔的浮華此時卻沒有任何不自在,反倒任她撫脈。
碎瓊上神輕輕閉目,指尖在浮華裸露的腕處,來回輕點,過後,鬆指,再將方纔廣袖拉下,整理好,溫柔的擡頭對視說:“還要繼續?”
“當然。”浮華簡略回答。
碎瓊上神瞥了散香眼:“那麼這次又是多少?”
“還需要多少?”浮華接着回答。
“爲何不問能承受多少?” 碎瓊上神笑答。
“盡其所用便是。”
散香聽得頭暈,什麼多少?他們在暗語什麼?爲何一點都聽不懂?
“好,那何時開始?” 碎瓊上神帶着擔心問。
“今夜吧,你先去黛湖。稍後,我也會過去”浮華想了片刻回答。
“全聽羲公子安排吩咐。” 碎瓊上神看了眼散香,明白稍後的意思,面帶憂色。
浮華點頭,轉身將要走,瞧着散香還在原地犯傻,拍拍腦袋:“不餓?”
散香回頭向碎瓊上神行禮告退,隨浮華走出。
碎瓊上神遠遠的目送他們,羲公子那樣的眼神,是溺愛嗎?那個女子,便是他不惜毀了所有,也要救她一命的人嗎?那個女子,便就是他衝破千萬年封印也要留住的人嗎?那過往看任何人都溫柔如玉,斯文有禮的眼神,相比今日,原來,曾經竟是冰冷的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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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散香擡頭問:“浮華,你們在說些什麼?爲何我一句也聽不懂?”
“再說救遺夢的方法。”
“遺夢?是不是很麻煩?連天界的上神都請來了。”散香突然想起碎瓊擔憂的神色。
“不會,別多想。”浮華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那你們的,承受多少?需要多少?盡其所用?是什麼意思?”散香總覺的事情不太妙。
浮華止步側身,擡起食指與拇質指將她下顎勾起:“變聰明瞭。”
散香睜的眼睛越來越大,瞧着他一副認真俊美面孔:“果真有事瞞我。”
“是有怎樣?”浮華沒有放手的意思。
散香沉默,腦海不斷的開始反覆思考,突然,嘴脣有點不停自己使喚的說:“那日餵魚的碎瓊花粒與碎瓊上神有關?而她今日來了什麼沒說就要撫脈。承受!盡其所用!那麼,這碎瓊花粒與你有關?”說出最後一句時,聲音突然拔高:“浮華,你又要爲了我與遺夢去做什麼傻事?”
哼哼……。浮華鬆手少有的笑了起來,修長的眼角眯成了線,活了千萬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做的是傻事。
第一百六十七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今夜我要閉關,有件事,你每天必須要做。”浮華牽起散香走入淺霜臺內。
“怎麼突然要閉關?”散香現在完全摸不着任何頭緒。
“別擔心,我還並非你想象的那樣不堪一擊。從明日起,每天要去黛湖餵魚。”浮華示意寒英送點吃的來,與她共同坐下,自己找了個舒服姿勢。
散香挪過去,小心依偎他手臂:“你是怕閉關後,魚餓死?”奇怪他轉了愛好。
浮華反手小心翼翼將她直接摟入懷中:“切記每日堅持,嗯?”
好久沒有依偎在這熟悉的懷抱,整個身子癱軟上去,蹭了蹭,點點頭。既然浮華不願意透漏,那她也不再問了,何必困惑自擾?
兩人相擁了很久,直至溼熱呼吸曖昧的噴在脖頸間時,莫名燥熱的開始蔓延一上一下的身體。
浮華低頭,深切的親吻下近在咫尺的額頭,然後淺紅的脣,細細向下,輕輕而點,擡指迫使將她腦袋用力上揚,垂目嚐了下去,摩挲,糾纏,粗重的呼吸,越來越急,感覺浮華正要翻身將她壓下,而她擡臂就要環抱時,浮華卻硬生生突然停下,深邃的眼眸中出現了久違的——不可思議?
