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有肌膚之親是惜惜的痛腳,惜惜漂亮的臉蛋頓時垮了下來,睜開眼,不屑地斜瞥向她,“青樓女子與人有肌膚之親的多去了,得有多少的情,才能個個有情?”
鳳淺眼角抽了抽,居然把她當青樓妓子。
忽地一笑,向他湊了過去,“原來惜公子也是風月中人,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惜惜即時變了臉色,飛快爬起,往旁邊避讓,“你……你又要抽什麼瘋?”
鳳淺見他嚇到,嘿地一笑,坐了回去。
小樣,跟姐兒鬥,你還嫩了點。
雖然剛纔沒有看見小郎的屍體,但心裡仍像壓了塊石頭,沉甸甸地,哪能真有心思和惜惜打鬧。
鳳淺突然變得這麼安分,惜惜反而有些奇怪,重新坐了回去,“你剛纔回晉寧,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原來,你知道我回晉寧。”
惜惜默然,鳳淺知道蝶心蘭的事,蝶心蘭着火,她豈能不想到事情和雲末他們有關,她不回去看個明白,又怎麼可能安心上路。
她想知道,他又何嘗不想知道。
但他如果離開隊伍,前往晉寧,定會暴露一些不能暴露的事,所以才睜隻眼閉隻眼的任鳳淺偷偷溜走。
鳳淺前一步離開,他後一步叫人去通知皇甫天佑,說鳳淺失蹤,所以皇甫天佑纔會及時趕去晉寧。
皇甫天佑是北朝的太子,對方無論如何都得有所顧忌,有皇甫天佑跟去,如果沒有意外,鳳淺是安全的。
他只是沒想到,兩手沒有縛雞之力的鳳淺能弄到一匹馬,比他預算的時間早一步到達晉寧,差點丟掉性命。
皇甫天佑這麼快的趕到,鳳淺在看見皇甫天佑的時候,就想到是惜惜做的手腳,他會這麼做,說明他一定知道什麼。
“那些蝶心蘭是怎麼回事?”
“蝶心蘭被人下了藥,改變了藥性,如果按正常使用,不但治不了病,還會成爲要人命的毒藥,所以容瑾在尋找乾淨蝶心蘭的同時,在被下過藥的蝶心蘭上下了制煉過的磷粉,那磷粉遇火就着,所以在離開後,派人放火點燒了蝶心蘭,免得被人誤服。以後重新長起來的蝶心蘭又是乾乾淨淨的蝶心蘭。”
鳳淺慢慢抿緊了脣,之前得知對方能在所有蝶心蘭上下毒,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這樣的事容瑾居然也能辦到。
她實在沒辦法想象,淡漠得象一尊白玉花瓶擺設一樣的容瑾,竟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看來容瑾不僅僅是醫術高超這麼簡單。
她想不透府上的這些男兒們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
母親到底承諾了什麼,竟能讓這樣一些人守護在她的身邊。
“你爲什麼會和他們失去聯繫?”
“我去陸家莊的時候,見過雲末,雲末說有緊急情況,要撤。要離開的話,必然會消毀所有用於聯絡的站點,免得被對方發現。”
“這麼說,他們有危險?”鳳淺以前是做臥底的,整天和精得像鬼一樣的黑幫打交道,很容易想到,她去過陸家莊,就算當時對方沒有發現什麼,但過後難免不回過神來,等他們回過神後,就會地毯式的搜查,那些聯絡點如果不抹去,就會成爲禍患。
惜惜點頭,這件事,不必瞞她。
“沒有別的聯繫方法了?”
“沒有。”
“那要怎麼樣,才能知道他們的情況?”
“回了長樂府或許能夠知道。”
“或許?”鳳淺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
“我們約好長樂府見,如果他們沒事,自然會回到長樂府。”
“如果有事呢?”
惜惜耷了耷肩膀,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鳳淺臉黑了下去,“難道說,你就無能到什麼也不知道?”
這話,惜惜不愛聽。
他這次的任務就是跟着鳳淺,她當他願意?
如果他可以選擇,他寧肯和雲末他們一起,也不願在這裡守着這麼個隨時抽瘋的瘋子。
重哼了一聲,“你好象弄錯了對象,我不是未必知。”要想什麼都知道,找未必知去,只要出得起酬金。
鳳淺腦門子抽痛,如果無顏在,她也用不着這麼犯愁,可惜無顏這時候應該在回虞國的路上。
爲了不讓皇太后太過顛簸,行程拖拖拉拉,慢慢悠悠,照這麼個行軍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北朝。
鳳淺看着車外官兵以踩死螞蟻的節奏行軍,不耐煩地拉開車門。
惜惜害怕鳳淺又出去惹事,皺了眉頭,“你又要去哪裡?”
“和你坐一車悶得死人,我去陪太后那裡找樂子。”
惜惜把小金算盤搖得嘩地一聲響,眯了眼繼續養神。
她是最不耐煩去見皇太后的,這時候去找太后,不是找樂子,而是去給太后心裡添堵,讓太后把她踹出隊伍,她就可以快馬加鞭地趕回長樂府,而不用在這裡乾着急。
鳳淺雖然花癡又可惡,但不時的小心眼確很合他的心意。
鳳淺剛跳下馬車,還沒站直身,有宮人急跑過來,“郡主,皇上有請。”
鳳淺保持着從車上跳下,還撅着屁股的姿式僵住。
嚓,那變態皇上該不會看上她這張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臉了吧?
