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畫師怔神剎那，便意識到了原因。
在太玄世界的歷史裡，阮香玉本該因爲孟帝追殺，香消玉損。
她之所以能夠存活下來，並逐漸闖蕩出名號，成長爲現在的白狐仙子，完全是依靠七州山河圖的力量。
她的每一個傳說，每一個事跡，都與七州山河圖息息相關。
七州山河圖又是白衣畫師的作品，甚至涉及到了他的驚世之姿。
如此密切的聯繫下。
阮香玉對於白衣畫師的力量，有更高的適應性，能發揮出更強大的效果，也是理所應當事情。
“這算是……羈絆？”
白衣畫師不禁失笑。
他本來以爲長生奴只能給阮香玉帶來一點點加成，起碼還要苦戰一會兒，才能找到機會，將敵人拿下。
現在突然觸發了特殊羈絆。
局勢瞬間逆轉。
六手灰敵不是英靈，沒有技能與靈武。
它剛剛能夠壓制三位英靈，完全依靠高層次的基礎屬性。
當阮香玉在長生奴的加成下，基礎屬性達到了跟它相同的層次。
戰鬥的結果，已然註定。
縱然六手灰敵繼承了其他灰敵的戰鬥經驗與記憶，對阮香玉掌握的所有招式技能，都瞭然於心。
可以輕鬆招架並破解阮香玉的所有攻擊。
但是……
技能所觸及到的規則力量，是它絕對無法抗衡的。
卻見阮香玉揮下手中墨色之劍，與六手灰敵再次碰撞——
它身體猛然一震。
竟是有成千上百道墨劍，從它身體深處迸發而出，瞬間將其切割成了成千上百塊碎片。
這一刻，時間近乎停滯。
它臉頰的眼球，緩慢轉動，望向一道近在咫尺的細微空間裂隙。
已經破碎的手指，催動着最後一絲力量，將一塊近乎枯萎的肉片小刀，微微彈出。
肉片小刀化作一道紅色光影，似要落入這道裂隙裡。
六手灰敵本身的速度就不比阮香玉慢。
又拼着死亡，找到了這樣一個契機。
連阮香玉都來不及阻止。
就在這個剎那。
白衣畫師勾了勾手指。
肉片小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倒是那空間裂隙挪了挪位置，恰好與肉片擦肩而過。
看到這一幕，六手灰敵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音節。
“脎！”
聲音出口，它已然重新破碎成一縷縷細碎的灰氣，消散在了空氣中。
“脎？什麼意思。”
白衣畫師有些好奇。
這些灰氣衍化出的敵人，擁有相當程度的智慧，甚至還擁有相同的目的……
很難不讓人懷疑，它們擁有文明。
只可惜，灰敵彼此意識相通，記憶也能共享，不需要言語也能交流配合，頂多發出一兩聲咆哮。
御靈師們至今沒能找到它們的語言，也沒能找到跟它們交流的方法。
這個音節，或許還是御靈師聽到的第一個灰敵音節。
白衣畫師也沒放在心上。
他更關注另一件事。
那枚小刀形狀的枯萎肉片。
A級實力的六手灰敵，在所有的灰氣之敵當中，還稱不上強大。
但它卻可以跨越時墟與遺蹟的阻礙，顯然是憑藉着這枚肉片的力量。
因此，當白衣畫師意識到戰局穩定後，直接全神貫注的關注着六手灰敵的一舉一動——
老魔頭臨死時，都知道自爆。
這灰敵怎麼可能不留上一兩手準備？
果然給他等到了。
這就是老年人豐富的戰鬥經驗！
帶着幾分笑意。
白衣畫師將枯萎肉片拾起，細細打量着。
戰鬥已然結束，阮香玉收回力量，回到了他的身邊。
武十二帝也扛着大戟走了過來，好奇的望向這枚肉片。
“這是什麼？”
……
“御靈師協會的研究者們，將這些從灰敵手中繳獲而來的肉片，稱之爲【煞】。”
“意爲不吉，大凶之物。”
鍾未明小心翼翼的將肉片收進盒子裡。
其他的工作人員則接過盒子，將其送往研究室。
武十二帝與阮香玉在遭遇灰敵的第一時間，就通過契約的心靈聯繫，通知了各自御靈師。
御靈師再打電話通知協會，派遣支援。
從速度上來講，還是非常迅速的。
僅僅兩三分鐘的時間，就有一位位高階英靈衝進了這個孟朝遺蹟。
只可惜，戰鬥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結束。
敵人已經被聯手擊殺，就連肉片也被當場繳獲。
