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脫了皮,變成一團團白霧,被關在糖果罐裡,不曾見過日月。
剛剛看的電影,過眼全部忘記了。
紅路燈口,車輛很少,鬨鬧的城市開始小憩,草叢翠得發青,裡面撲閃着幾隻螢火蟲。
“走,我帶你回家。”綠燈亮起,枕戈牽着我的手,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好。”我不自覺的握緊了枕戈的手。
橙子,我有家了,枕戈在哪,家就在哪裡。
是我自己主動要去的,枕戈沒有故意趁着夜色撩人,從而意圖不軌。
下午搞衛生,溼答答的牀單掛在陽臺上吹,不知哪裡飄來的蒲公英,在空中飛揚,枕戈從背後抱住我,畫面溫馨。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兒,好不好呀。”我笑着問。
枕戈震驚了一會,然後溫柔的回答,“好。”
且聽風吟,樹葉子簌簌搖動,枕戈又突然想起什麼,垂頭喪氣的說,“你是沒有地方去,纔會去我那兒的。”
“不對,是想去你那兒,纔去你那兒的。”我輕輕反駁道。
“爲什麼想去。”枕戈問。
我思索了會,一字一句的說,“因爲喜歡你。”
枕戈把臉埋在我肩膀上,哈哈的笑,停下沒多久,然後又忍不住哈哈幾聲,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木北說情話,咦,肉麻。”
“好的,那我以後不說了。”我故意這麼回答。
枕戈把我抱得更緊了,不再笑,撒嬌的說,“不行,以後得天天說,我聽見你說喜歡,我心裡開心。”
我看見枕戈因爲我開心,我也開心。
可橙子開心,我就開心。
這兩者的區別,顯而易見,同時又模糊不清。
沒必要分那麼細,枕戈正在我眼前,我就好好珍惜枕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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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好。”枕戈合租的兩個室友,坐在客廳吃泡麪,看見枕戈拉着我進門,禮貌的打招呼道。
我擡頭看了看枕戈,然後裝做很平靜的樣子,小聲迴應說,“你們好。”
“笨蛋木北,你別怕。”枕戈護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一言不發的跟着枕戈進了他的房間。
哆啦A夢的牀單映入眼簾,書桌上擺放着電腦,整體乾淨簡潔,很出乎我的意料。
室內香水散發出淡淡梔子花的味道,窗簾是天藍色,地板發光,連垃圾簍裡都沒有一點垃圾。
要不要這麼幹淨,這很傷我的自尊哎。
我坐在牀邊沿一角,環顧四周,焉了吧唧的看着枕戈,羞愧的無話可說。
枕戈從桌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很隨意的丟在地上,挨着我坐下來,諂媚的說,“其實,我房間有時候也很亂。”
“王八蛋,你暗諷誰呢。”我勾着枕戈脖子,氣呼呼的說。
枕戈狡辯道,“沒有哦,是你想多啦。”
雙目相對,兩兩望,意亂情迷。
我們在牀單上滾來滾去,枕戈把燈熄滅,眼神亂撞了一夜,身體發燙,除了親吻此時此刻應當發生些別的。
但並沒有。
“我想要你,可以嗎?”枕戈在我耳邊詢問我。
我回答,“不可以。”
“你不怕我獸性大發做壞事嗎?”枕戈說。
我趴在枕戈赤裸裸的胸口上,聽着他的心跳說,“我相信你。”
橙子,枕戈是我願意交付出信任的第二個人,你是第一個。
“你發誓,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我繼續說。
“一個人要變心,誓言是沒有用的。”枕戈抱着我說。
“我知道。”我回答。
“而且永遠本身就是一個謊言。”枕戈眼睛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說。
“我知道。”我回答。
枕戈一臉疑惑的問,“那爲什麼要說。”
“我要聽。”我認真的說。
“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枕戈按照我說的,一字不差的講了出來。
“很好。”我眼角溼潤,很開心。
“永遠”這種騙小孩的東西,就在剛剛,留在了那個瞬間。
爲了什麼呢,爲了證明在那一瞬間,“愛”橫衝直撞,蕩平千軍萬馬。
確實有點幼稚,就像當時我逼着橙子跟我視頻時,在他所有戰友面前,大聲的說,他愛木北。
“一定要現在說嗎?”橙子靦腆的問。
“對的,很想聽。”我說。
“我愛木北。”橙子含糊不清的說。
“這也太敷衍了吧。”我假裝生氣的回答。
我要聽,我要得到,我已經扭曲了。
“我愛木北。”橙子吐詞清晰的說,周邊起鬨聲一片。
“咦咦咦~”
“要不要這麼撒狗糧呀。”
“班長,再說一遍,兄弟們,剛剛沒聽清楚。”
橙子耳朵根都紅透了,在輿論中起身向陽臺走去,落日餘暉打在少年好看的臉上,成爲了我此生最無法釋懷的一幕。
“我比較內向,你以後要聽,我私下說給你聽。”橙子緩過來,害羞的跟我說。
班長哎,每天站在隊伍最前面,喊口令,參與各項活動,偶爾還要在幾百人面前演講的班長,性格內向,這個理由,我服氣。
“好。”我點了點頭,很贊成這個提議。
橙子,失約了,沒有以後,那是橙子最後一次說愛我。
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加上永遠這兩個字。
“我永遠愛木北。”
這樣聽起來更像一句承諾。
想到這些,我不爭氣的眼淚,圓滾滾的落在枕戈心頭上。
“別哭,別哭,我永遠不離開。”枕戈用手輕輕拍着我的後背。
枕戈一直重複這話,一直輕輕拍着我的後背,直到我迷迷糊糊睡着。
我從小就愛哭,我越哭,我爸就越揍我。
以至於我現在還是覺得,哭是有罪的。
我喜歡枕戈,就像我怕天黑,枕戈一直陪在我身邊,可以讓我暫時忘記恐懼。
是的,我怕天黑,而橙子是一盞孤零零的燈。
人會走,燈藏在心裡不會滅。
很明顯,這些都是歪理,想盡辦法混稀視聽,是爲了掩飾我愛上了兩個人的事實。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挺好的,它要是不來,我就沒辦法往前走。
後半夜的時候,枕戈突然把我搖起來,跟個小朋友一樣,生氣的說,“你怎麼鬆開了,你爲什麼不抱着我了。”
“我記得我是抱着你睡的。”我解釋道。
枕戈伸開雙手,喃喃的說,“要抱着睡覺,不可以鬆開。”
“好的,好的。”我鑽進枕戈的懷裡,鼻尖碰到他的喉結,輕輕的回答。
橙子,你在幹嘛,我不想你,祝你快樂。