“郡主?”宮人見鳳淺沒反應,姿勢又怪模怪樣,不知她這是唱的哪出,“郡主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鳳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半圈,捂了肚子,“肚子有點不舒服,正想去出恭。”
“又出恭?”宮人皺眉,之前她小解結果解到了晉寧城裡去看熱鬧,被太子揪了回來,現在又出恭,誰知道她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古怪玩意。
鳳淺乾咳了一聲,“不知皇上找我什麼事?”
“皇上說,只是好久沒有和郡主聊過天了,現在閒着無事,所以請郡主過去說說話。”
“只是說說話?”鳳淺往前頭北皇乘坐的攣車望了望,如果那輛車和她的車一樣,關了門窗,在裡面怎麼折騰,外頭也聽不見,豈不是她上了他的車,他在車裡怎麼蹂躪她,她都是哭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
“皇上是這麼說的。”
“我肚子痛。”鳳淺裝死,禽獸窩還是不進爲好。
“奴才這就叫人來服侍郡主淨手。”宮人顯然沒有放過鳳淺的意思。
“我有丫頭。”
“外頭不比較得府裡方便,多幾個人服侍,也是好的。”宮人回頭,“趕緊來人拉簾子,服侍郡主淨手。”
立刻有人跑開去找布簾。
鳳淺撇了嘴角,瞧這架式,大禽獸不見不行了。
回頭見皇甫天佑騎着馬朝這邊而來,鳳淺立刻站直身,“好像又不想了,走吧,別讓皇上久等。”她實在不想把皇甫天佑捲進去。
宮人心想,果然又是玩花樣,臉上卻面不改色,依然笑得和諧可親,“真沒事?”
鳳淺勉強擠了個笑,“真沒事了。”
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你情我願,事後姑娘自然面色潮紅,滿臉春意。不是你情我願,而是單方用強,另一方自然是面色臉青脣白,象死過一回。
萬一過程再激烈些,事後姑娘立刻下地行走,走路姿勢難免各種彆扭。
如果她臉青脣白地滾下車,再彆彆扭扭的爬回自己的車,經過人事的人一看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算這些人害怕大禽獸的淫威,當着面不敢說什麼,私下裡還不瞎傳當笑話?
北皇雖然禽獸,但在外頭名聲不錯,可見是個要臉的。
既然要臉,也不至於在這路上幹出太出格的事。
再說,他之前才放過話,向虞國求親,讓太子娶她爲妻。
現在太子在身邊,他卻原本想許給太子的姑娘給奸了,叫太子情何以堪?
傳出去,老子兒子的臉一起丟得精光。
鳳淺心裡雖然開忐忑,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北皇在這大路上對她做禽獸事的可能性不大。
皇帝的攣車比尋常馬車大了很多,北皇四平八穩的盤膝坐在錦墊上。
衣衫整齊,鳳淺的心又定了些。
北皇看着怯生生杵在門口的鳳淺,和之前那古靈精怪的模樣辯若兩人,眉梢揚了揚,“朕是老虎不成?”
“老虎可沒有皇上的龍威。”鳳淺儘量讓臉上堆出諂媚的笑,心裡想的卻是,老虎吃人要吐骨頭,你吃人可以不吐骨頭,你比老虎厲害多了。
北皇笑了,這丫頭的性格和她母親真是半點不像,指了指矮几對面的錦墊,“坐吧,也就是想和你聊聊家常,不必拘束。”
鳳淺不覺得自己跟他有什麼家務可聊,卻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在墊子上坐下。
看看左右,發現兩旁車窗落着竹簾,車窗卻沒關死,也就是說她只要大聲叫一叫,外頭就能聽見,放下心來。
“皇上想聊什麼?”
北皇沒馬上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直看得鳳淺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把自己這張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臉給捂着,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嘆了口氣,“你娘還好嗎?”
“吃得睡得,看着挺好。”
“好就好。”
鳳淺不接話,繼續冷場。
“朕給你講個故事吧。”
鳳淺意外,大禽獸找她來是聽故事的?
北皇看着面前這張年輕的小臉,眼前彷彿浮現出那個人還是十七歲小姑娘的模樣。
“十七年前,朕還只是一個尋常不過的皇子,那時北皇和虞國水火不融,虞皇強攻了我們的一個城池,我父皇大怒,令我和你父親前去收復。在我們看來本該拈手擒來的一仗,卻一打就是三個月。對方的先鋒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手上功夫也算不多好,但用人詭異,竟生生地把我們耗在那裡,硬是攻不進去。不過我們堵死了所有門口,她接受不到外援,而糧食運不進去,日子也很不好過。”
“那小姑娘就是我娘嗎?”鳳淺雖然見過了母親,但對母親當年的事知道的卻極少,聽北皇突然提起,忍不住好奇。
北皇點頭,“我那時不知道她就是虞真,三個月下來,我對她十分佩服,漸漸地有了愛慕之意。但不管我怎麼愛慕她,我們都是兩國的將領,除非她肯退讓,否則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我們把她徹底的逼入了絕境,但父皇給我的期限也快到了。這種時候,唯一的一條就是強攻,但那樣一來,她必死,而城裡的無辜百姓也將血流成河。”
“那……攻了嗎?”鳳淺明明知道母親好好地活着,心裡仍然一緊。
“就在我難以日抉擇的時候,突然接到她的書信,約我一談。你知道她撐不住了,這次約見,或許是想向我們提出什麼要求,然後退兵。我當時真的很高興,因爲只要她開出的條件不太苛刻,她就可以活着離開。”
“那我娘是不是提出了條件?”
“是。”
“什麼條件?”
北皇苦笑了一笑,“她要我替她隱姓埋名,帶她去北朝。”
鳳淺怔了,“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