白衣畫師也沒有糾結，直接將繳獲來的肉片交給了御靈師協會。
他已經觀察過了，沒能解析出這肉片有什麼特殊之處，不如交給御靈師協會，由大量研究者一起研究，效果可能更好。
御靈師協會對於他們的選擇，也非常欣喜。
遂將已知信息和盤托出。
“幾天前，大約是時墟封閉的三十分鐘之前。”
“有大量灰敵出現在一個完整的傳說遺蹟裡，對書老發起了襲擊。”
“敵人早有預謀，來勢洶洶，書老一度陷入險境，險些隕落，直到衆多頂階御靈師趕到支援，纔將其救了下來。”
“爲了保住書老，這一戰足有三位頂階御靈師隕落……”
“也正是在那一戰裡，灰敵爲了牽制御靈師協會的精力，才選擇再次封閉時墟，發動了襲擊。”
鍾未明表情略顯沉重。
三位頂階御靈師隕落。
對於御靈師協會、乃至整個人類而言，無疑是極其重大的損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書老雖然重傷，卻並未隕落。
如果他隕落了，沒有了書仙提供的知識之書，哪怕御靈師們還擁有圖書館這種利器，成長速度也會大大放緩。
白衣畫師聞言恍然。
難怪御靈師協會明明在遭遇第一次時墟封閉後，已經有所準備。
上次時墟封閉時，卻依舊花費了近三十分鐘的時間，才陸續打開了時墟大門。
這麼長的時間，就連白衣畫師他們所在的C級時墟，都險些沒撐住。
更不要說其他時墟了。
有不少鎮守者，沒能撐到時墟開啓，戰死當場。
原來精力已經提前被牽制住了。
至於鍾未明口中的傳說遺蹟……
多半就是江賀接受洗禮的天山遺蹟。
鍾未明整理了一下心情，又繼續講道。
“也正是前幾天那次襲擊，御靈師們繳獲了一些類似的肉片，才發現這些灰敵，竟然擁有了打開通道，從時墟偷渡出來的能力。”
“它們沒有選擇離開遺蹟，突襲現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們帶來的這份肉片，很有價值。”
“不過，比起它，更有價值的，是你們所帶來的信息！”
“上次襲擊結束後，那些灰敵並未停步，而是偃旗息鼓，繼續在暗中策劃下一次行動……”
“我們這邊會通知御靈師們，注意安全，也會增派人手，駐守遺蹟入口，防止灰敵潛入現世。”
“稍等片刻，每人兩萬功勳，就會陸續頒發到你們的賬戶上，伱們可以用這些功勳兌換資源，提升實力。”
“還請多加小心。”
每人兩萬功勳！
聽到這個數字，莫說白衣畫師。
就連阮香玉，武十二帝都原地怔住。
要知道，上次時墟的戰鬥如此激烈，白衣畫師跟煉魔者加起來貢獻超過百分之五十，大約也才能分到五千功勳。
這一次，僅僅是擊殺一頭A級實力的六手灰敵。
直接每人兩萬功勳！
這人頭也太值錢了吧？
只可惜，這頭六手灰敵比較特殊。
算是偶然在遺蹟裡刷新的稀有懸賞型敵人，價值超凡。
否則的話，白衣畫師完全可以拉上阮香玉，直接去A級時墟里刷怪，連夜攢出一套傳說媒介來。
不過，這些功勳的價值，也已經足夠令人滿意。
本來江賀打算再過三四天時間，等鎮守時墟的功勳值下來了，就購買武朝媒介，開啓下一次錨點。
現在有了這一批功勳，倒是可以提前考慮下一次錨點了。
……
京都市，御靈圖書館。
英靈事務繁忙，又要走遺蹟，又要鎮守時墟，還要各方面的應酬……
但其實御靈師也沒有閒着。
他們的生活甚至比英靈還要緊湊，哪怕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也基本都會選擇花費功勳值，泡在御靈圖書館裡，充實自我。
越是高階的御靈師，對於知識的需求也就越高。
阮雪雲就是如此。
阮香玉跟白衣畫師到處跑的時候，她就待在圖書館裡汲取養分，努力提升自己的知識與底蘊。
一邊學習，一邊還在賭氣。
“哼，臭狐狸，有了男人忘了姐妹……”
“看我努力學習，再召喚一個比你更強的英靈！”
正當這時，手機微微震動。
她打開手機，陷入沉默。
【您的御靈師賬戶新增20000點功勳，感謝您的奉獻。】
“……我覺得香玉跟平生在一起，就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