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面相逢不相識

新生考覈結束,強攻系一班七號團隊勇奪第一,寒汐三人成爲正式學員,學習生涯一直風平浪靜。一晃眼,三年過去,同樣是九月一日,同樣是靈師專屬站臺,同樣是在雪林峰專列的車門前,只是來乘車的人已經變了許多。

一個高挑的女孩兒站在人羣中,穿着雪林峰的紫色校服,高高紮起的馬尾辮在風中飄動。她看起來是那麼優雅而高貴,與喧嚷的人羣顯得格格不入。

“嘿!潮汐!”

鳳念秋拖着箱子,從人羣中費力的擠過來,走到女孩兒身邊:“你怎麼來那麼早啊?”

“是你來得太晚了。”女孩兒白皙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

“寒汐同學,你自己看看錶,現在才幾點?火車八點纔開,你不會七點就到了吧?”鳳念秋把自己的手錶湊到寒汐眼前晃了晃。

寒汐笑出了聲。

“不是你讓我早點來的嗎?”她戳了戳鳳念秋的腦門。

“我也沒讓你七點鐘到吧。”鳳念秋一邊嘟囔,一邊把自己的車票塞進車門旁的一隻箱子裡,寒汐也把車票塞了進去。箱子一點點地把車票吞掉,併爲她倆打開了車門。

兩人跳上車,拖着行李箱在空的包間坐了下來。

“聽說今年要舉辦一場很大的賽事誒。”鳳念秋對寒汐說。

寒汐翻閱着一本雜誌,頭也不擡地回答:“是一場聯誼賽,每七年舉辦一次,一般都是讓‘七聖’或七聖的預備隊參加的。咱們學校雖然沒有天竺學院出名,但‘雪林峰七聖’在學術界也是頗有名氣的。”

她把雜誌翻過去一頁,忍不住誇了自己兩句:“當年雪林峰出了個公認的才女,三年級就成爲七聖之首,帶着六個人把其他學院打的落花流水,讓咱們學校蟬聯兩屆冠軍。可後來她到天竺學院進修去了,雪林峰就再也沒拿過冠軍,導師們都很遺憾呢。”

“那個人是誰呀?”

“慕如淵,聽說過嗎?”

“慕……噢!”鳳念秋突然傻笑起來,“哦……呵呵呵,她呀,呵呵呵呵哈……”

“你抽什麼風?”寒汐擡頭瞪了她一眼。

“咳咳……沒什麼……呵呵呵……我……一時沒忍住……哈哈哈哈哈……”鳳念秋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寒汐白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看書。

夜幕降臨,火車停在了雪山腳下。同學們可以看到,四年級的寒汐學姐黑着臉下了車,頭上趴着個白色的不明物體,後面跟着活蹦亂跳的鳳念秋。

“哇哦,這裡好冷啊。”糰子從寒汐頭上跳下來,鑽進了她的帽子。坐火車的時候,鳳念秋閒得無聊,便讓寒汐把糰子放了出來。這傢伙一直在包廂裡飛來飛去地念詩,下車的時候還爬到了寒汐頭上,引得衆人紛紛側目,而鳳念秋這個損友則是在後面笑得樂不可支。

她們倆和突然冒出來的蕭羽照舊騎着雨兒上山了,林素依然站在學校門口迎接新生,她那個“喜歡讓學生站在雪地裡挨凍”的壞習慣還是沒有改。

寒汐和鳳念秋隨着人流走進禮堂,蕭羽那傢伙又不知竄到哪兒去了。她們在強攻系的餐桌旁坐下,寒汐下意識的擡頭去看主賓席。坐在最中間的校長大人朝她微微一笑,鬍鬚一翹一翹的;林素的位置空着,她大概還在對新生們做“學前教育”;秦媛正笑眯眯的和雲倩交談,看起來又胖了;霍州拿着帽子,努力將自己翹起的一撮頭髮往下壓;皇甫新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好像有潔癖。其他班的班主任都在各忙各的事情,卻唯獨不見慕賢的影子。寒汐十分納悶,這傢伙從來都不喜歡遲到,怎麼會在開學晚宴這麼重要的場合缺席呢?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強攻系的系主任杜成也沒坐在主賓席上了。

“啊?連杜主任都缺席了,這是什麼情況?”她百思不得其解,決定去問問鳳念秋。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杜主任肯定又在他的得意門生那兒撈好處呢。”鳳念秋不以爲然。