怎會有這樣的眼神出現?散香好奇的視圖從他眸中還要再察出什麼。
浮華強迫自己移開方纔還深情款款的目光,努力吸了口氣,鬆手,坐起,慢慢收拾了下自己凌亂衣衫,終於恢復冷靜,卻依然不失溫柔的說:“記得吃飯,我先閉關去了。”然後從容的走了出去。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散香猛的坐起!立刻就要追出去,卻被及時進來的寒英攔住:“陌姑娘,先吃點什麼吧。”
散香止了步,奇怪?太奇怪!自回到崑崙山,他雖然還是像往常那樣溫柔相待,寵溺有加,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可極少的親熱,哪怕拉手,現在都是奢侈,那麼中間到底又缺失了什麼?
帶着怎麼都想不透的問題,就這樣坐了整夜,天微微亮時,走出淺霜臺:“寒英,帶我去黛湖吧。”
看來浮華吩咐過,寒英沒有詫異的意思,點頭便拉起她飛了過去。
一天又一天,木訥的餵食,然後再回去坐一夜,想不透,感到自己受不了的錯亂。
又是一日,明朗的一日,粉綠色的湖面,今天竟飄了一層白如雪的花,乾淨到可以洗清這世上任何的污濁。而她也恰好身着白色長紗,瀉着滿肩發花,找到常坐的黑玉石上,宛如同這周圍的景融爲一體,素雅,和諧。
寒英將早就準備好的碎瓊花粒呈上。
散香皺了下眉:“寒英,你可知這些花粒是從何而來?”
寒英認真回答:“不知。”
散香知道也問不出什麼:“讓我自己在這兒靜靜吧。”
寒英猶豫了下,離開了。
嘆了口氣,拿起這深紫色的花粒,隨手一拋,接着便有花色的魚浮出水面,還泛着並非凡物的熒光。
這裡的一草一木,連這湖中的魚都有靈性,偌大的崑崙山中,愚笨的,不可造化的只她一個了吧。
站起身,圍繞湖邊,慢緩的散步,本來惆悵的心情,因這美景,有了些緩和。這裡樹木繁盛,不經意間總是勾住她發間的花,齜牙咧嘴的凝神將花隱去,這是她近來的發現,除了花隨心開,還可控制暫且隱去。隨處揪了一根柔軟結實的花枝蔓條將所有的發全部挽起,瞬間,舒服了很多。
不知不覺中,因這絕美的景色,走的越來越深,踏着花瓣鋪成的路,方纔還緊促的眉頭,已經舒展,櫻脣泛起笑容。期間,竟撞到了什麼東西。擡眼望去,透明,什麼都沒有,第一反應,屏障?誰在這裡設了屏障?難道那邊有危險的東西?
擡手小心的碰觸,又被彈了回來。因爲崑崙山的屏障太多,所以,早已習慣,轉身找條別的路。可接着,腦海中閃過浮華對碎瓊上神說的一句先讓在黛湖等候,那麼他的閉關是否也在此?想着糾纏已久的困惑,又重新轉身,撫上屏障。雖算不上迫切,但最近浮華的舉止,也足以讓她好奇。
如果遺夢在就好了,哪怕陪自己說說話。
或許是意念使然,嘴裡竟開始說出自己都不曾聽過的話,觸碰的手,竟然穿了過去,困惑的越過,自己也搞不明白。
無數的疑惑涌進,如一團亂麻。找不到頭,也牽不到尾。
漸漸的聽到了流水聲。原來這裡還有條溪流?清澈中泛着光暈,延邊的花草,隨水波起伏,石子圓滑剔透。
靈敏的聽覺無意間捕捉到低吟聲,心裡咯噔下,放輕腳步,屏住呼吸,追尋過去。
順着擡頭,這哪裡是小溪,這分明是比屏障外更大湖泊的支流,碧清無瀾。
水中,有一股強大的紫色光暈好像攏住了什麼,定睛看去,是一男一女的半裸身子。驚恐的捂住了嘴。這裡難道還有神獸偷情?
模糊朦朧中,只能聽到男子偶爾的低吟,像是在表達什麼,但看不到模樣。
“誰?”紫光突然消失,兩人直接清楚的呈現在眼前。女子敏銳回頭,男子的臉也順着看過來。
霎時,水中,岸邊,三人的臉色跌入不同冰點。
“浮華?”散香捂住嘴驚恐的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