果然,沒一會兒就見杜主任拎着幾個包裹走進禮堂,很明顯是去“慰問”他的好學生們去了,可慕賢卻遲遲沒有出現,寒汐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幹什麼壞事兒。

整場晚宴寒汐都心不在焉的,一直到晚宴結束慕賢也沒有出現。他……不會出事兒了吧?寒汐有點擔心,以至於都沒認真聽華天風都說了些什麼。好在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慕賢又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見他總算平安回來了,寒汐終於鬆了口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鳳念秋把華天風所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寒汐不得不佩服她的記憶能力實在是相當的好。

“他說有一場大型活動將於明年1月份開始,持續到學年結束,這關係到雪林峰的榮譽,但他相信我們會從中得到很大的樂趣。老師們將在外府篩選七名最優秀的學員與內府‘七勝’代表學校參加——他就在這兒賣了個關子,然後才告訴我們,那是人界各大名校的聯誼賽!哎,你說我們能被選上嗎?”

“I don't know……”寒汐一邊在牀上打滾,一邊哀悼自己被廢掉的金丹和靈力。

12月份的時候,雪林峰全體停課,老師們都忙着篩選優秀學員。這可不容易,想要參加比賽的學員至少有七百多名,因爲華天風那老頭兒在每個系都發了通知,說爲學校爭光的學員統統有獎。這下子全校都沸騰了,鬥法場被擠得滿滿當當。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煉,包括寒汐,但她僅僅是爲了提升修爲而已。

寒汐認爲如果沒有獎勵的話,絕不會有那麼多人報名參賽,她對比賽也沒多大興趣,畢竟已經參加過一回了。她打算在選拔期間抓緊修煉,儘快提升修爲,只可惜——

“反抗無效!”鳳念秋拖着不斷掙扎的寒汐來到鬥法場,排在等待測試的隊伍中。兩小時後,寒汐黑着臉回到寢室,後面跟着興高采烈的鳳念秋。不用說,她們倆都被選爲了“優秀學員”,要代表學校參賽,也要訓練。

第二天早上六點,“七聖”與外府的七個優秀學員準時在操場上集合(寒汐是被硬拽下來的)。帶隊的林素告訴他們,比賽分爲個人賽和團體賽,所以他們既要提升個人修爲,也要增強團隊精神,於是持續三週的魔鬼訓練開始了。

時間像是長了腳似的跑得飛快,一轉眼,二十多天過去,聯誼賽日益臨近。可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可怕的消息。

魔界有一股異常可怕的黑暗勢力正在崛起,居民們整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僅如此,聖界最近也不太平,總是有高階強者失蹤。這樣的局面令上下四界人心惶惶。

深夜,強攻系403寢室內,寒汐和鳳念秋坐在牀上,氣氛異常壓抑。就在今天下午,華天風告訴學生們,聯誼賽取消了,臺下立刻響起一片抗議聲。可當他說完下面幾句話時,全場都沉默了。

“聖界已經被修魔者攻佔,他們正向靈界進發。傳言說他們要統一四界,還要殺光所有普通人,成爲這世上唯一的主宰者。靈界界主已經發來求援信號,老師們也將加入戰鬥的隊伍,明天我將奉命帶領軍隊前往靈界死亡谷,如果發生意外,請林副校和其他幾位老師盡全力保護好學生們。”

過了許久,鳳念秋率先打破沉默:“局面正在變得不可控制,我們……”

“不能放任不管!”寒汐擡起頭來,暗暗攥緊了拳頭。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跳下牀,走出宿舍,來到外面漆黑寒冷的走廊上。

“他的辦公室在哪兒啊?”寒汐攏了攏厚厚的長袍,問鳳念秋。

“七樓左邊走廊盡頭兩個房間中的一個,具體是哪個我也不清楚。”

寒汐一邊爬樓梯,一邊暗自奇怪,這傢伙怎麼知道的比自己還多。

當兩人氣喘吁吁的爬上七樓,來到那兩扇門前時,感覺腿都要跑斷了。在她們要敲響其中一扇門時,另一扇“吱呀”一聲開了。

“你們兩個小丫頭怎麼還不去睡覺?”華天風的腦袋從門內伸出來,“進來。”

寒汐和鳳念秋戰戰兢兢的走進去,才發現屋內並不止校長一人。房間裡被好多根飄着的蠟燭照亮,一個穿着華貴黑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她們,左手上戴着的一枚紅寶石戒指閃着光。剎那間,寒汐感到自己的印堂穴一陣灼熱,她趕緊不動聲色的將那裡按住。自一歲起,她的印堂穴上就留着一個鳳凰模樣的印記,現在居然像被燒着了似的,難道是……警告?

這時,慕賢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兩個大半夜的出來幹什麼?”寒汐這才注意到,他就站在那個男人身旁,而另一邊站着的……竟然是慕允!

她差點兒叫出聲來。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慕賢和慕允這兩個傲嬌鬼對他俯首稱是?

“小慕啊,別對學生這麼兇。”華天風關上門,“丫頭,你們有事嗎?”

“校長……”寒汐欲言又止,沒想到鳳念秋直截了當的說:“明天出征帶上我們吧!”

華天風和慕賢大驚失色。

“你們倆抽什麼風!出征可不是鬧着玩的——”慕賢嚷嚷起來淡化天風打斷嚷嚷起來,但華天風打斷了他。

“丫頭,”他望着眼前兩張堅定的面孔,“知道出徵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們要承擔起保衛人界的重任。”

“我們當然考慮過,校長。我們會盡全力殲敵,只要你帶我們去。”

“可是要打仗就得服從軍令,還得有實力,你們——”

“一切聽從指揮。您現在就可以測試我們的靈力是否達標。”

華天風聞言趕忙拿出測靈儀,一分鐘後,他咂咂嘴說:“奇才啊,奇才!僅僅四年級就能達到結丹中期,真是奇才!”

“那麼您同意帶我們去了?”

可是校長還在猶豫,一直保持沉默的寒汐看不下去了。

“校長,只要你帶我們去,我可以提供最好的解毒劑,還有一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戰鬥能力絕對一流。”寒汐看着他的眼睛說,“你相信我嗎?”

“軍隊?”華天風來了興致,“嘿,這小丫頭……那好吧,小姑娘總能省點糧食。你們三個沒意見吧?沒有就好。丫頭,明早在校門外集合,別遲到了!”華天風捋着鬍子說,讓她倆回宿舍去了。

門關上了,華天峰皺着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這樣就能確定她的身份了?”

“你沒發現嗎?她第一眼看到我時就表現的很奇怪,十分惶恐,好像見過我似的。我從來都不跟一個人界小丫頭較勁兒。再有,她說她可以提供最好的解讀劑和軍隊,小孩子吹牛也不會吹到這個份兒上。據我所知,慕如淵曾在聖毒宮修習,還創立了一個名叫天魔軍的組織,專門對抗邪惡勢力,軍團雖然人數不多,但裡面個個都是精英,完全是令那幫每天不幹人事兒的傢伙聞風喪膽的存在。我從她的靈力波動中探查出,她曾經的法力已達到聖階,受了重傷後再落得這般模樣。這樣不就說得通了嗎?”

“可她爲什麼要隱瞞身份呢?”

“原因很簡單。她樹敵太多又傷勢嚴重,如果被追殺,肯定自身難保,還會葬送掉整個天魔軍。而那個兇手,”他冷笑一聲,“讓我背了黑鍋。她當然很害怕,以至於連哥哥都不敢認……她會恨我的……因爲恨我纔會請求出徵……她想要報仇。”

屋內一片沉寂。隨後,***起身說:“慕賢,照顧好你妹妹。華老頭,你也幫我看着她,可別讓她幹出什麼傻事來。她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先找你們兩個算賬!”

說完,他轉身離去,慕允緊隨其後,慕賢沉默一陣,也出去了。華天風嘆息一聲:“年輕人啊,總會高估我的能力。她若想復仇,我哪攔的住呀!”

次日清晨,寒汐和鳳念秋在5點多的時候雙雙醒來。昨晚華天風並沒有告訴她們集合的具體時間,顯然不想讓她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爲了不被丟下,還是早點準備的好。

果不其然,當兩人飛奔出校門時,隨校長出徵的老師們都已坐上飛艇,整裝待發。她們趕緊跟校長打了個招呼,然後跳上飛艇。趁着坐船的工夫,寒汐趕緊從口袋裡掏出傳送紙——這是靈師之間的通訊工具——悄悄寫下一行字。

今日午夜火巖島,巖林深處,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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